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去跟碧桃说,让她以后不许再弄这些个了。”

    没错,上官莹如今这样的状态,这都要拜公孙瑾的好手段所赐。

    加之这两月经历父母双亡、沦为阶下囚等等大事,葵水居然就不准了。

    两个嬷嬷悄无声息地退到侧旁,没再多话。

    只是今天的礼仪课结束后,两位嬷嬷便联袂求见了公孙瑾。

    二人将白日的如此这般地说给公孙瑾听。

    “……原本老奴也只是猜测,但娘娘身边的侍女碧枝又道娘娘疑经两月未至,这猜测也有八九分把握了。事关重大,老奴等不敢隐瞒,还请陛下宣御医为娘娘号脉,以示稳妥。”

    经验老道的嬷嬷都这么说,公孙瑾心里已经信了十分。

    脸上虽看不出什么,实则全身的血液都变得热腾腾的,心头闪过百般滋味,最后融成一个想法:他就要有孩儿了!

    公孙瑾喜得脸上皮肉都不会动了,好在记得宣御医,急急叫曾公公亲去太医院叫两个擅长接生的御医到凤栖宫。

    他自己脚下生风般赶去了凤栖宫。

    凤栖宫里,正在用饭。上官莹已经回到囚笼一般的盏里,胃口更差了,只吃了半碗面,胃里就不大舒服。

    说起来,上官莹其实还挺喜欢嬷嬷来授课,因为授课的时候限于场地,她可以从盏里出来。

    虽然只是学学礼仪,连凤栖宫的大殿都出不去,她也觉得连空气都比较自由。

    公孙瑾进来的时候,碧桃正问她想吃什么,“娘娘,您可有什么想吃的?总是吃么点东西,身子哪受得了?”

    上官莹懒懒打了个哈欠,“唔……天儿太热了,没胃口,你去弄点山楂糕吧。”

    她早就看见公孙瑾进来了,身上不舒服她更懒得应付,既不问安更不跪拜。

    然后她就发现公孙瑾今天格外贱兮兮的,被怠慢了不生气不说,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让她觉得浑身凉飕飕。

    公孙瑾挨着她坐下,眼疾手快地将人扣在怀里:“胃口不好?”

    “嗯。”

    温柔地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公孙瑾笑得开怀,“朕宣了太医,一会儿给你瞧瞧。”

    “就是天热了罢了,又没事。”不就是苦夏么,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有事没事,太医说了算。”依然笑着,语气却不容置喙。

    曾公公不知发生何事,不过事关凤栖宫那位他半点不敢轻忽,一路小跑到太医院,把太医令带到了凤栖宫。

    可怜五十来岁的太医令大热天过来,出了一额头汗,还是一刻不停地为上官莹号脉。

    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诊得上官莹都要没耐心了,公孙瑾在一旁看着也抓心挠肺地。

    这老太医才摸摸胡子开口:“敢问娘娘,近来是否嗜睡,常常感觉恶心想吐?”

    “是啊。”上官莹说完掩嘴打个哈欠,“等你说我什么病都等困了。”

    “……”老太医有些羞報,“实在是事关重大,老臣不得不慎之又慎啊。再问娘娘,疑经可准。”

    看出上官莹已经没什么耐性,碧枝忙帮着答了:“回太医,娘娘那个已经两月没来了。”

    听她这么说,太医激动得朝着公孙瑾一拜到底,“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已经两个多月了。”

    公孙瑾和上官莹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只不过一个兴高采烈恨不得昭告天下,一个脸上则写满了惊恐、抗拒、不可置信。

    看她的样子,公孙瑾挥退众人,拧着眉问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上官莹吵架都提不起劲,有气无力地回答他:“那你说我应该什么表情。”

    公孙瑾多少也能明白点她的心情,便问起了别的,“你说你怎么疑经没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天天被你弄得不成人形,我怎会想到还能……”上官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这一停顿倒是把公孙瑾说醒了,让他想起是自己强要了她,而且每回还要逼迫她一起来感觉……

    而上官莹贴身伺候的几个侍女,也都是她在参绪国随手捡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夫妻这些事。

    就是她自己,也是大婚前,才有嬷嬷专门为她说过这些。

    想到这里,公孙瑾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她一个驰骋沙场的铁马将军,被自己动了手脚浑身无力,又完成小女儿到妇人的蜕变,还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就要承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他调整好情绪,“你不必忧心,朕会给你安排稳重有经验的嬷嬷来伺候。”

