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兆业书房内,“你们多说说,这事要怎么办吧?”说着这话,康兆业的表情十分沉重,眼睛扫向分坐在两边知道事情真相的一群人,而依旧昨天那一身,衣衫狼狈,头发有些凌乱的冯连生跪在中间,面上平静得仿佛此时与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小说文学网】

    “父皇,你的意思是岳木兰和这几个还没有官职的人将采花贼抓住了?”康梓容实在是看不惯康梓炎那一副得意的模样,在加上康兆业只是简单地阐述了结果,他除了震惊便是不可思议,“而抓到的凶手是冯连生,他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啊!”

    “就是啊,父皇,或许是抓错了人,”康梓潼紧接着说道:“刑部损失了那么多人,都一无所获,怎么就凭他们几个,就能够毫发无伤地将人抓住?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两人的话让康梓炎气得直瞪眼,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如今冯老将军在场,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为冯连生说话,可能让冯家倒向他们,“老二,老三,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刚刚没听见父皇说岳木兰他们是当场将冯连生抓住的吗?”

    即便是岳木兰对自己的拉拢依旧无动于衷,可父皇将他分到自己这一组,他就不得不出这个头,即使是得罪冯老将军,好在岳木兰旁边还有一个薛长铭,两人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多少也有一些补偿。

    康梓奕看着自己的三位皇兄有吵起来的架势,无奈地叹气,难得他们就没有看见父皇漆黑的脸吗?就是想着争权夺利,也要隐秘一些好吧?

    “既然你们心里有怀疑,朕也好奇岳木兰你到底是如何做的。”康兆业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他的人并不能跟得岳木兰太近,所以,好些细节他是不知道的。

    一听这话,李东冉整个人都僵了,看着书房内,除了皇上,四位皇子,一个世子,还有两个将军,在加上他们这五人,更别说屋内的奴才,这么说,他男扮女装的事情知道的人会更多,可皇上都开口了,不由自主地看向岳木兰。

    “皇上,”若是在场还有谁是笑着的,那便是岳小雅,“这事前阵完全是冯连生做的,至于怎么抓到的,其实并不重要,既然两位皇子心有怀疑,大可以问冯连生。”

    倒是康兆业一愣,这岳木兰是为了李东冉男扮女装的事情,他能够猜想到大概,倒也不再勉强,毕竟对于这五人他还是满意的,“冯连生已经亲口承认了。”这算是帮着岳木兰说话,当然,今天这事,康兆业会叫薛长铭来,一是人是他派人送来的,二是想要刺激康梓涵,让他自己死心。

    康兆业一句话,康梓容和康梓潼便不再多问,倒是经过这一夜本来精神矍铄的冯老将军此时已经老态龙钟,采花贼的事情他是略有耳闻,回到家里,立刻派人去了解了个透彻,当看着自家孙子做出这一桩桩触目惊心,令他心惊胆寒的案子时,他都有杀了冯连生的冲动。

    可是,一夜的沉思,终究还是割舍不下,“皇上,”冯老将军本就是杀伐决断之人,既然有了决定,他便不会犹豫,起身,跪在冯连生身边,“微臣愿意放弃冯家的一切,只求皇上能留下孙儿的一条性命。”

    他说的冯家一切,自然也包括在边关驻守的儿子,还有振国将军府,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震惊,要知道,镇国将军府是冯老将军一生征战挣下的功绩,那是先皇对他的奖赏,在场许多人都还记得冯老将军受封时的热闹以及意气风发。

    “你们怎么看?”康兆业没有表态,而是问着在座的各位。

    四位皇子,连同康梓涵都在衡量,此事已经不算是冯连生这个采花贼的事情,若是冯家败落,整个朝廷的格局都会受到影响,作为康家的人,他们兄弟虽然在暗地里有争夺,可骨子里却是摆脱不了为自家争取利益之心。

    随着姓康的陷入沉默,冯连生眼里闪过讽刺,看吧,这就是官场,这就是皇家,自己都已经罪孽滔天,竟然还有可能保命,若是让天下人知晓,不知道该如何唏嘘。

    “皇上,冯连生必须处死,”薛长铭是最先开口的,“这样的畜生根本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薛将军,”冯老将军愣愣地看着薛长铭,想要求情,可看着他一脸严肃跟薛云平一模一样的表情,话到嘴里怎么都开不了口,眼里一片黯然,自己这一生虽然杀敌无数,可全都是在战场上,即使是死,他都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他冯傲天俯仰都无愧于天地,对皇上忠臣,对父母孝顺,对子女慈爱,对朋友义气。

