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够不够?!”

    文娘猛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蔺月如指着萃萝,“来,将你方才说的,对着你们管事的再说一遍!”

    萃萝颤抖着转向文娘,声若蚊蝇的又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声音虽小,文娘却听明白了。

    她的眼神越发冰冷。

    方才春杪眼神里的慌乱,她以为不过是心有不甘,才找上那两位胡闹一通,没想到——她狗胆子忒大,也实在愚蠢。

    一阵静默后,文娘道:“我会查清此事,给两位一个交代,此事既沾惹了晏春公子,这事便由他亲自定夺。”

    文娘向两人深鞠一躬,“今晚多谢两位施以援手,才没酿成大祸。”

    文娘不动声色看施棠露一眼,稍加安抚后,又向姜韶蔺月如再次道谢,表示日后两人可随时过来,而锦舍也会备好暖阁烫好上等的新茶,招待她们。

    蔺月如眼睛一亮,当下挥袖表示不过区区小事,她不会放在心上的,方才她不过是着急晏春安危罢了。

    文娘见蔺月如不再追究,也松了口气,下意识再看向姜韶时,姜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道:“既如此,便请文娘也一并护一护那里头的丫头吧。”

    施棠露跪下身来,“人是我刺的,与萃喜无关。”

    文娘眼皮一跳,顺着姜韶的目光望去,果然在屏风前看见了几滴殷红的血迹,在屏风后面看见了萃喜两手端着剪刀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刺向倒在墙角已经昏去的男人身上的姿势。

    文娘笑道:“这是自然。”她费了些力气才拿走了萃喜手上的剪刀,又走回来扔在了跪地的萃萝跟前。

    “忠心护主和忠心扈主,是有区别的,看在你入锦舍五年一直安分的份上,我便做主,让你去得痛快些。”

    萃萝浑身颤抖似筛糠,片刻后,似想到了什么,她幽怨地看了春杪一眼,随即大笑一声,拿起地上的剪刀猛地往心口一掼,倒在了地上。

    春杪踉跄着往后退,萃萝的那一眼,让她无比慌乱,那一眼突然便让她想起了一年前那个舞娘算计了晏春的下场。

    她如坠冰窖,冷得她浑身颤栗,牙关也在颤抖。

    文娘一个手势,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拎着她出了门,无比的恐惧充斥她全身,她甚至都忘记了求饶和反抗,任由被拖向地狱。

    那个男人没死,剪刀并没有贯穿他的身体,他昏迷是因为被施棠露操起的玉枕爆了头,身上的血迹大部分也是从头上流下来的。

    文娘一脚将人踹翻,一脚踏在了他的喉结处,“咔哒”一声脆响,男子没了气息。

    两具尸体都被文娘带走了,偏僻的小院又恢复了安静。

    姜韶暗自咂舌,这位文娘行事利落,出手也狠辣,云淡风轻间,一脚便碎了人家的咽喉——难怪说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古人诚不欺我。

    此招甚好。

    此事了了,两人也就回了府。

    蔺月如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得了文娘许诺的随时来,乐得花枝乱颤,要知道晏春的戏台子可不好挤。

    就今日这一座,还是她提前了好几日才预约到的。

    姜姐姐果然是她的福星。

    ***

    逃过了昨晚,还是没能逃过中午。

    姜韶看着老爷子笑着亲自抱了一撂画像款款而来,她仿佛看见了一桌又一桌的相亲对象,在朝她招手。

    她气馁趴在桌上,望着桌上摆满了一幅又一幅长得也都差不了多少的贵族公子爷,正中的那张,写满了小半张篇幅的小传,尤其显眼。

    看得出来,老爷子对于礼部尚书家那个独子,甚是满意啊。

    风禾垫脚看了一眼中间的画像,在王管家的注视下,默默走了出去。

    “殷折柳,身长八尺,温润如玉,年少扬名,是一众娇贵公子哥里头的佼佼者,其父当值礼部尚书,其母也是出自簪缨世家,可谓是家世清白,一碗清水看到底。”

    “殷家主子更是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后院呢也没有那些个勾心斗角的肮脏事儿。”

    “那小子我去瞧了,是个温和知礼的,你们二人一静一动,最是般配......”

    听的她嘴角都抽了,原来您还通互补之道?

    姜韶忍不住出声打断,“我才二十。”

    晋国公摇头,“已经二十了。”

    “你这个年纪还未定亲的,已经不多了。”或许是察觉到姜韶颇有些沮丧,他又补充道:“当然,定了亲准备嫁妆事宜少说也得一年,你这倒是不必再重备......咳咳,要的要的,我姜垣嫁女,怎么也得按公主出嫁的排场来。”

    晋国公将画像翻得哗啦哗啦响,一张一张在姜韶面前划过,他道:“若看不上殷家那小子,还有张家王家李家,这里都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韶儿可有看得上眼的?”

    这期间他一直关注着姜韶的神情,一直翻到最后一张,姜韶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晋国公不悦道:“既然见画像无感,那便挨个见见吧!”

    旁边的王管家,连忙道:“挨个见......就是公主选驸马也没有这么干的。”

    一女相十夫,传出去,姜家还做人吗?

    顶多半个宴会,相邀适龄的公子来,再找上几家说得上话的小姐作陪,公子哥前走一遭,对不对眼也就知道了。

    王管家想了想,还是将这话给咽了下去。

    此话一出,国公爷定然要为远在淮西的大公子一家忧心,好不容易添了些笑意,可不能再还了回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姜韶态度敷衍,晋国公就很是冒火,这下全撒在了王管家身上。

    王管家撇嘴,“就见上一两个吧,悄悄的,也便行了。”

    近来也没听见哪家说要筹办宴会,而大公子不在,国公府就没有了相邀的由头。

    有了个台阶,晋国公也便下了,当下便选了最俊的三个,敲定了下来。

    姜韶只能应下,就着老爷子留下的三幅画像,一阵欲言又止。

    因为留下的那三幅画像里,殷折柳首当其冲。

    别的不说,老爷子还是有点逆反人格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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