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非晚愣了,不等她询问,那道清冽身影已擦肩而过,独留瓷瓶放在桌上。
“不是,你……”
“小姐留步,主子已经走了。”
她追人的脚步一顿,望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女子。
“你是……”
“属下追雨,主子让属下保护您的安全,希望您能配合,不要让主子操心。”
“嗯?”
林非晚挑眉,雪千御这位女属下好像对自己有敌意。
莫非……她喜欢雪千御?
也是,从没听说雪千御身边有女人,她能成为例外,肯定不简单。
“方才那些人是……”
“无可奉告!”
追雨留下四个字消失在黑暗中,林非晚扯了扯嘴角,这主子和属下都是什么毛病。
她走到桌前,打开瓷瓶后眼睛亮了下,还算他有点良心。
她将药粉倒在手中捻开,和师门的透肌散很像,只是里面缺了几味药材,还有几味药下的量不够,不过药效比一般金疮药要好得多。
制药的之人应该是研究过透肌散,才会照葫芦画瓢做出这样一份简化版。
林非晚将药粉洒在脚踝处摁揉起来,她在南风国被害时动静那么大,也不知道师父听说了没有。
突然她叹了口气,数年前那个没良心的师父只留下“后会有期”四个字就再无音讯,说不定早把她给忘了。
一夜好梦,第二日醒来时,她的脚已经大好。
“不好啦小姐,舅老爷来了,下人拦不住,这会人已经到百合院了。”
冬青慌慌张张跑进来,林非晚顾不上梳妆,简单换了件衣服赶紧过去。
千算万算还是疏忽了,周梅管理侯府数年,就算她已经把权夺过来,也免不了有下人听对方的话。
眼下这情况,指定是周梅派人去周府报信了。
“冬青,让李叔速去驻地把张妈妈接回来,秋霜,你去妙手堂请胡大夫,就说姨娘称之前的东西用完了,让他多带些过来。”
“是。”
冬青眼神暗了暗,小姐这是打算撕破脸了。
此时的百合院里。
周光坐在太师椅上怒目圆瞪。
“林密才死了多久,你就想把她们母女赶出门,好样的,我这么多年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我还活着呢,你就敢这么欺负她们,你还把我这个舅舅放在眼里吗,嗯?”
周光“啪”得拍了下桌子,震得余清韵抖了抖。
这个事她也是刚从夏竹口中知晓,这肯定是林非晚的手笔,虽然不明白女儿这样做的原因,但作为母亲,她必须在前面担着。
至于理由,之后再细问不迟。
“周梅母女怎么还没来,怎么,我这个舅舅在这你都不放人吗?”
“舅舅说得哪里话,方才已经派人去请,人应该在路上了。”
话音刚落,一声哭嚎从门外传来。
“父亲,父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妹妹,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余清韵赶紧将人搀起来,想给她使个眼色,这件事她们自己处理,谁知周梅根本不理会,继续哭诉起来。
“宫宴上的事冉儿也是受害者,现在又被封了荣华县主,凭什么要把我们赶去庵里,没天理呀。”
“等等,冉儿昨晚怎么了,封县主又是怎么回事?”
余清韵一脸懵,昨晚她醒来就已经在车上,只知道周梅和林冉也去了宴会,见女儿没别的反应就也没细问,如今看来,昨晚除了赐婚,肯定还出了什么事。
这时,一道冷冷的女声响起。
“天理?呵呵。”
林非晚冷笑着进来,“姨娘也好意思要天理!”
“晚儿,你少说两句。”
余清韵过来制止,却被她摁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周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虽然知道林非晚手里没证据,而且有父亲在,对方也拿自己没辙。
但没办法,昨晚她被林非晚发狠的模样吓到了。
谁能想到一直以来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秧子,竟然有那样凶残的一面,甚至还拿雪千御的名号威胁她。
现在回头想想,雪千御那般冷心冷情的人,娶亲不过是迫于压力,说不定林非晚哪天就成了狼獒的口粮,可恨她还大言不惭地摆起准王妃架子。
见周梅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目光逐渐坦然,林非晚的脸色彻底冷下去。
“先不提你昨晚差点害得侯府满门抄斩,就说你一直命人在我和母亲的汤药里下毒,这笔账该怎么算?”
“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给你们下毒!”
周梅也顾不上哭了,她脸色煞白,死死拽着周光的衣角才稳住身子。
周光狠瞪她一眼,抬脚就要去踹林非晚,却被她灵巧躲开。
周光恼羞成怒,“孽障,诬陷姨娘,长辈教训你还敢躲,清韵,你就这样看着不管?”
