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胎的经验,四郎媳妇这胎很顺利,半夜发动,天还没亮孩子就呱呱落地了。
“恭喜老太太,是个千金。”稳婆洗了身子,将孩子裹进包被里,转身对着程婆子笑盈盈道。
时下重男轻女是常态,一般生了闺女,接生婆为了让主家面儿上好看,甭管主家多穷多富有,都会讨好地尊称一声“千金”。
程婆子上前几步,接过襁褓。
襁褓里的孩子刚才哭过那一阵之后便睡了过去,眼睛眯成一条缝儿,鼻头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
“是咱家的小五丫没错了。”程婆子忽然笑了声,走过去坐在炕边。
四郎媳妇神情虚弱,脸色苍白,但还是勉强能睁开眼睛。
程婆子道:“我一会儿给你收拾收拾屋子,去去腥,你踏实睡一觉,醒了再给你弄吃的。”
四郎媳妇摇摇头,“娘,我暂时不想睡,就想看看小五丫。”
听到接生婆说是闺女的那一刻,天知道四郎媳妇心里有多欢喜。
怀着身子的时候,她老是想吃酸,原本以为又是个儿子,现在可好,如愿以偿了。
“闺女好。”程婆子说:“儿女双全,四郎要是知道,一准儿高兴,赶明儿我请人给他捎封信。”
“娘。”四郎媳妇制止道:“相公此去京城是为了赶考,本来就繁忙,要不,小五丫的事儿还是再等等吧,等他回来,自然而然就能看到了,我不想他分心。”
“分什么心?”程婆子哼道:“家里添人,那是天大的喜事儿,给他写信,好让他知道知道他忙着读书,你这当媳妇儿的也没闲着,拼了命给他生了个闺女,一双儿女要养,他还敢不好好考么?”
这话说的,没毛病。
婆婆这张嘴,总是能说出一堆听着歪,但是又让人反驳不回去的道理。
四郎媳妇驳不过她,笑了笑说那就一切都听娘的。
一夜之间多了个妹妹,小四宝可忙了,他昨天晚上跟奶奶睡,一大早都没等程婆子做好早饭,就端着自己的小碗进去等着。
程婆子先给他盛了半碗鸡丝粥。
小家伙去了西厢房,他娘还在睡。
他把粥碗搁在小凳子上,伸出小肉手,扒拉了一下襁褓。
襁褓里的妹妹还没醒。
小四宝喊她,“小乌鸦,小乌鸦嘁饭饭啦!”
四郎媳妇被吵醒,听到儿子的声音,她顿时一脸:“???”
小家伙还在乐此不疲地扒拉妹妹。
“小四宝,你干嘛呢?”四郎媳妇伸手,将被子拉上。
小四宝端着自己的碗,说要喂妹妹嘁饭饭。
“她还小,不能吃饭饭。”四郎媳妇说,“你自己吃,等以后她长大了再陪你一块儿吃。”
小四宝歪着脑袋,一副求知的小模样,“小乌鸦为什么不能嘁饭饭,她肚肚不饿吗?”
四郎媳妇让他给逗乐了,“什么小乌鸦,你是小四宝,她是小五丫,五,不是乌,听明白没?”
小四宝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又问他娘,小乌鸦妹妹为什么不起来陪他玩儿。
四郎媳妇:“……”
——
程四郎收到家书的时候,人还在去往京城的途中。
得知媳妇儿给自己生了个闺女,他乐了一天,活像个大傻子。
魏林看不下去了,“至于么你?”
“怎么不至于?”程四郎道:“魏兄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魏林瞅着他,“你儿子出生的时候你也这样?”
“那倒没有。”
小四宝出生那会儿,他考场失意,连家都不想回,哪还有心情关注这些?
魏林说:“那你这偏心偏得没边儿了。”
“闺女多可爱。”程四郎据理力争,“在肚子里的时候就不闹腾,乖乖巧巧的,哪像儿子。”
提起他家那调皮的小子,程四郎一阵头秃。
那真是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得一眨不眨盯着的主儿,否则这儿抠一下,那儿扒拉一下,不把房间里翻成狗窝不肯罢休,光是跟在他屁股后头收拾都能把人给累个半死。
胆儿还肥,之前家里买了活蟹回来,五弟妹都不敢随便碰,他直接伸手进去拎着钳子就拿出来玩儿。
“我家娘子也怀上了。”魏林说:“我们几个人里,好像就程砚兄那头没动静。”
程四郎闻言,嘴角抽了抽,心说人家小两口都还没圆房呢,哪来的孩子。
——
四嫂生了个闺女的消息,林水瑶听说了。
不过程五郎最近在准备二月份的县试,特别忙,她得在县里陪着,丢不开手,打算等程五郎考完,家里摆满月酒再备了礼回去看看小五丫。
程四郎和魏林他们那一届的学子走了,甲班就彻底空了出来。
现在要等程五郎他们这一届的学子过了院试再开始选拔人才入甲班。
而同时,清河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考试又开始了。
甲班名额有限,学子们不仅要跟同窗竞争,还得跟外地来考试的学子竞争,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报了名参加县试的学子们都在忙着温书,整个书院,就朱八斗一个人在哀嚎。
因为县试主考官是他爹,他身为县令公子,为了避嫌,不能在本县考,他爹准备把他送去隔壁白水县考。
“啊,小五郎,哥哥舍不得你。”
挎着包袱,朱八斗委屈巴巴地望着程五郎,“你就不打算挽留我一下下吗?”
程五郎说:“心里打算了,嘴上没打算,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朱八斗又看向顾崇,“老顾,说好的宣宁三杰,这就给无情拆散了,要不,咱哥俩去白水县考?”
顾崇翻了个白眼,“朱公子,您还没断奶呢?”
朱八斗顺势吸了吸鼻子,“嘤嘤嘤,本公子要喝奶。”
“幼稚!”顾崇一脚踹他屁股上,“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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