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平常大多数时间忙着做生意,学堂的作业也都是最晚才交的。

    严构还私下和芸娘说过,香花要是少花点心思在生意上,像东林一样多用功读书,必然另有一番大作为,若是个男孩儿将来考举人也有望。

    他只以为香花只是敷衍着来学习,盖学堂也是闹着玩儿,不成想她对学堂里的孩子如此熟悉,对他们的改变和进步也如数看在眼里。

    “那样就挺好了。”香花笑眯眯的,“这一年辛苦先生和芸娘。这些孩子虽没啥坏心,却也都是调皮的,劳你们费心了。”

    严构自觉不敢当,连忙道:“自从我和芸娘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受了你们多少照顾,实在不敢说是受累。”

    芸娘本是常年缠绵病榻的,也不知道是这里养人还是芸娘心情好了,这一年她气色好多了,病痛也少多了,严构看着开心无比。

    他感慨万千地说:“我没成想你们让我到这儿来教书,想得如此长远,我和芸娘以后自然也定会更加尽心。”

    成林昌和香花道:“那就多谢两位先生了。”

    严构连忙还礼,笑道:“我来这里教书时,便觉得东林这孩子以后能成大器。起先还诧异呢,现在我可知道缘由了。你们这样的人家合该出个他这样的孩子。”

    成林昌笑得眼睛都眯缝了。

    香花笑问:“依先生看,哪些孩子能走科考之路?”

    严构想了想:“东林自是不用说,东山……玩心有些大,收了心可能也行。小灯儿这孩子刻苦,为了省纸张,字都写得特别小。”

    香花道:“大概是袁婆婆让他这么做的,我去和他说说去。小灯儿功课怎么样?”

    严构道:“只比东林差一点。”

    香花笑道:“那就好。这孩子爹娘没得早,他心思重,烦请严先生多费点心。”

    严构笑道:“那是自然。”

    有了之前盖庄子的经验,严构建造学堂更是得心应手。

    村里人知道这是让孩子免费读书学习的地方,有力的都来出力,热火朝天地搞了一个多月,新学堂终于落成了。

    香花请成富贵来主持第一届开学典礼,严构和他商量了一下午,还好成富贵聪明、会随机应变,主持得挺好。

    成林昌作为主要出资人,也要说一番话来鼓励孩子们。成林昌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紧张得好几次忘词,还好大家都捧场,气氛一直很热闹。

    孩子们进新学堂都很欢喜。崭新的桌椅,崭新的屋子,还有摆放整齐的纸张和毛笔,这次香花还给每人都添了一把算盘。

    赵雷也热情加盟,暂时承担学堂的武学课。

    东山见赵雷身边跟着成狗剩和成麻,就悄悄问东林:“那两个在这里干嘛?”

    东林小声说:“听我姐说是助教,但好像是帮忙的,打扫校舍什么的。”

    下午的武学课上,东林和东山总算见识了什么是助教。

    赵雷背手站立,不怒自威:“今天教大家保持身体稳定,来对付别人的扫堂腿和过肩摔。谁愿意来试一下?”

    所有人齐刷刷摇头。

    谁想不开去挨赵参将一下,屁股得疼好几天呢。

    赵雷见目光转向成麻:“你来试一下。”

    成麻把脑袋都摇出残影,还是没能拒绝掉。

    赵雷让他站好,一个扫堂腿过去,成麻哎哟一声屁股落地,众人听得龇牙咧嘴。

    “他方才站立姿势就不对,两脚分开,注意对方攻来的角度,把重心放到另一条腿上……”

    赵雷解说完,成麻才挣扎着爬起来。

    “下一个,过肩摔。成狗剩你过来。”

    成狗剩连摇头都不会,转身就想跑。可他哪里跑得过赵雷,被提溜回来站好,一个过肩摔,惨叫一声躺地上不动了。

    赵雷面不改色地道:“他方才生动地为我们演示了逃跑是没用的,不如勇敢面对。应对过肩摔和扫堂腿有共通之处……”

    东山皱着眉对东林说:“这助教也太惨了。”

    东林点头道:“是,听我姐说还不用付钱给他俩。”

    东山竖起一个大拇指道:“高,还是香花姐高。”

    香花忙完了学堂的事,寻思着去镇上找一家靠谱的铁匠,把做火锅的锅给改造一下,什么鸳鸯锅、九宫格都可以安排起来。

    刚到镇上,香花就见香满楼前围着一大群人,好像在看热闹。

    一个乞丐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嘴里嗷嗷叫着:“哎哟我的娘哎,我肋骨断了!你赔钱!你赔钱!”

    香花哭笑不得,觉得这画面也太似曾相识了。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公子你莫理这人,他是这儿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

    “就是就是,你没撞上他,他还要跑过来撞你呢!方才分明就是他自个儿撞上来的!”

    “依我看就抬了他去告官,让他挨几板子就老实了!”

    “没错没错!”

    众人动手动脚的就要去拉地上那叫花子。

    “诸位且慢。”被人群围着的公子说,“多谢诸位为我澄清,是非自在人心。可这小哥着实饿得狠了,不如给他些钱先去吃点东西。”

    那叫花子得了钱,爬起来跑得飞快,众人只说这是个善心的贵公子,又是感慨又是摇头的散开了。

    芋头道:“这人迂得很。”

    香花却踮着脚往那边看,“如今这样的人可不多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

    人群散开后,中间穿白衣的公子转过身来,对边上好心劝告的人道谢。

    香花只觉眼前一亮,脑中忽的浮出一句话来——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香花?”芋头见她看得呆了,叫了叫她。

    香花回过神来,笑道:“我以为卫屏就够绝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

    芋头也看了一眼,皱眉道:“他怎么也来了?”

    香花问:“你认识?”

    “义勇王你知道吗?他是义勇王的长子卫晞。”

    香花倒吸一口气,小声道:“咱们这儿是不是要火了,一个两个都往这儿跑?”

    芋头愣了一下:“‘火’?”

    香花吐吐舌头,笑道:“我说着玩的。他也像卫屏那样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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