    可谁知道,临了在自己最得意的孙子上会出这么一桩事情。

    “就是,他若是活着,怎么面对那些死得屈辱的人。”冯老将军此时的样子是很可怜,跪在一堆小辈面前,替他孙子求情,可薛将军说得没错,若是冯连生活着,就没天理了。

    不过,邓家轩冒出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缩了缩脖子,低下头,糟了,忘记了临走的时候,父亲交代的事情,见到皇上要少说多看,一定要紧跟着老大,自己怎么就没有忍住。

    “可冯老将军为大康立下这么多的汗马功劳,为了抵制大齐的入侵,救了无数百姓,难不成这还不足以挽回自己孙子的一条命么?”康梓容开口说道。

    众人一愣,他们也清楚,当时的大康并没有现在的强大,大齐军又出了名的强悍,狠毒,每占领一个城池那便是生灵涂炭,因此,冯傲天的崛起正是像康梓容说的那样,救人无数。

    “所以,他才拥有镇国将军府,才能够受万人敬仰,”岳小雅看着众人再次沉默,就是薛长铭也不再说话,不过,眼里依旧坚持处死冯连生,只是,面对冯傲天,在场的人都说不出一句不好的话,所以,当康兆业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时,岳小雅不得不开口。

    “雷霆雨露皆是军恩,当日冯老将军身为大康将士,抵制大齐入侵,保家卫国本就是一个身为将军的本分。”岳小雅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先皇的赏赐是对他功绩的肯定,又何尝没有以此激励其他将士的用意在里面。”

    “冯老将军说想要放弃镇国将军府的一切来换取冯连生的一命,”岳小雅看着冯傲天,对于他是有尊敬的,可如今更多的是感叹,“请问,冯老将军,你又有什么资格,将先皇给你的赏赐当成交换你孙子一命的工具?”

    “我,”冯傲天无言以对。

    “再有,冯连生做下此等的事情,你们冯家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地检讨,有那么多人因为冯老将军的事迹以冯老将军为榜样,有战死沙场的,也有功成名就的,”眼角看着薛长铭激动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家男人对冯傲天也很崇拜,“你们应该好好想想,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都可以因为你努力奋斗,为大康献出自己的青春,热血以及生命,为何身为你亲生的孙子,却变成这个样子?”

    康兆业一听这话,眼里有了笑意,拍马屁的话他听了太多,可岳木兰这完全算不得马屁的话,那样的义正言辞去全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哪里知道,从小在当官的父亲富叔伯耳濡目染之下,上纲上线冠冕弹簧的话,他是张口就来。

    冯傲天听着岳小雅的话,挺直的肩膀垮了下来,浑浊的眼睛闪着光芒,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岳小雅这话一下来,冯傲天便是再舍不得自家孙子,也说不出求情的话,心想着,既然如此,便豁出这把老骨头,陪着他去死吧。

    “你孙子的罪孽是罄竹难书,冯老将军此时要做的是如何如偿还,”岳小雅笑着说道:“所谓父债子还,同样的,冯连生的罪孽也会落到你们冯家人的身上,对死者心中有愧,无言苟活于世,却也不能这么一死了之,更应该多为大康的强大而努力,多做善事。”

    冯傲天有些傻眼,这么说自己还死都不能了?他本事正直坦荡的人,想着那些失去儿子的亲人,他此时是最有体会了,看着跪着的孙子,他觉得自己两难了。

    “岳木兰,你不必逼我的爷爷,我的罪孽自己偿还,别按在我爷爷身上。”冯连生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他不忍疼爱自己长大的爷爷如此伤心难过。

    “呵呵,”岳小雅轻笑出声,“你背,你背得起吗?冯连生,你不是一向自视甚高么?难不成没看出我的用意?”说实话,若是冯连生不走入死胡同,变成一个变态,他们同朝为官的话,一定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只可惜,他在歪路上走得太远,再也回不了头。

    一听岳小雅这话,众人都是一愣,康兆业眯眼,食指轻点着桌面,“哈哈,”在其他人都还迷糊的时候,冯连生却笑了出来,“岳木兰,我想再说一次,栽在你手里,我并不冤。”

    “多谢夸奖。”岳小雅笑着说道,果然,这人脑子转得十分快,“你要如何?”

