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洛阳城里倒是十分热闹,普通人家也听到了街道上不断疾驰而过的马蹄声,有一户离街道很近的人家没有关窗户,家中的孩子指着窗户外街道上骑马而过的一队士兵,看向房间里的父母问道:



    “爹,今晚外面怎么那么多人呀,洛阳城是不是要打仗啦?还是他们在抓捕逃犯呀?”



    被他唤做父亲的人连忙上前看了一眼后,连忙走过去把窗户放了下来,又将房门紧锁,吩咐让他的小孩早点睡觉:



    “别管那么多,你睡你的觉就是。”



    末了又对着一旁的妻子道:“看来今夜洛阳城里面可不太平。”



    听着外面的声音便知道外面满城风雨欲来。



    这边陆长风已经带兵重重包围了薛府,薛相穿戴整齐走出正门来和他对峙,薛相这边倒是看起来临危不乱地打量了一眼包围着他的那些官兵,见他们都骑在马上手里举着火把,陆长风为首,就骑马站在最前面。



    “不知道陆将军这是何意?”



    陆长风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我是奉明王殿下的命令,来缉拿幕后主使,薛相,是长风今日多有得罪了。”



    薛相皱起眉头:“什么幕后主使?还请陆将军把话说明白一些?你为何是受明王殿下的命令?你们将洛阳城内陛下的命令至于何处!我薛倾乃是一朝丞相,是陛下亲封的朝廷命官,没有陛下的命令,你们怎敢擅自用兵!”



    他说的倒是挺对,按照常理来说,没有他们陛下的命令,他们的确不能擅自用兵。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在常理之外。



    陆长风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打量面前的萧相,就像是在看一个可爱的孩子,在没有兵权的文臣面前,道理有的时候什么也不是,可惜他们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敢总在他们殿下背后使绊子。



    陆长风开口道:“丞相大人现在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局势吗?大人要是觉得冤枉了你的话,不如先随我去牢狱之中喊冤吧。”



    薛相听到这里怒道:“你们——”



    “你们这难道是要造反吗?”



    陆长风心道是呀,的确是要造反,都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亏他一把岁数了还看不出来。



    陆长风在马背上一边勒住马绳,一只手向前一挥,身后的士兵立刻意会,翻身下马,将薛相五花大绑了起来。



    “陆长风!萧策!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你们没有陛下的命令,怎么敢随便绑朝廷命官!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随着他被拖得越来越远,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一旁跟上来的士兵压低了声音,问走在最前面的陆长风:



    “将军,人我们已经绑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陆长风应道:“接下来听殿下的吩咐就行,殿下说了不要伤他性命,但是他这样大喊大叫,听着又实在是刺耳,先找个东西把他的嘴堵上。”



    “是。”



    *



    这边李寒宁和陆长风都已经回到了明王府,明王府今夜可谓是灯火通明,这边李寒宁已经抓到了准备上船的黑衣人,那边陆长风也已经抓到了薛相。



    按照萧策原本的计划,那边冯哲也已经叫了皇城禁卫军统领的兵符,下一步就是太子府。不过眼下整个洛阳城已经全城戒严,围不围太子府其实都是一样的,因为萧晟今夜本就是插翅难飞。



    陆长风在一旁提醒道:“眼下薛府被围困的消息应该已经不胫而走,恐怕太子那边很快就会知道了。”



    萧策原本也就没希望这件事情能瞒他多久,他那大哥早晚要知道的:



    “他知道便知道吧,眼下父皇身边的禁卫军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太子那边——罢了,以防夜长梦多,你今夜还是随我出去一趟吧。”



    陆长风一揖道:“是。”



    李寒宁眼看着他们要走,有些迟疑的又开口问了一句:



    “殿下,我——”



    她难道不跟他们一起去吗?



