李怀来到上官可可院子里的时候,彩蝶站在一株雪松树后,她似乎想借雪松蓬松的枝叶,把自己藏起来,但又不敢真的消失不见,最终画地为牢。

    夜莺则藏在门柱后,手里拽着一根麻绳,麻绳的一头连接着木棍,撑起一个箩筐,下方洒了一些剩饭剩菜,尽管一只鸟都没有,她还是十分小心,生怕惊动了什么。

    除此,院子里没有任何生物,只有偶尔一阵北风吹过,伴随着莎莎的声音。

    如同一幅永恒定格的雪景画。

    嘎吱!

    随着李怀推门而入,打破了沉寂。

    “拜见王爷!”

    夜莺和彩蝶都跑了过来,她们正准备行跪礼。

    “不用跪。”

    李怀招呼了一声,径直走向上官可可的房间,这间院子就一座住房。

    上官可可听到外面动静,知道来者是谁,正准备出去迎接,在门口撞见了李怀。

    “妾身见过王爷!”

    李怀好像没看见她,招手道:“都进来吧。”

    “进!”

    楼小碗也向身后一招手,八个侍从,每个人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进了客厅,把菜肴和酒都摆上。

    然后在李怀的示意下,又都离开了。

    “王爷,请!”

    上官可可在李怀进门的时候,抢先一步摘了他的披风,交给了夜莺挂好。

    楼小碗的手悬在半空,心中怨念,“明明该是我来的。”

    “我来看你,你好像一点不意外。”李怀这才仿佛刚看到上官可可,笑着搭话。

    菜肴是他一起带来的,事前并没有通知,上官可可却一副已经在等着他的样子。

    这让他感到好奇。

    上官可可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意外的,王爷随时都可以来,也可随时不来。”

    这话用词有一点点问题吧,却反而把她要表达的意思,说的很清楚。

    怨!

    李怀嘴角噙住一丝笑意,“如果我是晚上来,你也不意外吗?”

    上官可可只是点了点头,“嗯!”

    她太冷静了。

    不正常。

    李怀率先来到饭桌旁,抽出一把椅子,然后看向上官可可,她愣了一会,才明白,这是让她坐下。

    这像是一种礼,她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但显得很有风度,很君子。

    李怀便在她旁边坐下。

    楼小碗拿起酒壶,给他们倒酒,夜莺和彩蝶都在上官可可身后站着。

    “本王听闻,你说本王的女官,是一个好看的花瓶?”李怀率先说道。

    楼小碗手稍微抖了一下,暗想:王爷这也太直接了吧。

    “难道不是吗?”上官可可没有回避。

    “那你觉得,女官应该是什么样子?我的意思是,要有怎么样的才能,才不算是花瓶?”李怀问道。

    上官可可想了想,说道:“女官既然是官,那肯定和侍从有区别,设女官之初,为的是替主子分忧。因为大多时候,女人要比男人细心,所以可以处理一些细枝末微的事情。”

    “能具体些吗?”李怀接着问道。

    上官可可点头,继续说道:“女官更像是男人的贤内助,就比如管账,宾客,记录主子说过的话,安排行程,必要的时候,提醒主子要办的事……”

    李怀听到这里,打断了她,反问道:“难道这些,侍从不能做吗?就比如夜莺,我觉得她也能办好。”

    上官可可给整无语了,干脆问道:“那……王爷以为女官当如何?”

    “这是你应该回答我的。”李怀才不接这个皮球。

    上官可可偏过头,“妾身不知。”

    这就是甩小性子了。

    李怀摇了摇头,“不,你知道,而且你还说过。”

    上官可可转过头,疑惑的问道:“妾身说了什么?”

    “你说,女官是为主子分忧。”李怀提醒道。

    “然后呢?”上官可可还是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问你,我忧什么?又有哪些忧,是女官能帮我分担的?”李怀问道。

    上官可可摇头,“妾身不知。”

    李怀一挥手,“小碗,你告诉她。”

    “是!”