    “我能如何,你如此逼我,是早就料到我根本就不怕死,不,”冯连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岳小雅,“或许你根本就看出来我是在等那么一个人将我抓住。”

    “是,你的才能心机要求你每做一件事情都必须做到完美,所以,那一个个案子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岳小雅很是干脆地承认,“但是,这并不代表就就想活着,于是,你作案手段一次比次残忍,就是想要激怒朝廷,早些将你抓住,阻止你继续疯狂下去,冯连生,其实你也恨极了这样的自己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让众人再次震惊,饶是经历了昨晚在茅草屋的陈洛四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之间的对决精彩得让人酣畅淋漓,冯傲天更是一脸痛苦,别说是他,其他人也没有想过,这么大的案子,竟然是冯连生寻死的手段而已。

    除了冯傲天,其他人真想对这冯连生吼一句,你要死就死去,弄出这么多事情做什么?

    冯连生脸色惨白,这岳木兰虽然笑着,可被他那样冷漠的眼神盯着,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深吸一口气,“那么,你想如何?”

    “不如何,”岳小雅淡淡一笑,“我早就说过,你想死没那么容易,生不如死才是你的下场。”

    冯连生不说话了,岳小雅自然也不会开口,两人一停下来,整个书房安静得就剩下众人的呼吸声,一个个等到眼睛看着冯连生和岳木兰,好久才仿佛憋了许久一般地长舒一口气,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们真想鼓掌,实在是太精彩了。

    即使是知道小雅的聪明,可薛长铭从来没想到,她会聪慧成这个样子,心里隐隐有些骄傲,又在想,以后恐怕要给小雅更多的空间,让她发挥她的才干,实在是爱极了刚刚她一脸淡然地将对手击败的俏模样。

    “咳咳,”康兆业看着薛长铭毫不掩饰的火热不管,再见梓涵激动的同时眼里的黯然,干咳一声,“朕这么听着,死对冯连生来说倒是解脱,既然这样。”

    “皇上,”冯傲天还是开口说道:“老臣觉得岳公子说得不错,老臣,老臣的儿子,都应该努力为梓涵偿还罪孽,至于老臣的曾孙,老臣会更加严厉的教导。”不在求情,因为,如今的冯傲天自己都不知道怎样的结局对自己孙儿是最好的,再说,死不死的都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父皇,冯连生就这么死了,确实是太便宜他了。”康梓炎开口说道。

    康兆业有千万种让冯连生生不如死的法子,可是,刚刚他却在冯连生和岳木兰的视线交流之中看见了欣赏,“既然冯连生是你们抓住的,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果然,这话一落,冯连生一直保持平静的表情有些绷不住。

    “多谢皇上,”岳小雅也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没有推辞,依旧淡笑地看着冯连生,“你很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即使你的事情被知道了,若是皇上光明正大把你将采花贼处理,或者会连累到镇国将军府,可损失最大的是大康朝廷。”

    “所以,为了不让你如意,我选择第二条,秘密处置你,镇国将军府依旧是令人仰慕尊敬的地方,只是,我想着你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冯老将军和你父亲是不可能心里不难受的继续坦然活下去,既然老将军答应替你偿还罪孽,那么他一定会做到的。”

    岳小雅接着说道:“以你那么骄傲的人,是一定不会自我了断的,否则,也不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瓷瓶,陈洛四人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老大竟然将这个带来了。

    “这是我最初实行抓采花贼计划便制作好的毒药,无论对象是谁,我都不想浪费。”岳小雅笑着说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首很美好的诗让众人对岳木兰的才华有了更高的认识,却又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念起诗来了,“相思子毒,是我从红豆里提炼而成,中毒者不会立即死亡,而是经历恶心,呕吐,昏厥,最后是全身内脏溃烂而死。”

    岳小雅说得淡然,可听到的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那个小小的蓝色瓷瓶上,康兆业则是嘴角抽搐,这岳木兰还真是大胆,将如此毒药带进宫不说,还这样光明正大的摆出来。

