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君恩这么说,宋启明立刻就明白了,在李自成攻入北京城之前,是绝不会放自己走了。如果自己执意离开,说不定还会招致杀身之祸。
唉,这个世道好人总是没有好报啊。
“闯王宅心仁厚,一心为民,届时我定当效犬马之劳,”宋启明打着哈哈说。
顾君恩笑着说:“那我先替大王谢谢宋神医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宋启明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继续给患有鼠疫的士卒诊治,一直到了晚上才回城内。
保定府现在已经实施了封城,所有百姓被要求一律待在家中不许外出,他们所需要的粮食由李自成的军队每三天送一次。
偌大的保定府静悄悄,犹如一座空城。
回到自己下榻的住处,就看到孔旭正在和武藤说话。
来到保定府后,宋启明就没在让武藤和陈寅跟着自己,因为他每天在疫民中做事,让他们两个跟着自己无形中会增加感染概率,况且他们两个也不懂医术,也帮不上自己什么忙。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孔旭笑着迎了过来。
宋启明让他先不要靠近自己,说等他洗完澡后在和他说话。防疫无小事,回来后洗澡消毒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清完澡又换了一件干净衣服,宋启明才来见孔旭。
“你今天什么时候到的保定府?”
“中午,我本想去找你,可想了想又觉得多有不便。”
“你从哪里来?”
“新城,按你的吩咐我还给李自成带来了两车草药。”
“新城怎么样?”
“二夫人在过两天就要生了。”
宋启明心中一动,老婆生孩子自己都不在身边,真是有愧啊。
“宋老爷子问我,你怎么不回去看看,我说你在为朝廷防治疫情,还有老夫人也问……”
“家里的事先不要说了,我安排的事怎么样了?”
“都安排妥当了。苏里长不愧是女子中的佼佼者,想事情非常周全。现在,梁渠和唐庆林已经带着二十多个助手去了叶儿岛,杜有火也想去,但被苏里长给拦下了,说这件事还需要先生定夺。”
“他去叶儿岛做什么?”
“他说西方人的火炮很厉害,他在叶儿岛可能会有机会接触到。”
宋启明笑着说:“这个老杜,简直就是个武器痴。”
“是呀,他回来这段日子,研制出了一种火枪,比东瀛人的火绳枪射程远,精度高,非常厉害。”
“十三那边怎么样?”
“我没见到他,但丁甲那边的回信说,十三在沿海已经开始招募无家可归的流民,现在应该已经有流民到了叶儿岛。至于粮食,赵大洪也已经在山东的芝罘湾置办充足,不日也将运往叶儿岛。”
“好,好,好。”宋启明满意的连说了三生好。
孔旭说:“先生,不过有件事有点难办。”
“什么事?”
“丁甲的信上说,叶儿岛受到了附近倭寇的攻击。你没回来之前我和武藤聊了这事,武藤说在叶儿岛附近,除了宫本雄一还有三支倭寇,这三支倭寇足有两三千人。这三伙倭寇一直都想占有叶儿岛,之前只是忌惮宫本雄一所以不敢怎么样。现在宫本雄一死了,他们肯定是又有了想法。”
宋启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自己刚把叶儿岛打下来就有人去抢,叶儿岛丢了不要紧,可岛上的人怎么办?
孔旭继续说:“不过丁甲说,他已经打退了三支倭寇的两次进攻,有信心守住叶儿岛。”
宋启明说:“丁甲和他带去的人不熟水战,宫本雄一的战船也多有损坏,在岛上坚守只能是被动挨打,不是长久之计啊。”
“先生说的是,所以我建议让丁乙从新城在带一部分人过去,让十三在福宁招揽一些熟悉水性的死士,还有让赵大洪找几个造船的能人送到叶儿岛。如果一切顺利,只要丁甲能坚守一个月,叶儿岛的倭寇之患便可解。先生,叶儿岛对我们非常重要,必须不计成本的守住。”
宋启明想了想,说:“十三和赵大洪的建议可以去做,丁乙这边就不要动了。如今李自成的军队已经到了保定府,用不了多久就会攻破京城,到时不知道会有多少散兵游勇会逃进山里避难,留下一些人保护新城很必要。”
“先生,你认为李自成会攻进京城?”
“对。肯定会。”
孔旭沉吟了片刻,说:“我倒不这么觉得,李自成的军队远道而来,现在又军中爆发鼠疫,不得不滞留在保定府。李自成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进士卒染病作战力锐减,退路途遥远一路疫民无数,可留在保定府粮草又消耗颇多。
再看大明,虽然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别看京城百姓因鼠疫暴毙无数,但负责保卫京城的军队影响并不大,我听说明军中草药充足,光大太监王承恩就为明军提供了价值三十万草药,以防患鼠疫在军中肆虐。”
这……
宋启明猛抽了一口气凉气,根据相关历史,李自成打进北京城非常轻松,几乎是没有抵抗。
明朝的北京城是京畿重地,据历史记载当时三大军营号称有47万,就是打个折扣也有二十多万。
李自成攻打京城带来的多少人?对外号称二十万,其实最多也就十万人,再加上军队中闹瘟疫,估计几个月后也就剩下六七万人。
明军二十多万人为什么抵挡不住李自成五六万人?
很简单,就是因为鼠疫。所以历史上才有“三垛一兵”,“鞭一人起,一人复卧如故”的记载。
什么叫三垛一兵?就是三个城垛只有一个士兵站岗,可以想象一下整个北京城能有多少个城垛?
所以当守城的士兵见到李自成的军队后,立刻纷纷献城投降了。
可现在孔旭却说,明军鼠疫之祸影响不大。如果明朝军队没受鼠疫影响,李自成这点人肯定打不进北京城,那这不就改变历史了么?
是谁改变的历史?
自然是宋启明这个来自未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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