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范先生终于出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进了屋子先向宋启明拱手表示感谢,然后对薛公子说:“伤者的腿已经接好了,但人我已经让他们从后门走了。”
“什么!”赵凯先暴跳了起来,说:“老东西对方可是小偷,你把犯人放走是要吃官司的!”
范先生笑了笑,看了眼屋子里的衙役,说:“我愿意跟着去衙门。”
“许班头,还不快抓人!”
薛公子摆手说:“不急,贼人放走了还可以抓回来。范先生,你先给我瞧瞧,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范先生一直在后院忙活,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露出了诧异。
宋启明说:“范先生,麻烦你给薛公子看看吧。”
范先生端详了薛公子片刻,说:“薛公子眼圈发黑,眼球赤黄看起来确实有疾病。”他拉起衣袖,说:“但具体有病症还需要诊脉确定,薛公子请让我给你诊下脉。”
薛公子把手伸给范先生,范先生摸了片刻,问:“薛公子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偶尔会发热头痛,不想吃东西。”
范先生收回手,说:“薛公子应该是体内长了虫子。”
薛公子脸色一变,问:“人体内还会生虫子?”
范先生点头,说:“《诸病源候论》卷五十:三虫者,长虫、赤虫、蛲虫。薛公子应该是得了其中的一种,统称三虫病。”
“我为什么会得这种怪病?有治吗?”
“得这种病一般是吃了不熟的野生物所致。至于该怎么治,恕我医道不精,薛公子可以找其他的大夫看看。”
薛公子立刻一震,因为他最近确实有吃野生物。
“老东西,你不会是故意不给薛公子看病吧。”
范先生正色道:“我行医一生,从不在看病这方面夹杂任何私心。关于三虫病的记载,最早在东汉末年,相传广陵太守陈登患病,胸中烦懑,面赤不食,就请来神医华佗诊治,华佗问诊后说太守胃中有虫,欲成内疽,是食腥物造成的。他给陈登熬药两升,先服没多久便吐出了三升活虫子,疾病便愈。华佗说,此病不久还会发作,只有遇到比他更好的医生才能救治。华佗离开后不久,太守陈登果然再发病,最后不治而亡。神医华佗尚且不能医治,我只是个开医馆的郎中,怎么治得了。”
薛公子脸色发黑气得直想发作,可一想自己要真得了这要命得病,还得找医生瞧病,范先生在保定府也是个名医,得罪了他那自己岂不是更没救了?
赵凯说:“薛公子别听这庸医胡说,他这是在吓唬你。”
薛公子见宋启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说:“宋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得了三虫病?”
宋启明实话实说:“我只知道你体内有虫子,但是不是三虫病却不知道,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三虫病’这个称呼。”
“你是怎么知道?光看就能看出来?”
“对,就是从你面相上看出来的。”
范先生吃惊的看向宋启明,问:“宋公子,行医靠望、闻、问、切。三虫病这么疑难的病,你只看面相就能知道?”
宋启明笑着说:“对呀,就是单凭看出来。”
范先生问:“那你可有诊治的方法?”
“当然有。”
“怎么治?”范先生迫不及待的问。
“祖传偏房。”
一听是祖传偏方,范先生便不再问了,因为祖传偏方是不外传的。
宋启明看向薛公子,说:“薛公子,我能治你的病。你想治吗?”
薛公子脸色愈发的难看,既然得了病他当然想治,可让宋启明给自己治病恐怕没那么简单,毕竟自己刚才还在刁难对方。
“宋公子,你要多少钱尽管说。”
宋启明笑着说:“薛公子真是有钱人,爽快。你说你能出多少?”
“一百金!”
宋启明摇摇头。
“难道你想要一千金?行,就一千金。但我丑话可要说在前面,你要是治不好我的病,我管你是谁的儿子,休想离开保定府。”
宋启明叹了口气,说:“这有钱就是不一样啊,说话都这么霸气。我不要一百金,也不要一千金,只要十两白银。”
“十两白银?”薛公子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十两。你把这十两银子亲自给牛二牛大兄弟送过去,然后明天一早到知府旁边的馆舍找我。”
此时,站在一旁的许班头恍然大悟,今天来保定府的泸州巡抚冯玉堂就住在馆舍里,怪不得这小子不怕薛公子,果然是大有来头。自己还是赶紧开溜,以免把自己陷进去,他向带来的衙役使了个眼色,忙悄悄退出了房间,然后带着人走了。
薛公子咬着嘴唇,让他亲自给两个贱民送十两银子过去,还不如让他直接出一千金,这分明是在羞辱自己。
但是有病总得治。
“好,那我们明天早上馆舍见。走!”
薛公子带着他人呼啦啦的离开了千植堂。
范先生拱手说:“谢谢宋公子为我解围。”
宋启明起身客气的说:“范先生客气了,范先生仁心仁术令我十分钦佩,所以我才出手相助。”
“公子过誉了,医者,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老朽只是一个普通的下等医生。令堂是宋乐山大人,希望公子依仗令堂有朝一日能成为中医,甚至是上医。可你真有办法治三虫病?”
宋启明点头,说:“有,范先生不必为我担心。”
“后生可畏啊,敢问你师从何人?”
“自学成才。”
范先生愣了愣,然后摇头苦笑,说:“既然公子不肯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宋启明拱拱手,说:“范先生,晚辈告辞了。”
从千植堂出来,宋启明对逛街失去了兴趣就和小玉一起往舍管走。
小玉问:“启明哥,你真会治体内有虫子的病?”
“当然会治。”
“可薛公子那么坏,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我不是救他,是为救牛大牛二两兄弟。你想啊,我要是不给他治病,牛大是不是会被他拉去见官?”
小玉点头说:“启明哥,你真是个好人。”
宋启明笑了笑,说:“我是医生嘛,医者仁心。小玉,将来你要是嫁人,一定要嫁个心眼好的,最好是像我这么好心的医生。”
小玉红着脸跺脚,说:“启明哥,你说什么啊。不理你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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