    “你想毒死我!”冯连生有些不可思议,他看得出来,虽然岳木兰欣赏自己的脑子,可看着自己的目光跟其他人一样,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既然连自己的心思都猜到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当然不会毒死你,”岳小雅笑着说道:“此毒一般是要经受三天的折磨才会死的,我会再你受了两天罪之后为你解毒,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感兴趣,这样的毒药怎么会有解药。”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不过,解药却很是便宜,那便是催吐,”岳小雅收敛笑容,“灌下人类或者动物的排泄物,呵呵,你这样的人,我要让你从里脏到外。”

    “就这样?”冯连生暗自逞强。

    “当然还有后手,你折磨刑部那些人不是很畅快吗?若是经过此毒,你的脑子还能够保持如此清醒的话,春风路就是你的归处,”岳小雅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智慧过于常人,即使你的身份变成低贱的小官,也还是有翻身的可能,所以,我还为你准备了麻痹大脑的药物,废了你的功夫,没有了聪明的脑子,冯连生,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众人深吸一口气,这也太毒了吧,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去那样的地方,还不如死。

    “岳木兰,你。”冯连生也有些目瞪口呆。

    岳小雅冷着脸,看着像求情的冯傲天,“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冯连生,就算你不承认,可你那样的侮辱践踏别人,是你做错了,并且错得太离谱,所以,你受到这样的惩罚是你自己活该。”

    “你还不如杀了我。”冯连生有些丧失理智,新婚那天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呈现在脑子里。

    “我怎么会杀死你,”岳小雅勾起一抹冷笑,“冯连生,你失败就失败在不应该让你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我面前,你不想自杀,我倒是要看看,这样的日子,你能够撑多久,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从你想死的那一刻起,你就该自己抹了脖子,而不是做这么一大圈子疯狂的事情,因为那是多余的,你迟早还是会自我了解的,瞧瞧,这结果不还是一样。”

    绕了半天,又回到原点,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实在是高,可很快,在场的人除了康兆业和薛长铭之外,其他人都在想,他们没有的罪过岳木兰吧?

    “这并不公平,当初朱士元和徐清成的事情也是由你揭发的,为什么他们能够被千刀万剐,我却要受这么多的罪。”冯连生开口说道。

    “这还没用药,你脑子就傻了吗?”岳小雅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的朱云华,开口说道:“惩治贪官当然是要越严厉越好,这样既能够让百姓拍手称快,也能够让那些有别样心思的官员掂量掂量。”

    “而你,谁让你跟你爷爷一样,是一代人的榜样。”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冯连生咬牙切齿地说道,实际上若是去了那样的地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我拭目以待。”相比起来,岳小雅的表情却自信得太多。

    “皇上,”冯傲天深深地看了一眼岳小雅,“请赐连生一死吧。”结局会是怎样他们都清楚,何必再受那些折磨。

    岳小雅没有说话,做决定的是康兆业,其实,冯连生也知道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岳木兰所说的,自我了结,承认自己做的全都是多余的,错误的,彻底的认输。

    “梓涵,按岳木兰所说的做,”康兆业却没有理会冯傲天的求情,直接下旨。

    从宫里出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老大,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邓家轩笑着问道,虽然他做的事情瞒着父亲,可想着父亲听说皇上召见自己时开心的模样,他想是不是快些回去跟父亲说说皇上长什么样子,皇宫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不会出门,你们若是能找到事情,就去做,不过,我建议,我们都休息一个月,毕竟这份功劳,已经很不小了,太过出头也不好。”岳小雅看着离开前给自己招呼都不打的薛长铭,笑着说道。

    “恩,我们听老大的。”邓家轩笑着说道,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接下来的三天里,岳小雅安安分分地待在将军府,天天给薛长铭做饭,甚至之前本来薛意做的事情也被他抢走,薛意等人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麻木,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还说什么。

    在他们看来,少爷虽然拉着脸,可还是挺享受夫人的讨好,而夫人,更是对于这件事情投入极大的热情,花招都不带重样的,他们三人已经在下注,少爷在夫人这样热情的攻势下能够抵抗多久。

    第三天,“夫人,冯连生想见夫人最后一面。”受到镇国将军府传来的信,薛吉虽然心里抗拒,不过,还是忠实地告诉岳小雅。

    “最后一面?”岳小雅倒不意外,“冯连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他如今人在哪里?”

