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构就掏出一张图纸来。

    上面的地形地貌画得十分逼真,不愧是专业出身。除此之外,那上面还标着几个红点。

    “这几个红点的位置就有矿,只是我个人力量有限,无法确定是什么矿、在多深的位置。要不,明天就让成大哥安排人手,挖起来?”

    香花想了想,却说不忙。

    “如今咱们也不缺吃穿,这些矿也好、树也好,都非一日之功,采了、砍了就没了。若是真要砍树,那就先种上一百棵。这些矿也是一样,不到不得已,我们家不会打它主意的。”

    严构点点头,道:“此言有理。那这图纸我便交给你了。”

    香花把图纸收下,又说:“两位这几日辛苦了,今晚就在山庄里吃个便饭吧。我让香苗去把芸娘和兰花姐也叫上来。”

    严构早就想念香花家的伙食,就搓着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朝仪在屋内画画到一半,她爹给她采买的丫鬟小凤敲门请她出去吃饭。

    “不想吃。今天京城那边也没来回信吗?”

    小凤道:“回小姐,还没有。香花姑娘说今日还来了些客人,小姐若是不想出来,就让奴婢送些进来给小姐。”

    成香花的确很会照顾人。

    王朝仪心中想着,笔尖一顿,问:“来的是些什么人?”

    “他们叔父一家,还山下学堂的先生、大夫,以及他们的家眷。”

    王朝仪便想起那日那个叫芸娘的妇人说曾在她昏迷之时照顾过她,也就是说,这个芸娘很可能知道知道她的秘密。

    卫屏来时,得先把这些隐患清除干净。

    “不用了,我马上出来。”

    王朝仪对镜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裳,确认自己没有半分颓丧之相,才开门出去。

    香花和香苗已经张罗了一桌子好菜,众人正要动筷子,看到王朝仪款款走来,便都站了起来,邀她入席。

    王朝仪对众人施了一礼,在靠近香草的位置坐了下来。

    芸娘和严构坐在一处,两人不时相互夹菜,看起来非常恩爱。

    王朝仪眸子更冷。这芸娘也是有几分学识的人,那日却说了那些话,不是存心羞辱她,就是蠢笨无极。

    香花正和香苗说话,转眼却看到王朝仪正阴狠地盯着芸娘,心里一突,担心可能要出什么事。

    “……香花?”

    芋头叫她。

    香花回过神来看向她:“怎么了?”

    芋头留意到她看着王朝仪出了神,就问:“在看什么?”

    香花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今日为何想起请大家吃饭,是你要做的‘调查’完成了?”

    香花轻轻一笑:“是完成了,也是想起大家好久没聚在一起热闹了。反正现在做饭有香苗帮着我,比以前轻松多了。”

    芋头就点点头,还要说话,东林却拉了拉他,还故意冲他姐一笑,意思是先把芋头借过去说说话。

    香花笑着瞪了他一眼,转回视线再去看王朝仪时,王朝仪已经恢复成平常模样,看起来温柔可亲又端庄有礼。

    但愿是她看花了眼吧。

    严构和芸娘等人吃过晚饭之后就下山去了,香花到底有些不放心,就让大宝留意着王朝仪,如果她出门,就让大宝来叫她。

    一夜无话。

    香花梳洗过后就先来问大宝昨夜王朝仪可有离开房间。大宝摇头。

    她稍稍放心,可眼前还是不时浮现王朝仪那个可怕的眼神。

    芸娘和王朝仪并没有什么过节,王朝仪为何会恨她呢?

    香花仔细回想,把王朝仪和芸娘见面的场面都细细捋了一遍,忽的想到了症结所在。

    那日王朝仪心情不错想要下山,在山上碰到芸娘,芸娘说起过她和兰花在王朝仪昏迷时照顾过她,莫非是因为这个怀恨在心了?

    香花想,这也未免太、恩将仇报了。

    那几日若不是芸娘和兰花衣不解带地日夜守着,王朝仪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如今只因为她们知道她名节有损的细节,她便只知怨恨、不思报恩,也不像大家闺秀的做法。

    她反复思量,还是决定下山去给芸娘和兰花旁敲侧击地提个醒。

    香花先去了学堂,学堂里只严构在,芸娘没和他在一块儿。

    “芸娘呢?”

    严构忧心地皱着眉,小声对她道:“昨夜我们从山上回来,很早就洗漱睡下了。可芸娘一晚都没睡安稳,说老是听到有人敲门。”

    “敲门?”香花问,“你们起来看过了吗?”

    严构有些疲惫,说:“我为了安她的心,自然是她一说我就起来看一次门。可每次开门,哪儿有什么人呀。后来都过了子时了,那会儿还有谁会来敲门。”

    香花就道:“既然昨晚没休息好,今日就只上半天学吧。下午好生休息,我先去看看芸娘。”

    严构有些担心道:“芸娘后来怕吵着我睡觉,也不叫我了。可我知道她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就麻烦你去安慰安慰她了。”

    香花笑道:“我知道,先去了。”

    她带着大宝和元宝朝自己家的老屋走去,在敲院门之前,她先仔细查看了一番这门。

    这木门已经有许多年,雨打风吹,木门也渐渐变黑,下端有些发霉,长了些绿绿的青苔。

    但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别的。

    香花就敲了敲门叫芸娘,不过一会儿,芸娘来开了门。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眼下是青黑的一片。

    她身子弱,这些年好不容易好些,昨晚整宿未眠,今日便有些咳嗽。

    芸娘见是她,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香花,我昨日……”

    香花笑着道:“严先生都和我说了,你快回屋去。这段日子忽冷忽热的,你着了凉就不好了。”

    芸娘就拉着她进了屋,才把昨晚的事细细道来。

    “……起初我也以为我听错了,身边是我相公,也不觉得害怕,便合了眼想再睡。可我要睡着的时候,又是一声敲门响,我便睡不着了。”

    她说着,脸色更加雪白,身子也止不住发抖:“可相公去看了几次都没见人,我怕他也被煎熬得睡不着,便没再叫他。可那敲门声断断续续,一直到村里的公鸡打鸣才罢。”

    香花知道芸娘身子弱心思细,她如此说,就的确是那诡异的敲门声的确作怪了一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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