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隐约浮动着清冽冷淡的冷杉木香。
蔺烟在头痛欲裂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床被是冷调的灰,一丝半缕的阳光从病房半掩的窗帘透进来,洒在床角。
循着这灰蒙蒙的光线,蔺烟很快看到了坐在病床边上的陌生男性。
不知是被他身上过分诱人的气息牵引住了,还是这个人长得太漂亮了,蔺烟一时忘了思考,盯着他,难以移开目光。
男人坐在轮椅上,衬衫严丝合缝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低垂着头颅,正在静静翻看手里的一份检验报告。
眼帘微低,鼻梁高挺,颜色很淡的薄唇,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乌发稍有些长,半拢在脑后,光照从他柔顺的发尾晕落下来,漏在玉白一般的修长后颈。
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光。
大概是听到了蔺烟醒过来的异动,男人抬起头。
刚好和醒来的蔺烟对视上。
男人的眼眸漂亮沉黑,如一面毫无波澜的冰湖,缀着一抹暗色。
几秒后,他率先收回了视线,接入内线。
言简意赅告知对方——
“她醒了,让赵医生进来吧。”
说完话,男人启动轮椅,转动方向打算离开这里。
显然是一副半秒钟都不愿意再和蔺烟多待下去的厌恶表现。
“等等……”
蔺烟本想下床来着,结果刚撑起身体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蹙紧双眉,抬手碰了碰额头。
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缠了好几圈绷带,伴随而来的是愈发明显的疼痛感。
忍着痛叫住了门口的男人,“你先别走!”
轮椅上的男人稍停在门边,并没有回头。
“我……”蔺烟撑着昏沉沉的脑袋,略有些茫然生硬地发了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是谁?”
静了一会儿,男人终于微微侧头过来。
那双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上下打量她片刻,终于厌烦出了声。
“我劝殿下别想再想使什么手段试探我,没有用。”
蔺烟蒙了。
再想要张口问什么,却看到那人头也不回驱动轮椅离开了。
紧跟着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
一名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护助。
蔺烟看着走在最前头的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迟疑地问了出口——
“你是……赵汲雨?”
赵汲雨是跟她一块进入联盟军校就读的发小,跟她关系也还不错。
而且她记得昨天他们才见过面啊,可是……
面前的赵汲雨面庞轮廓明显要比昨日看上去还要成熟几分。
就好像是凭空多出来了一个比赵汲雨年长几岁的同胞兄弟一样……
赵汲雨听了蔺烟的话也感到讶异。
他又往门外的方向看了看,随即侧头和跟在身旁的助理低声说了句什么。
来到床边,一边按下床侧的检测仪器一边耐心询问蔺烟。
“是我,殿下,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蔺烟:“头很痛。”
蔺烟看着赵汲雨从助理手中接过所需药剂进行针管分解,动作娴熟得仿佛已经就医多年。
心中更是疑惑。
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我昨天不是刚从联盟军校参加完毕业典礼吗?我记得……典礼结束后我还跟你坐上了同一班回主城的星际航班,怎么现在我会在这里?刚刚出去的那个人又是谁?”
闻言,赵汲雨咯噔一下。
连忙往检测仪器显示的数据波线看了看,敏锐地抓住一些关键点进行询问。
“也就是说,殿下现在只记得从联盟军校毕业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记得毕业之后的事情吗?”
蔺烟听完更是莫名其妙:“难道我现在不是刚刚毕业吗?”
赵汲雨确信了心中猜想,决定和她实话实说。
“是这样的……殿下,距离你从联盟军校毕业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了。”
在蔺烟慢慢扩大的瞳孔下,赵汲雨硬着头皮接着说。
“殿下应该是因为这次车祸的剧烈撞击引起的逆行性失忆症,但具体状况还要做进一步完善检测再说。”
蔺烟一时之间显然并不相信赵汲雨的话,她沉着脸抬起手腕,打开了星表上的时间,紧跟着目光再次滞住了。
光屏上面显示的时间,和赵汲雨所说一致——
距离她从联盟军校毕业,的确已经……过去四年了。
接下来的整整半个多小时里。
蔺烟从赵汲雨口中阐述得知了这四年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风光伟绩”……
同时,也知道了刚刚那位坐着轮椅出去的漂亮男性的身份。
他叫时渡,是——
和她结婚四年的配偶。
蔺烟出生于联盟第一星系的首都王宫,是当今联盟总统的第四个女儿。
而和其他王室子女不同的是,蔺烟从出生至今身上都携带着一抹特殊的玫瑰花味。
因为自己这异于常人的体香,从小到大她没少生病,其中就有伴随她多年未愈的嗜血症。
也因为这个病症,她身边必须常年备有新鲜血袋以供不时之需。
但即便是及时饮用鲜血,也只能够稍稍缓解嗜血症发作的病痛而已,并不能彻底根治。
大概是在七岁那年。
联盟帝国实验中心在一次意外利用她的血清调配出一剂神秘的基因进化药剂,此后便将蔺烟列为重点栽培对象。
蔺烟后来也不负所望,成功在联盟帝国的第一军校以第一名的傲人成绩完成毕业。
由于蔺烟的基因序列特殊,为了提早为蔺烟培养最佳配偶,几乎是从蔺烟还未成年开始,联盟总统就要求帝国实验中心多次为蔺烟寻找配偶。
但结果都不尽然,连一个达到契合度合格线的匹配对象都没有。
直到四年前,蔺烟遇到了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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