    上官莹自嘲一笑,“我的忧心又岂是一个嬷嬷能够化解的。”

    公孙瑾正色起来,转身握住她一只手腕,“这话朕只说一遍,你最好记清楚。朕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多余的心思你想都不要想,孩子若平安降生,无论男女,朕都满足你一个合理的要求。”

    上官莹却只是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流下泪来。

    接着使出全身力气一把将他甩开,站在脚踏上对他怒目而视,泪珠顺着脸颊簌簌而下。

    公孙瑾忽然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

    除开攻破参绪国皇宫那晚,不管受到多大的屈辱,她都倔强地不肯哭。

    仿佛落泪了就是同他低头认输一般。

    上官莹细长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你与我,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我怎会诞下同你的孩子?”

    “我欺你骗你下毒害你,你杀我父母毁我家国,这般血海深仇,你以为是用羽儿性命胁迫我与你赴几场巫山便能消除的么!你要我如何生下杀父仇人的孩子,等他长大了告诉他,他其实是不被期待的吗?”

    “谁说他不被期待?”公孙瑾大声驳斥她,甚至变了自称:“莹儿,你冷静些,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知道他的存在时简直要高兴得跳起来,我怎会不期待呢?”

    “是么?可我从不期待。”上官莹声音低了下去,颤抖的声线依然出卖了她内心的焦灼。

    她眼神决绝,一句一字缓慢清晰,“我只恨自己糊涂无知,否则便不会怀上这个孽种,至少也该在你知道前处理掉。”

    公孙瑾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满脑子回响的都是她说的“孽种”、“处理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咬牙质问:“上官莹你说谁是孽种?”

    上官莹看着他,突然冲他一笑,冷血又妖娆,只一瞬又变回厌恶面孔,手掌在小腹上拍得“啪啪”作响,“自然是我肚子里这个——”

    只听“啪”的一声,上官莹向右倒去,接着是一阵凌乱的声响。

    公孙瑾已是气到极处,下手没有收着力道,这一耳光将上官莹直接打翻在地。

    她倒下时将榻上凭几带翻,上好的白玉茶碗与上官莹一起倒在地毯上,滚烫的茶水一滴不差地全泼在她左手小臂上。

    这一巴掌将她打得脑中嗡嗡作响,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

    可公孙瑾犹不解气,一个跨步上前,将上官莹从地上扯起来。

    左手握她右肩,右手钳住她下巴将她脸转过来,他能感觉到手掌下的人一颤一颤的。

    她的左脸已经肿得老高,唇边全是血,看向公孙瑾的眼神有些空洞,显然还没回过神。

    公孙瑾才不管她现在听不听得明白,反正无论明不明白都必须照做:“上官莹你最好记清楚,朕不是与你商量,你也没有与朕商量的资本。老老实实地养好身子,算你大功一件。”

    视线转到她现在依然平坦的腹部,“要是这个孩子有半分不妥,我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也会让上官羽生不如死。”

    火辣辣的疼痛让上官莹清醒了些。

    羽儿……是呐,她还有弟弟的。父母家人都不在了,她是姐姐,她要保护羽儿的。

    眼角又有泪滑落,公孙瑾温柔地以唇吻去,拿出帕子替她擦拭嘴角的血迹,“你瞧,乖乖的多好,你不气朕,朕会好好待你的。”

    上官莹呆呆地回视他,后者眼中的怒气已经消散大半,此刻眼眸幽黑深暗,其中夹杂了愤怒、心痛、自责、懊悔、怜惜……她看不懂。

    上官莹只是收回眼神,垂下眼皮,艰难但坚定地用右手掰开了他制住自己下巴的手,再用左手拉下他在自己右肩的手。

    然后不再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自己撑着地板晕晕乎乎地站起来往内走。

    她觉得自己好累,浑身上下都没力气,想要躺一会儿。

    公孙瑾见她起身也站直身子,转过身,视线定在她单薄的背影上。

    看她一步三摇地走,不过三两步,身子一歪便如断线木偶般直直倒下去。

    公孙瑾眼疾手快,恰好将人接在怀里,一面快走几步把人放在床上躺平,一面冲外头喊:“来人啊!快传太医!”

    早先听见里面一连串动静时,曾公公并碧枝几个就提心吊胆等候在盏外。

    这会子听见吩咐,曾公公把拂尘往腰上一别,火烧屁股般往太医院跑去,碧枝等则忙不迭向里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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