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恒不明白柳清儿的意思,接着又对众人说道:“诸位之前不是猜测贫道为何到这青楼来吗,其实贫道只是来做桩买卖,所为不过些许钱财罢了。”

    牧恒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只是这意图说出来却没有人信。

    台下众人见牧恒逢场作戏,甚合大家心意,也都忙着附和,想着早点送走这个瘟神。

    牧恒换上一副诚挚的表情,躬身对柳清儿说道:“今日恰逢盛会,有幸与诸位共讨音律与诗词,感谢清儿姑娘与诸位的抬爱。”

    “贫道囊中羞涩,便想用这首《鹊桥仙·纤云弄巧》与姑娘换些钱财,只为置办些行头,不至于衣不蔽体。”牧恒嘴里说着来意,同时展示这身上的拮据,增加一点可信度。

    众人看着牧恒短小的外袍,快磨掉的草鞋,也都认可了他的说法。不过,柳清儿看着牧恒的眼神,除了蔑视,眼里写满了不信。

    “不知公子想换多少钱财?”尽管不信,柳清儿还是配合着牧恒把戏演下去。

    “不多,不多,百八十两便可。”牧恒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钱财,却也不是真的为了钱财,要多了自己也用不上。

    “道长真是慷慨,此佳作可谓价值千金,区区一百两,真是少了。”陈姓猥琐青年一改对牧恒的鄙视,也帮腔道。

    “哼,在公子心中,难道清儿的邀请,还比不上这区区一百两吗?”说完不等牧恒反应,便不再搭理牧恒,柳清儿秀手一挥,便转身朝着后堂走去,临走在丫鬟耳边交代了几句。

    牧恒见状心里急了,别走啊,还没给钱呢,正要询问,边听丫鬟说道:“公子莫急,我们家小姐交代,再次邀请公子到后院雅堂一叙,若公子还不答应,今晚便跟严妈妈赎了身,与公子私奔去了。”

    “。。。。。”牧恒一脸黑线,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啊。

    而台下的众人闻言更是义愤填膺,却也心里明白,今日这道士做定了这入幕之宾了。顿时,有几个人已经捶胸顿足,发泄着心里的不爽。

    牧恒摇了摇头,算了,跟她去吧,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怕被吃了。

    心里叹了口气,对着丫鬟说道:“有请姐姐带路了。”

    “当不得公子称呼姐姐,公子叫我秋菊便可。”

    跟着秋菊小丫鬟,牧恒来到一处全木质小楼,想来是柳清儿的香闺了。精致、素雅的建筑风格倒是与柳清儿恬静的性格相得益彰。

    “公子请坐。”秋菊给牧恒上了清茶,便走出了秀楼,临走又解释道:“小姐正在沐浴更衣,公子不妨用些糕点,稍等片刻。”

    “不妨事。”牧恒对秋菊报之一笑,心里却吐槽:这大晚上的,没事洗什么澡,也没见你出汗呐。女人的生活习惯,男人真是难理解。

    正当牧恒等的昏昏欲睡,感慨女孩子洗澡太慢之时,屏风后面飘过来一阵清香,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屏风后面出来。

    入眼是一身淡蓝的纱裙,广袖的留仙韵衬托着女子的清纯。腰间的流苏,把不堪一握的腰肢彰显的轻盈而秀美。

    随着牧恒视线的上移,一张貌若天仙的容颜映入牧恒眼帘,之前都是隔着轻纱,此时除去轻纱,看一眼便再也无法忘记。脸型似鹅蛋,皮肤光滑而细腻,一枚蒜头鼻恰似点在最合适的位置。略带媚意的眸子,更显得女子的明艳动人,好个绝色美人。

    愣是牧恒见过叶轻音那般花容月貌,也不得不感叹这女子的颜色出众,如果说叶轻音是水里的洛神,这柳清儿便是九天的玄女,难分伯仲。

    柳清儿轻轻走到牧恒身边,见她眼神盯着自己,牧恒略显呆滞,心中得意不言而喻。

    回过神来,牧恒有些尴尬,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猪哥哥的本质都露出来了,道了声歉:“冒昧了。”

    “哼,公子刚才可不是这么对清儿的。”柳清儿回想着牧恒的对自己琴技的批评,对自己一而再的邀请不屑一顾,怨气还未消完。

    “形势所逼,姑娘见谅。”牧恒又是躬身,又是拱手作揖,把歉意表达了十足,接着又问道:“不知姑娘觉得贫道那首词,换个一百两,值是不值?”