    萧策临走之前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李寒宁一眼:



    “你今夜就待在府里吧,毕竟薛睿那边,将来如果有个万一的话,他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怪罪于你。”



    薛睿毕竟也是她的朋友,所以萧策在一开始做安排的时候便是让陆长风去,也罢,反正有陆长风在他身边,萧策自然是安全的。



    李寒宁想到她答应薛睿的事,即便心里有些不甘心,也只好退后了一步:



    “是。”



    一旁的陆长风就此安慰道:“你放心吧,今夜有我和那么多兵马在,和你在是一样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李寒宁看着他点了点头,陆长风的本事她心里清楚,自然还是放心的。



    整个萧府在他们走之后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李寒宁正要休息的时候,门口的侍女前来禀报:



    “姑娘,后门那边有人来找你,说他叫楚洲,是姑娘的朋友,有急事想见姑娘一面。”



    楚洲这个时候要见她?为何偏偏这么巧是今夜?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从来都没有和楚洲说过她住在这里,为何他能找到这个地方来?



    李寒宁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些警惕来,联想起萧策之前派暗卫去查他的身份一无所获,可他又想起当时在船上的时候,楚洲待她的确很好。



    不过见楚洲要见她,念及从前的事,她去见还是要见的。



    李寒宁远远的走到后面内侧,果然在门外见到了等在那里的楚洲。



    李寒宁了当地开口问道:“你这是找我有事?”



    楚洲有些难以开口:“恐怕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你不答应也行,我——”



    李寒宁打断了他道:“无妨,你先说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洲还是有些迟疑地对着面前地人开口道:“我寄居的那户人家,不知何故得罪了明王殿下手里的人,我知道你和明王亲近,那老伯已经年过古稀时日无多,恐怕经受不起牢狱之灾,想让你帮忙给他求个情。”



    难怪这么着急也是人之常情,李寒宁也是见过那个老伯的,如果当真是明王手底下的人,如果事情的来龙去脉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以她的身份自然可以去求这个人情。



    李寒宁虽未回头,却敏锐地听到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人用轻功踩过屋顶的声音,那人似乎是一路盯着楚洲过来的。



    她当即对着面前的楚洲道:“你别着急,我跟你去看一看。”



    走在路上的时候,远远的可以听到旁边街道上有马疾驰而过的声音,李寒宁却似充耳不闻一般,跟着身旁的楚洲,绕着小道前往洛阳城的西街,这一路上身后的人都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警惕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也印证了李寒宁刚才的猜测,那人果然是跟着监视楚洲的。



    就在还有一条街道就到了的时候,李寒宁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楚洲似乎有所察觉,也跟着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他转过身来看向李寒宁问道:



    “怎么了?”



    李寒宁侧目望了一眼身后,云袖之中的暗器丢了过去,远远地听到有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李寒宁道:“我刚才解决了你身后一直跟着的探子,我想这个问题该我问一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洲沉默不言,有些一眼看过去便知的欲言又止。



    李寒宁便替他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住在哪里,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就是李寒宁,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我和萧策之间的关系,可是你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明王府。”



    李寒宁顿了一顿道:“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关于从前的事?”



    如果这个事情如果是真的话,李寒宁原本是打算替他开心,只是原本。



    可他今夜趁乱支她离开了明王府,那个老伯的事情他也知道,萧策一向治下极严,不可能出现他说的那种无故欺压无辜百姓的情况,李寒宁这么多年在军营中看的分明,这点信任她还是有的。



    楚洲沉声道:“抱歉,是我骗了你,我是太子的人,他们知道你和萧策之间的关系,原本他们是打算利用我骗你过去,把你当做人质的。”



    李寒宁听得清清楚楚,楚洲也说的是原本。



    李寒宁迟疑了片刻之后道:“所以你是打算?”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楚洲心里已经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听他们的话伤害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到因此有人枉死:



    “我没打算按照他们的心意做,但他们以老伯的性命威胁我,我原本是打算借着带你过来的名义拖延时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便知道我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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