    “在岳府,因为冯老将军陪着他来的,所以下人不敢将其拒之门外。”

    岳小雅边洗手边说道:“你先去招待着,我换了衣服就过去。”

    小半个时辰后,岳小雅看着被折磨得干枯得像骷髅的冯连生,先是给冯傲天行礼,随后才说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因为毒药的原因,冯连生说话很慢,慢慢地说着他的一生,一个时辰之后,冯傲天是老泪纵横,站着的下人一个个都唏嘘不已,甚至有人在跟着抹泪。

    岳小雅眉头一挑,“所以,你想告诉,你做这些事情都情有可原吗?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呵呵,做了就是做了,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不是吗?”冯连生笑着说道:“我只是想问,你若是我,会如何做?”

    岳小雅笑道:“若是我,不喜欢女人,就绝对不会成亲,即便是父亲的威胁,你该明白的,这件事情最痛苦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不被你期待,却出生的儿子。”

    “呵呵,果然是你会做的事情,可哪有那么容易,你问问我爷爷,我们家三代单传,若是我不传宗接代,他们会如何?”说到这里,冯连生眼里尽是嘲讽。

    这话岳小雅不能反驳,她是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男人对传宗接代的执着,特别是像有身份地位的人家,可看看这一家,一个将死的年轻人,一个满脸痛苦的老人,传宗接代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那你呢?你和薛长铭,他已经成亲,你会跟别人成亲吗?岳家有你,一定会崛起的。”冯连生的眼力极好,在不多的几次见面之中,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猫腻。

    “不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真是要找一个人养老送终,大可以找一个孤儿从小养在身边,”岳小雅笑着说道:“强求来的终究不幸福的。”

    “是啊,可惜,我没早些认识你,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冯连生心里有些黯然。

    岳小雅并没有回答,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设,并不存在,再说,没有经历这么深刻的教训,镇国将军府是不会放下对传宗接代的执着,而他们执着的代价就是毁了冯连生,现在悔恨也来不及了。

    “不过,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岳小雅站起身来,走到冯连生身边,弯腰,看着对方一脸愕然,第一次对他露出真是的笑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其实,你从来就没有输,只是因为在抓你的七人之中,从一开始就有人用的是你的手段,不同之处在于性别不一样而已。”

    话落,岳小雅就站起身,回到自己原有的位置,只是片刻,冯连生就从刚刚一脸从容赴死的模样变成满脸的惊骇,“你,你,你,”瞪大的眼睛在他那干枯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

    “嘘,这是秘密。”岳小雅很是开心地看着冯连生,哼,吓死了吧,不过,冯连生这样的人都吓得不行,她的身份揭开时,会怎样,岳小雅越来越不敢想象了。

    根据岳小雅的提醒,冯连生很容易就想到,毕竟薛长铭的婚事他是参见过的,那是岳木兰不是不愿意参加,而是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岳木兰竟然是岳小雅,震惊之后,“呵呵,”整个人都笑了出来,“好吧,如你所愿,我就是死如今都带着遗憾了。”

    “聪明。”跟聪明说话就是省力,岳小雅承认她是故意的,这厮不能够看见她身份公之于众的那一天,还不够遗憾吗?

    “为什么?”从没想过这世界竟然会有如此聪慧的女人,所以他更想知道,她为何会如此。

    “一生一世一双人,”岳小雅笑着说道:“至少在我看来,爱情两个人就足够,三个人就嫌挤,七个人太脏。”

    冯连生震惊地看着岳小雅,这震惊并不比刚刚的小,随后笑意更深刻,“可惜我看不到你是否能做得到刚刚所说的。”

    “活该,我是不会同情你的。”岳小雅笑着说道,此时两人的谈话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甚至冯傲天都有些失神,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自家孙子这么开心地笑着了,可惜,他不太能动这两个年轻人到底在说什么。

    “不需要,真羡慕薛将军,”冯连生笑着说道:“不能在继续说下去了,否则,我会舍不得死的。”

    “你不会的,既然做了决定,你就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人,”岳小雅笑着说道,“死前做件好事,让我多刺激刺激你,开心开心也不错啊。”

    “你还真敢说,可你觉得我是那样舍己为人的好人么?”冯连生此时的笑容半点阴暗都没有,晴朗得像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爷爷,走了,有了结果记得来我坟前告诉我,别人我死不瞑目。”