余清韵脸色也没好到哪去,一来她不信周梅会给她和女儿下毒,二来她更不信女儿会诬陷别人。
但看周梅和周光的模样,她心里凉了半截。
周光偏心周梅是应该的,她受过周府恩惠,受委屈没关系,但她的女儿不欠周家的。
想到这,余清韵顿时没了好脸色,一把将林非晚护在身后。
“舅舅,晚儿现在是嘉柔县主,又是准御王妃,不是咱们能教训的。”
“好,好,一个个翅膀硬了。”
周光咬牙切齿看过来,“余清韵,别忘了当初是谁收留你,没有周府,你早饿死了,就连与林密的婚约,都是周梅让给你的。”
“要不是你,这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该是周梅的,这些年她委屈做妾,念你和这孽障身子不好,为打理侯府把身子都累垮了,最后却要被赶出去,你们良心何在!”
“啪!啪!啪!”
林非晚拍了拍手,“舅外祖父说得真好,好一个颠倒黑白。”
“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们嫌我父亲没功名地位,才设计了母亲和父亲,听说父亲封侯的时候,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才有了后来的做妾。”
“至于我和母亲体弱一事,想必没人比姨娘更清楚原因了。”
林非晚故意走到周梅跟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姨娘,你可听过子母引?”
“我……我没听过。”
周梅摆手甩头,躲到周光身后,不敢看林非晚和余清韵。
“晚儿,子母引是什么?”
余清韵心里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事已至此,林非晚也不再隐瞒。
“是一种毒,专门下在孕妇身上的。”
“毒,孕妇。”
余清韵一个趔趄,死死地看向周梅。
“小姐,人到了。”
“姨娘,你没听过没关系,听过的人来了。”
音落,张妈妈被带了上来。
周梅瞪大了眼,“你……你怎么会来?”
张妈妈一看这场面,心里立马明白了七八分。
“张妈妈,把姨娘之前吩咐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招来。”
“是大小姐。”
接下来,张妈妈把周梅吩咐自己下毒的事情一一道来。
余清韵越听脸色越白,到最后连坐都坐不稳了。
周光见状立马变了脸,“清韵,你别听这贱婢胡说八道。”
转身抬腿就是一脚,“来人,把这挑拨离间的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慢着!”
林非晚唇角牵起一抹讥诮,“舅外祖父急什么,还有证人没到呢。”
“小姐,胡大夫到了。”
“快请。”
胡大夫刚进来就傻了,连忙把袖子里的东西往里塞了塞。
林非晚一个眼色,几个下人上前将他摁住,把袖子里的药包掏了出来。
胡大夫赶紧辩驳:“我是姨娘请来瞧病的,你们这是干什么。”
“胡大夫。”
林非晚晃了晃手里的药包,“谋害权贵最高可以判腰斩,是你自己说,还是我现在差人去报官?”
胡大夫见周梅大势已去,顾不得周光杀人般的目光,一股脑将他和周梅串通的事招了出来。
其中也包括林非晚身子明明好转却被他说成是回光返照的事。
听到这,余清韵的脸色总算缓上来些,至少算是有个好消息。
“现在认证、物证都在这,姨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哈哈哈……”
周梅干脆不装了,面色从惨白变得狰狞。
“余清韵,你就是我周家养的一条狗,不知道感恩就罢了,还抢了我的姻缘,侯府主母本该是我,是我!哈哈……”
周光气得浑身颤抖,“疯了,真是疯了!清韵,周梅是一时糊涂,你在给她一次机会吧,算舅舅求你了。”
余清韵此刻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嘴脸,冷脸道:“舅舅求错人了,这个家现在是晚儿做主。”
林非晚心疼地握紧了母亲的手,她知道,母亲能说出这句话,肯定是伤透心了。
“舅外祖父,您现在明白让她们去宁慈庵已经是格外仁慈,如果不是母亲曾受过周家的恩,我早就报官了。”
她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从此后周家的恩情还完了,二是如果再执意阻挠,她就报官。
周光恨恨地瞪过来,“你,好样的,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看着周光离开的背影,周梅瘫软在地,她彻底输了。
没输给余清韵,却输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病秧子。
突然,她狂笑起来。
“不对,我没输,输的是你,你林非晚再聪明又怎样,终究是……”
冷不丁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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