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的提问，廖总明显一怔。
从他的眼眸当中，我看到了些许的疑惑跟愤怒。
可良好的素质，却又让他在环视众人一圈之后，喃喃开口：“你俩也喜欢艺术？”
“或许吧。”我笑着附和道。
“呼……”
廖总深吸口气，转身看向了墙上的画作。
那个瞬间，他的眼神忽然平静了下来。
“这幅画具体是谁所做，我也不是很清楚。”
“只记得三年前，我去黑省出差，于一场酒会中，无意间看到了这幅画。”
“平日里的我，很忙很忙，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这幅画，我躁动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后来，我认识了这幅画的主人，打算从她手中，买来这幅画。”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买下这幅画以后，画主人居然还送给了我一只东北虎。”
“我是个商人，自然没有时间照顾那只老虎，思来想去，就只能把它送给动物园了。”
“那么廖总，您又是否知道，那只东北虎已经被做成标准，甚至还出现在了画展上？”我接话道。
“哎……”
廖总闻言，兀自沉声叹息。
半晌之后，才接着说道：“我怎会不知？”
此刻的他，面色有些沉重，便是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颤抖。
“最开始，我是想要给它找个家的，可不只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它不仅开始绝食，甚至连动一下也不愿意。”
“我虽然有钱，虽然能够给它提供最好的环境，可终究不能满足它的一切。”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它送去动物园的根本原因。”
“……”
‘吼……’
廖总说话之时，我和萧钰双双听到一阵虎啸。
紧接着，我二人更是看到一只老虎的影子，出现在了墙壁之上。
那老虎的影子，于墙壁上来回踱步，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甚至，我隐隐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虎眼，死死的盯着廖总。
害怕廖总出事，我下意识的就要将他推开。
可还不等我有所行动，就先一步被萧钰给摁了住。
“呼……”
廖总再次长叹一声，黯然道：“送到动物园的第一年，我曾多次去看望它。”
“可让所有人感到遗憾的是，仅仅过去一年，它便孤身离去。”
“后来，动物园的管理人员与我沟通，想要将它做成标本，永远留在人们心里。”
“我略作思索后，答应了。”
“不瞒你们说，便是我自己，也希望能够永远保留一份它的念想，所以才会答应动物园的请求。”
“只可惜，你的这份心意，它未必能够理解。”廖总的话音刚落，萧钰便沉声说道。
“它跟随这幅画一同而来，却要一个人独自离去，心中的那份痛苦，谁人能够理解？”
“所以，廖总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诉说对它的思念，假惺惺的说你珍惜它。”
听到这话，廖总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他眼神温怒的看着萧钰，可渐渐地，却又舒展开来。
萧钰没有看她，反而转身与我对视。
那个瞬间，我从萧钰眼中看到了痛苦，看到了无奈，甚至还看到了绝望。
身为精怪的她，自是感受到了东北虎的痛苦。
所以，才会如此呵斥廖总。
“你知道吗？对它来说，珍惜的并不是身边的这些人，而是它永远都回不去的那个地方。”
萧钰的话，宛若一记闷锤，狠狠敲痛我心。
我自诩已经了解她。
可现在看来，我对她的了解，仅仅局限于表面罢了。
纵然她永远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可她的内心深处，确实如此细腻，甚至愿意为了其他精怪着想。
而同样听懂萧钰话外之意的廖总，也不禁兀自感慨起来：“是啊，这种心情的确太不好受了。”
“无论是人，还是世间生灵，皆无法丢弃心中的那份美好。”
“不瞒你们说，自打它被做成标本之后，我这心中，就始终无法释怀。”
“甚至于，我曾不止一次的幻想，它就在我的身边。”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会在梦中看到它，特别是昨天，我竟梦到它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坏了，所以才会想到去酒店休息，却不曾想……”
廖总没有把话说完，但我和萧钰，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呼……”
萧钰长舒口气，转头对廖总说道：“它终究是被你给带回来的，所以，想要真正的安抚它，还需要你亲自将它送回去才可以。”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相信这个道理，廖总应该能够明白。”
廖总闻言，兀自点了点头。
可随即，却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虽然我懂你的意思，但现在的它，已经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
“被制作成标本之后，它就成为了一种文化交流的象征，即便是它的尸体，也不能随便埋葬，或者送回去，哪怕我是捐赠者也不行。”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砰……’
‘咔嚓……’
廖总的一番话，好似自我救赎一般，揭开了他心底的伤疤。
而随着伤疤的揭露，房间里突然阴风大作。
紧接着，房间里的镜子，更是无故碎裂。
‘吼……’
随着镜面碎裂，一声虎吼，再次响彻房间。
我三人赶忙循声望去，竟看到原本出现在墙壁上的虎影，此刻竟出现在了碎裂的镜片当中。
可以清楚的看到，无数东北虎的身影，自碎裂的镜片中来回走动。
它呲着牙，怒视廖总，似是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却化作了阵阵虎吼。
这边诡异的一幕，直接把廖总的两位保镖，以及那位自称得道高人的道长，给吓坏了。
尤其是那位道长，更是直接被吓尿了。
他手执桃木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可他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盯着镜中虎影，生怕它会对自己不利。
“廖总，这下你应该能够明白，它为什么会多次出现在你的梦中了吧？”
“因为它一直都放不下你，也知道，只有你，才能真真意义上的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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