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是说，我已经代你欣赏过了所有最美的风景，即便你没亲眼所见我也替你走了看了。”莫奈岔开了话题。
张玲的身体不允许远行了，再说只能让她遗憾更多。
张玲也没追问，到了这把年纪了，所有的事情也都看淡了，遗憾就当成最好的回忆吧，也许还能在来生实现也说不定。
“莫奈，你什么时候回法国？小冉还需要继续学业吧，我想你们不会待太久了。”
“不，”莫奈摇摇头“我打算留下来，我想蒋世锦也不希望艾尔莎这么快离开。
你没注意他看那丫头的目光有多专注和迷恋吗？有时候我就在想，蒋世锦舍得成全艾尔莎，舍得让她远离自己是要下多大的决心呢？
毕竟蒋世锦这男人一看就很霸道专治，能为了艾尔莎做到如此我很佩服，我也得为他们多想想。
何况学习在哪儿也一样，环境因素固然重要，但不是有我这个现成的老师嘛。
这丫头天赋很高，我一直说不满意她的作品，其实她不知道，她画的那些被我没收说是要扔掉的作品都被我悄悄收起来了。
虽然在我看来那些画还很不成熟，但你相信我吗？她的作品可比一般的大学教授画的都有内涵。”
莫奈不想让张玲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隐瞒了真正的原因，看似仅仅是为了戚冉跟蒋世锦着想而已。
“我当然相信，不是说名师出高徒嘛，你这样的老师一定会培养出与众不同的徒弟。”张玲毫不怀疑的点点头，不过又很遗憾的叹口气。
“还是你幸运，这辈子能收一个这么好的徒弟，我看戚冉以后给你养老送终是绝对没问题了，你不回去也好，留下来他们也能更好的照顾你。”
“这个我倒是不怀疑，不过……”莫奈说着凑近了张玲。
“这徒弟算咱俩的吧，让给你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我们一人一半。”
“啊？哈哈哈……”张玲诧异的回过神来后哈哈大笑了一阵，指指莫奈无语的摇摇头。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么幼稚的话都说得出来？怎么一人一半？给那丫头一切两半儿？”
“你看你，脑子还跟过去一样的笨！”莫奈直起腰看了看远处的几个人。
“铃，我丝毫不怀疑艾尔莎的善良，她曾经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相信她能做到照顾我到死去的那一天。
我也希望你能感受到她的这份关心，而且这孩子真的很有灵性，你没有传人，心里的那些东西就不遗憾这么带走没有人继承吗？”
张玲默默地叹口气，目光深邃的看向远处的海天一线。
“莫奈，我也没有什么本事，不过对于旗袍的热爱是真的想传达给更多人知道。
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人们穿上我设计的各式各样的旗袍，看着她们一个个尽情展示着旗袍带给她们的那份优雅魅力和无比的自信，我就特别有成就感。”
“那就将这些成就感延续下去，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你或者我，说不定哪一天就长眠不醒，给孩子留下吧，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份传承必须要她接着。”
张玲感动的湿了眼眶，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孩子的意志我们不能左右，你这么霸道可不行。”
“我霸道惯了，这辈子也就这丫头让我改变了很多，为了我也让她改变一下怎么了？她有良心就必须答应！”莫奈此刻的语气又强硬蛮横起来，老脸也绷得又冷又紧。
如果戚冉在场，一定会想到第一次见到莫奈的场景。
“你还来劲了？这件事情不要急着提，我再看看吧。”张玲了解莫奈，却还是没有给个肯定的答复。
“你还看什么？”莫奈有些着急。
还有多长时间能让你看看啊！
莫奈太了解戚冉，他希望张玲也能像自己一样感受到来自戚冉的一份儿女般的关心，不至于在这个病痛缠身的时刻，感到凄惨无依。
更是生怕张玲到了弥留之间会有所遗憾，当然，老头还有着一份私心，但这份自私却不能直接跟张玲说明。
“看这大海多么宽广啊，就像艺术的海洋，无边无际，我们到最后那一刻也不敢说谁是圆满的……咳咳咳！”张玲感叹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优雅的老太太习惯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丝质的手帕捂住嘴巴，莫奈担心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只是当张玲拿下手绢要收起来时，莫奈突然惊呼了一声。
“铃！你，你吐血了！”
“没事，你别大惊小怪，让孩子们听到该担心了！”张玲淡定的揣好了手绢，脸色蜡黄的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对着莫奈笑了笑。
“不行，我们赶紧回去上医院吧！”莫奈看着张玲明显很不好的样子着急的说完刚要喊戚冉他们，听到莫奈声音的戚冉蒋世锦几个，已经往这边奔来……
张玲再一次病重，直接被送进了秦市的一家医院，周瑾从抢救室出来看了看等在外面的几个人，神情严肃的摘下口罩。
“抢救过来了，不过张先生的情况有些严重，回去必须住院治疗了，还有……大家也，也做好思想准备吧。”
莫奈身子晃了晃，戚冉跟蒋世锦及时的扶住了他。
“教授，暂时没事的，您别着急！”看莫奈失神的样子，戚冉心疼的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担心老头儿因为难过再出点儿什么意外……
蒋世锦通知了容耀，没等他们赶过来就带着大家陪张玲赶回了帝都，直接入住了瑾爱医院。
张玲身边没有亲人，因为莫奈戚冉也必须留下来照顾张玲。
周瑾在对面安排了一个房间让莫奈能够更好的休息，蒋世锦通知了两个姐姐后也一直守在病房陪着戚冉……
张玲昏迷了一晚上，总算是在第二天上午苏醒了，看着一屋子人神情严肃目光担忧的，张玲虚弱的抬抬手。
戚冉赶紧扶着老太太坐了起来，还贴心的给她身后加了一个枕头。
“铃，你总算醒了！上帝保佑，我以为……”莫奈一双小眼睛通红，瘦了一圈的老脸上扬着笑意凑过来坐到床边。
尽管周瑾安排的很周到，尽管张玲身边有戚冉和蒋世锦照顾，但是老头儿一整晚都没有离开，执着的守护着自己的爱人。
戚冉扭过脸抹了一下眼睛，拭去眼角马上要溢出来的眼泪。
没有人比她更理解莫奈更心疼莫奈了，张玲突然的病重让戚冉不止担心老太太的大限之日，也担心教授受不了打击会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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