    楼小碗转身面向上官可可,像是背书一样,没有感情的说道:“王爷之忧有多种,而女官唯一能替王爷分忧的,就只有杂事,因为王爷觉得,这特别浪费时间。”

    没错!

    李怀就讨厌杂事,人的每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工作上茅房,还有很多杂事。

    比如在李怀很冷但他不知冷的时候,给拨一下炭火,室内很闷但李怀没感觉的时候,给开一下窗户。

    这些都很有必要,这样李怀就不用分神,打断来之不易的灵感。

    “这些……夜莺她们也能做到吧。”上官可可还是不服。

    李怀摇头,“知吾忧者为吾忧,不知吾者反增愁。”

    简单来说。

    必须是要知心人,才能做到恰到好处。

    上官可可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在李怀的眼里,楼小碗就是最好的女官,她怎么争辩都没用。

    “那这样,算是我错了,我道歉!”

    上官可可像是赌气一样,提起酒杯,一口喝尽,理智和修养没让她重重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砸出砰砰的声音。

    但她确实生气了。

    李怀也提起一杯酒,但不是自己喝的,她递给了楼小碗。

    “我也有错,确实做的不太好。”

    楼小碗举杯说道,喝尽了一杯酒。

    这才是女官和侍从真正的区别,没别的,就只是女官地位高而已。

    至少不低于一个侧妃。

    上官可可这才明白,李怀真的意思,是责怪她狗眼……

    “可可,来吃菜。”李怀一改态度,殷勤的给她夹菜,就像是在太原,讨好她的时候一样。

    这又让她不太确定了。

    接下来。

    李怀就只是吃饭,推杯换盏,他不停的夹菜,上官可可就只能不停的吃。

    饱了!

    酒过三巡。

    “夜莺,你去铺床被,今晚我睡在这里。”李怀突然说道。

    “啊?!”

    夜莺愣了。

    “去吧。”

    上官可可则没有任何感到意外。

    “是!”

    夜莺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卧室。

    “小碗,你也回去吧。”李怀把楼小碗也给打发。

    “是!”

    楼小碗行了一礼,便就离开了,果然,还是要洞房的,不洞房怎么算王妃呢。

    吃过了饭。

    他们又到院子里散步,聊些有的没的,纯粹就是为了消食,顺便打发时间。

    酉时黄昏!

    睡觉之前还得洗洗,李怀把侍从和楼小碗全部打发走了,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上官可可身上。

    她丝毫不抗拒。

    对于这个方面,她总是离奇的冷静,完全没有丝毫的涟漪。

    她所表现出来的,不像是刚做了凉王妃。

    倒像是已经和李怀过了起码七年之久,什么害羞,避讳,不雅,统统不存在了。

    她都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

    李怀心里想着。

    坐在浴桶里,享受着她指尖的温柔,过去这么久,他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也随着时间渐渐消退。

    到底是少年,皮肤白净细腻,柔光之下又蕴藏着神秘的力量,指尖戳下去,很有韧性!

    这是整个过程中,上官可可唯一不正常的动作。

    除此之外。

    她面不改色。

    李怀披上浴衣,来到卧室,夜莺和彩蝶铺好床后,就很识趣的离开了。

    还得等一会。

    上官可可还没洗。

    不久。

    上官可可也披着一件浴衣,来到了卧室,李怀承认稍微看走神了一会。

    而后。

    两人躺在同一张被子里。

    久久不言。

    “你……你真不需要?”上官可可试探性的问道。

    李怀顿时懊恼,怎么能让她先说呢,可都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强装镇定。

    摇头反问:“你需要?”

    “不。”

    上官可可很淡定,说道:“我看你刚刚……好像很难受,所以以为你需要。”

    李怀快要抓狂,她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于是。

    李怀伸手一捞,把她抱了过来,老子就不信,还有不融化的冰块。

    之后呢?

    ……

    “我帮你吧,你会睡不着的。”上官可可说道。

    李怀想起了在长安的时候,诡异的那一夜,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但有一处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很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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