    冯傲天一听冯连生的话,站起身来,亲自扶起冯连生,看向岳小雅。

    “恩,”岳小雅笑着说道:“你求求我啊,或许我会考虑一二的。”

    “求你了。”冯傲天差点噎住,而自家孙子很是爽快地说道,见岳小雅点头,抬脚走人。

    “对了,其实,你羡慕的话,也可以找一个心爱的男人,幸福的过一辈子,爱情是不分性别的,”岳小雅看着两人跨出门槛,笑着说道:“可惜,你没机会了。”

    冯连生顿了一下脚步,头也不会地离开,除了将军府,看着晴朗的天空,不得不说,被岳小雅刺激得他真不想死,想着自己如此的年纪,再有,没有人会拒绝幸福的。

    “连生,”冯傲天有些难过地叫道,若是早知道逼连生成亲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在孙子和曾孙之间,他还是会选择孙子的,只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爷爷,走吧。”

    很快,镇国将军府便传来冯连生暴病生亡的消息,听说依旧葬在冯家祖坟,正在给薛长铭准备午饭让薛意带去的岳小雅撇嘴,“这样真是太便宜他了。”

    不明真相的人都在叹息扼腕,康城第一才子就这么陨落,真是天妒英才。

    集贤居,邓富贵听着客人谈论此事,晚上也满脸遗憾地对邓家轩说道:“当时我就在想,若是我儿子也能这么出息,我就是做梦也能笑醒。”

    一听这话,坐在花园里陪着父亲赏月的邓家轩差点就栽下去,心说,若是冯连生是你儿子,你现在气都被气死了。

    “这像是联络第一楼的暗号,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岳筱辰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转身看见竟然是司徒飞,没好气地说道:“深更半夜,你想吓死啊。”

    “岳公子,你也知道现在是深更半夜,那么,你在做什么?”司徒飞笑得十分温柔地问道。

    “关你屁事,”岳筱辰语气很冲,捡起匕首,看着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气得真想在他身上开几个洞,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伤势早就好了,还非要赖着不走,最可气的是,自己身边的侍卫竟然把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呵呵,”低沉的笑声响起,司徒飞看了一眼岳筱辰,“像你这样长相出众的公子,可不该如此粗鲁的说话,况且,就你的动作,我就是闭着眼睛,你都上不了我。”

    “你,”听着司徒飞的话,岳筱辰气得不行,他现在总算能明白小雅对武功高的人那种羡慕嫉妒的心情了,武功高了不起啊,“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只是想告诉你,”看着岳筱辰真的炸毛,司徒飞这才笑着说道:“我看你每天晚上都跑出来,做这样白费功夫的事情,好心地提醒你一下,这个暗号是错的,你联系不到第一楼。”

    “真的?”见对方点头,岳筱辰想,难怪这么多天第一楼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对,“那为什么你不早说,非要看着我折腾了这么些天才说,看我这样上蹿下跳很好玩吗?”

    岳筱辰怒了,推开司徒飞,气冲冲地朝着客栈走去,因为走得有些急,瘸着的腿就愈发的明显,司徒飞看着岳筱辰的背影,笑呵呵地跟着,“我以为跟着你的那些暗卫会告诉你的,谁知道他们一直都没动静。”

    “暗卫?”岳筱辰有些疑惑,随后释然,可能是小雅不放心自己。

    “不要联系第一楼,冤冤相报何时了。”司徒飞说出了很早就想说出的话。

    岳筱辰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眼里不是刚刚的愤怒,而是真正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要么在一旁看着,要么滚,可你若要是阻止,那便是我的敌人。”

    说完,再没有看司徒飞一眼,转身就走,徒留司徒飞一人站在空空的街道上沉思。

    “出来,”回到客栈房间里,岳筱辰点了灯,对着空气叫道,很快,侍卫出现,“岳公子。”

    “你知道第一楼的暗号?”岳筱辰不悦地问道。

    “知道,不过,属下不会告诉公子,岳公子要做什么,属下并不会阻拦,可请岳公子考虑清楚,不要牵连到属下的主子。”一路跟着来,那侍卫自然知道岳筱辰报仇之心都多急切,只是,他担心,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出事,非但仇没有报,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你下去吧,”岳筱辰倒没有生气,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牵连小雅和薛长铭,“对了,以后不用理会司徒飞。”想着司徒飞刚刚那么轻易地说着那样的话,心里就冷笑连连,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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