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昔日飞扬跋扈,高攀不起的刘明勤被自己亲爹打成了猪头,无不暗暗叫好,太解气了,太解气了!
宋启明厉害啊,什么叫不畏强权,什么叫虎口拔牙,他做这些就是啊。
他简直就是我等读书人的楷模,读书人的偶像。不愧是写出《少年强则国强》的牛人。
不过,刘丞相打得也太卖力了吧,看着都疼,是亲生的么?
而刘明勤从小到大,何时遭受过如此的屈辱。被自己亲爹打倒也无所谓,可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好几千人的面打,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下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此时此刻,让一向孤傲的刘明勤如何受的了,他的脑袋几乎都要气炸了。
刘宇亮打完刘明勤,攥着又涨又疼的手掌,大声问:“宋公子,你现在满意了吧?”
宋启明满脸无害,笑着说:“刘大人,令公子跟我道了歉后,我就已经不追究了。”
什么?打完了又说风凉话?
宋启明继续说:“所以,你现在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问在场的读书人,满不满意。”
他的话赢得了在场所有书生的赞誉,心说:宋先生真给我们读书人挣面子啊,今天我们读书人终于扬眉吐气了。
而刘宇亮则恨得直咬牙,你他妈的是真会拉拢人心啊。小子,你等着,这笔账我早晚跟你算!
刘宇亮看向四周的读书人,问:“你们满意了吗?”
这些读书人心里面欢腾,但嘴上却没人敢说话。
但有一个人敢说,他就是四方书坊的钱言,他不但敢说,还敢继续演戏,而且还是擅自加戏。
钱言噗通一声跪拜在地,磕头说:“刘大人,我有话说,四千本大明律是我用全部家当印刷的,现在被烧成了灰烬,所以令公子必须陪我的书啊。”
刘宇亮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愤恨的说:“多少钱,你跟我去府上拿。”
“去您府上?”
“怎么,难道怕我不给你?”
“不,小人不敢,小人谢谢刘大人。”
刘宇亮不理钱言,环顾着问:“还有谁?”
没人在站出来说话了。
“既然都不说话,那我就认为大家都是满意了。”他对刘明勤说:“走!跟我回家!”
此时刘明勤如抖败的公鸡,他心中有屈辱,有不甘,更有无尽的仇恨。
他知道今天自己失去了什么,他失去了一群走狗,失去了北京城青年领袖的地位,更失去了所有的尊严,今后京城的所有人都会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宋启明羞辱,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他将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对象,被人鄙视的倒霉蛋,即使丞相之子的身份,都无法挽救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甚至还会因为他高贵的出身,更被人鄙视。
刘明勤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自己和宋启明势不两立,只要有机会就要把自己今天遭受的屈辱,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奉还,然后再将宋启明碎尸万段,以解心中之恨!
刘宇亮走过福王爷面前时,拱了拱愤恨的说:“王爷,刘某告辞,先行一步了。”
福王爷淡然处之,还礼,道:“丞相慢走。”
刘宇亮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那些前来闹事的书生们也都灰溜溜的散了。
突然,人群中发出了掌声,接着掌声蔓延到了整个雅集上。
他们在为宋启明的胜利高兴,在为宋启明欢呼。在他们眼中,宋启明已经不单单是才学出众爱国忧民的先生,而是成了一个英雄级别的人物!
刘宇亮父子一走,众人要求宋启明继续讲学,可宋启明以下次雅集在讲为由委婉拒绝了,因为福王爷还在场。
福王爷是反对自己讲爱国新学的,他和刘宇亮一起来到了雅集现场,刚才刘宇亮多次用眼神向福王爷求助,可福王爷都没有理会,让宋启明摸不清福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福王爷不能得罪,他可是自己的大腿,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谢佳轩站上了舞台,开始维持现场秩序,宋启明则走到了福王爷面前,恭敬地施礼,说:“王爷。”
福王爷面无表情,说:“跟我走。”
宋启明不敢懈怠,乖乖地跟在福王爷身后,离开了清雅亭。
福王爷的车驾停在清雅亭外面,宋启明跟着福王爷上了马车。
福王爷对车夫说:“回王府。”
驾车在武士的护卫下径直向福王府驶去。一路福王爷都微闭着眼睛不说话,让宋启明心里很没底,在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问:“王爷,你来雅集是为我撑腰的吗?”
福王爷睁开眼,也没有生气,语气平缓的说:“宋启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看来根本没把我上次的的话放在心里。”
“王爷,我只是想为大明朝尽一点力,难道有错吗?”
“你这是在激化朝廷内的党争,如今你父亲已经在家闭门思过,你这么做无疑会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宋启明不由的一怔,自己讲新学居然牵涉到了朝廷党派的斗争,政治果然复杂,党争无处不在啊。
宋乐山是东林党的代表,丞相刘宇亮是浙党的代表,魏藻德是京党,王承恩是阉党……
大明朝党派林立,大大小小足有七八个党派,其中以东林党势力最大,阉党次之,之前魏藻德率领的京党排第三,现在魏藻德倒台了,由丞相刘宇亮代表的浙党取而代之,成为了第三大党。
其实从宋启明心里来说,他并不喜欢东林党,因为从历史上来看,明朝的灭亡与东林党有很大的关系。可现世自己父亲宋乐山是东林党,他自然也就成了东林党的子弟,接班人。
福王爷属于那个党派?福王爷无党无派属于中立人士。这也是他为什么在雅集上不出面阻止宋启明的原因,因为只要他出面阻止就等于是有了倾向,政治的微妙之处,就在于此。
如今以宋乐山的处境,几乎任何人站在他立场的人,都不会把女儿嫁给宋家。所以现在局势就是,东林党对他保持着警惕,其他党派都想趁机拉拢。
福王爷在没看清形式的情况下,只能是独善其身,不说不做静观其变。当然,现在只有他和宋启明两个人了,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毕竟宋启明自己未来的女婿,不为别的,为自己女儿他也得保宋启明。不过这种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宋启明多少能猜出一些当前党争的形式,但具体情况还得问福王爷,他虚心请教道:“我父亲的事,还请王爷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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