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那讨厌的济南道渠唐周,当张冲刚入祭孙宅,附近盯梢的信徒就已经将信报送给了唐周。



    此时的唐周因为对待张冲的问题,已经和祭孙貌合神离。这次串联多部渠魁,就是背着祭孙搞的。



    等祭孙知道此事,对张冲的弹劾已经送往了河北。



    东平陵离河北多近了,过大河就是,所以祭孙没法补漏,只好令张冲速来东平陵商量对策。



    其实唐周对这次弹劾也没有底。因为青州太平道中,共有七位渠魁。分别是济南唐周、平原郡的张饶,乐安的徐和,北海的管亥、东莱的管承,齐国的司马俱,以及最后开辟的泰山张冲。



    唐周和张饶是豪强子弟,在青州太平道中是同进退的,但剩下四人,不是细民出身就是海寇起家。



    比如东莱的管承就是海寇,基业在海外大岛,据说和当年大海寇张伯路有关。再如管亥,是地公张宝当年在北海收的农家子,和他唐周不是一路。



    本来徐和司马俱还可以争取,但这个徐和不知怎就和那张冲登对眼,两方做了好几次买卖。



    所以,真一算,对泰山张冲的弹劾,真和他一起的也就是张饶。管亥和徐和明确反对,只有管承和司马俱二人坐壁上观,不置可否。



    为了彻底打倒张冲,他这边早早就遣信徒分布祭宅四方,就是等这张冲来,他直接就堵住。看祭孙如何与这张冲共谋。



    而且唐周在知道来青州的谒者是何人时,他唐周就更有把握了。



    只因来的这位谒者正是教中最具公心者,此人就是荆州马元义。其人本是荆州大方渠魁,但后来被大贤良师调入河北本道,专走四方。



    所以他唐周只要牢牢扣着张冲狂悖,有碍甲子年大吉这一点上,这张冲不死都难。



    此刻唐周自矜得看着张冲,仿佛看一死人。



    说实话,他还蛮欣赏这人的,能在泰山扎住势力,可见多能争善斗,甲子年后,他唐周也要厮杀疆场,但他夹带中实在没有战阵之才,要是有张冲在,到时候他只需在后方运筹,定能使天下复清明。



    当然,他唐周以此功,未尝不能争一争,毕竟大贤良师也老了。但可惜呀,此人非要分什么地,那东西是你这种细民能惦记的?



    所以张冲只能死,也可惜了呀。



    张冲不知道唐周此刻脑海里已经翻天覆地演绎了他张冲悲情的一生,他只觉得这个商贾气多于太平道的圆脸中年人,面目可憎。



    那边唐周就对他说:



    “张冲,你在这做什么?不知道河北来的谒者和青州各郡国渠帅都到了吗?你和祭孙怎么还在这?”



    唐周一来就先声夺人。



    果然,听此话,祭孙和唐周尽一惊,万没想到他这刚入东平陵,那谒者就已经来了,甚至整个青州道的渠魁都汇聚于此。



    但祭孙更惊,因为他作为济南道使,管一地教务,但他竟然不知道谒者来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了。



    他内心担忧,望着北方,喟叹,难道本部的斗争已经这般剧烈了吗。念此,更为老师人公心忧。



    唐周看二人惊慌失措,哈哈大笑,随后趾高气昂得离开了。



    他来此,就是给这两人一个下马威,好先乱其心,夺其气。



    他唐周虽然没带过兵,可这兵书却没少读。



    祭孙、张冲二人现在没心情理会唐周得意,祭孙忙让扈士带着张冲入室洗浴,他自己要入室想一下对策。



    此番,来者不善啊!



    张冲这边刚回舍,就看到赵娥笑靥如画,他的心情一下就好了。突然,他忆起一事,忙问道赵娥:



    “你之前和我说,能帮我应对这次教中申敕,不知有何教我?”



    那赵娥嗔道:



    “还以为你不在乎呢,请君附耳来。”



    张冲被赵娥这嗔弄得有些乱,他就奇怪,昨日还是一个冷面刺客,今日怎就如此女人家。



    但张冲还是老实贴了过来,一过来就闻到了赵娥身上的味道,她刚洗过澡,额怎么想这个。



    那边赵娥吐气如兰,说出一番话,让张冲大喜,禁不住抱了一下赵娥。



    “可真?”



    赵娥不乐意了,别开头不理张冲。



    谁知张冲自顾答了,说:



    “赵娥说的,就一定是真的。我信赵娥。”



    然后张冲就足蹬木屐,乐得去舆洗去了。



    望着张冲背影,赵娥微醺,骂了一句,真是个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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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平陵城东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邸,此时静室坐满了人。



    堂上的一人,面色严酷,嘴唇削薄,整个人挺拔如松跪坐在草席上,一双三角眼环视着堂内其余人,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谒者马元义,大贤良师最信重者。



    坐在他右下首的正是最后赶来的济南渠魁唐周。



    他之前一入座,斜对面一个双肩宽阔、四肢健硕、肌腱强壮,望之就是铁望楼的黑壮汉子,抢先呛道:



    “咱们几个老远来,最后还要等东道主。你们别说,教内有些人到底是在城里呆久了,乡野不曾入过,反倒把那些公族子弟的派头学了个十成十。”



    此人正是北海渠魁管亥,他这话一出,堂上几人立马大笑,只有坐在唐周边上的张饶,皮笑肉不笑,甚是阴鸷。



    这会有人帮腔,一个坐黄衣,系黄带的黝黑汉子,阴阳道:



    “黑彘,可不敢这么说。你不知道咱们唐渠魁,在这东平陵是做得一手好买卖,这济南多少座祠堂,一年不知道给教内供奉多少钱。这等功,岂是给细民黔首布道能比的?不能比,不能比。”



    说这话的乐安郡渠魁徐和,张冲那二十个营头的甲械就是从此人买来的,也不知他怎么弄到这么大一笔军械,难不成是将乐观郡武库都给搬空了?



    这管亥和徐和左一句右一句,只把唐周挤兑的。但唐周此刻胜券在握,又如何在乎这些狺狺狂吠,索性闭目悠游。



    坐在上首的马元义将之看在眼里,暗赞:



    “本以为这唐周不过一介商贾,没想到今日一见这养气功夫,却似我道中人。”



    见吵得差不多,马元义问:



    “祭孙和张冲为何还未来。”



    之后全场寂静,无人回答。



    也是这时,堂外传来:



    “无上中黄太乙,济南祭孙、泰山张冲见过诸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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