    “呀,公子莫要再与清儿谈这黄白俗物,赁的惹人心烦。”柳清儿闻言表情一乍,惹得牧恒也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自己还有事情在身,好不容易能够搞点钱,便想早点离去,修行要紧。接着便又说道:“贫道乃出家之人,不宜在此久留,还望姑娘体谅。”

    牧恒把话也算说的明白了,赶紧把钱给我,我好走人。

    “难道在公子心里,清儿真比不上那黄白之物来的重要吗?”柳清儿见牧恒不肯放弃,眼中闪动着泪光,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搞的牧恒很是为难。

    想着自己只是来赚点钱,把这么动人的姑娘搞哭确实不太仗义,便又回道:“在出家人眼中,万物皆平等。”牧恒也只能嘴上忽悠,若是哥不差钱,肯定美女重要,可惜哥现在差钱呐。

    柳清儿闻言,原本潸然欲泣神情顿时一改,倔强的挑着牧恒的话刺,阴恻恻道:“公子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清儿。公子这身道袍明显小了,与公子身材甚是不符,想必不是公子之物。”

    牧恒暗道这姑娘还真是聪明,猜的真准,不过自己说的谎,怎么也得圆一下的,回道:“只是穿的时间久了,最近个子长得比较快。”

    柳清儿听牧恒这蹩脚的理由,忽而又掩嘴偷笑,笑完又略带蔑视的看着牧恒:“公子莫要再编了,清儿就算相信公子是长高了,可这道袍明显是女子款式,说是公子之物,清儿是万万不信的。”

    好嘛,原来这丫头一早就看出来了,故意不说让我出丑。牧恒见自己谎言被一语道破,甚是尴尬,当面戳穿确实社死啊。

    “清儿姑娘慧眼如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牧恒调整了下情绪,看着芙蓉若面的女子,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一抹怜惜,温柔道:“我刚才听姑娘的秋菊姑娘说,清儿姑娘你自己便能够赎身,那为何不索性离了这烟花之地呢?”

    男人嘛,最喜欢干的就两件事:拉良家下水,劝红尘从良。

    柳清儿听了牧恒的话,心里一暖:“清儿何尝不向往那真挚的爱情,赎身的钱财清儿确实已攒够,只是贸然离了这里,清儿又有哪里可去得,又有何人可依靠。”

    牧恒见她说的凄婉,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现实还是对女性有着太多的不友好,没有依靠而离去,岂不是从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牢笼,可能后者更可怕。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牧恒也明白,若是没有良人愿意带她出去,是出不去的,只是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太难遇到了。

    “为何公子说的话,清儿这么喜欢听呢。”柳清儿听着牧恒的感慨,心里却是欢喜至极,谁不喜欢有才的儿郎。

    一般人若是听到自己的心里之苦,必然信誓旦旦要替自己赎身,而牧恒却没有这般。跟他说话很轻松,若是没有别的目的的话。

    愣了愣,牧恒暗叫坏事了,果然无形的撩拨才最致命。自打见到柳清儿,自己就有点刻意疏远她,所以才一直怼她,拒绝她,殊不知这样更容易引起她的注意。

    只不过自己心里已经住进一个人,而且自身现在也都是寄人篱下的状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微弱的实力,自保都难,哪有能力拖家带口。

    “若是清儿姑娘想听,那以后我常来便是,只是囊中羞涩,不一定能进得了这国色天香楼的大门。”牧恒委婉的拒绝,柳清儿默默的接受,一切皆在不言中。

    “公子可是真的短了银子使?”柳清儿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个中原因不便与清儿姑娘,只是确实有些需求。”

    。。。。。。

    怀里揣着一百两银子的牧恒,站在国色天香楼门口,回望楼内,心里感觉怪怪的:我明明是想用首好词换些钱的,怎么搞得跟柳清儿要钱似的,真的要在吃软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不过脑海中柳清儿的依依惜别,牧恒心中也有股难明之意。

    带着些惆怅,牧恒不做多想,先去置办些行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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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牧公子走了哦。”天香楼后院,属于柳清儿的绣楼内,小丫鬟秋菊看着还在驻足远望的自家小姐,嗔笑道。

    “秋菊,你说这公子身上的道袍是哪个狐媚子的?”柳清儿没理丫鬟的调笑,若有所思的问道。

    “啊,小姐,这我哪知道。”丫鬟没有柳清儿的眼力,没有看出来牧恒的衣服是女款式,不明自家小姐的疑惑。

    “哼,肯定是山上哪个女道士的。”柳清儿俏脸带着恨恨的表情说道。

    “小姐你在说什么,什么女道士?”丫鬟不明就里,只能自己摸着脑袋。

    “秋菊,你说这牧公子人怎么样?”柳清儿不知想起什么事,脸上透着一丝粉色,轻声的问着丫鬟秋菊。

    “牧公子啊,人长得帅,又有才华,就是修为低了些,看样子也才十方境。”

    “是呢,人又帅,又有才。”

    “秋菊,去跟严管事交代下,往后不必张罗品香会了。今日起,闭门谢客,没空搭理那些烂番薯、臭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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