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这就是矛盾所在了。”陈朝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慢悠悠地说道,“一个连官场上曲意逢迎的作态都看不惯的人,本性应该很清高、很自傲。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想到去强迫一个寡妇,且还在寡妇不从之后,怒而杀人呢?”



    月见试探着说:“会不会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可能。”陈朝颜赞同道,“很多人喝了酒后,就会性情大变,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只不过真要这样,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曲文盛如果也是这样的人,强迫周寡妇的事,就绝不可能是孤例。”



    “曲老太爷虽然是工部从六品上的员外郎,但应该还影响不到刑部吧?”



    “真有前科,驳回重审就要冒很大的风险。”



    “曲老太爷如果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刑部冒风险,想来曲文盛也不会被押送去京城了,对吧?”



    月见点一点头,说了句‘有道理’后,就又道:“陈姑娘怀疑是齐武?”



    “我不怀疑。”陈朝颜指尖在案宗上轻敲两下,“我只是不相信过多的巧合。一次便罢,两次、三次,甚至四次……那不叫巧合,那叫处心积虑。”



    “再看曲启元的案子。”



    “长泽山深处自尽,绝笔书,本就已经自相矛盾了。”陈朝颜目光沉静,带着些微的冷,“既然选择了深入长泽山五里远,那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为何又要留下绝笔书?既然留下绝笔书,又为何会走那么远?就为让尸体腐败后,再让人发现吗?”



    月见再次点一点头,也再次说了句有道理后,夸赞道:“陈姑娘只看案宗就发现了这么多的疑点,看来曲家总算等到了翻案之日。”



    眼前这份案宗只是东阴县对曲家旧案的记录,曲文盛最终被判的什么刑,却并没有记载。陈朝颜看向谢玄,“曲文盛被砍头了?”



    “两千五百里流刑。”谢玄回答。



    “还活着吗?”陈朝颜问。



    谢玄‘嗯’一声。



    陈朝颜沉默一瞬,看向外面道:“山下住着的就是曲启元的儿子曲安?”



    谢玄再次‘嗯’一声。



    “曲启元出事时,曲安已经有十三岁,是记事的年纪了。且听那位贺小姐说,他这些年一直在闹腾着要求重查。对当年的案子,想他应该是知之若深。”陈朝颜看向谢玄,“王爷可有寻他好好地问一问?”



    “要查案子的人是你,自然要等你醒来,再一起问。”谢玄说。



    陈朝颜扬一扬眉,“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把他请上来吧。”



    “天不早了,”谢玄起身,“用过饭再说吧。”



    陈朝颜看一眼外面天色,应了声‘也好’后,跟着起了身。



    只是,才吃完饭,茶都还没有接到手上,门外的兵士便匆匆进来禀报贺绮罗等人又来了。



    谢玄懒洋洋地倚着凭几,歪靠在贵妃榻中,别的意味的看着陈朝颜,“王妃倒是忙得很。”



    她为什么忙,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陈朝颜瞥向他,“王爷是想让我将她们都请进来吗?”



    “罢了,是我的错。”谢玄笑说道,“辛苦王妃去打发她们了。”



    他还会认错?陈朝颜颇是惊讶的朝外看两眼后,问月见道:“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月见掩着唇笑,并不回她的话。



    谢玄也忍不住笑。



    陈朝颜瞥他两眼,跟着笑笑后,吩咐道:“将她们请到倒座房去等着。”



    月见应是,出去回复了兵士,兵士匆匆走了。



    陈朝颜不疾不徐的喝过一杯茶,才起身去了倒座房。



    不知道是不是回去后,贺云虎问过贺绮罗先前来时的种种。陈朝颜才进倒座房,她便一敛先前的高傲姿态,领着众人站起来,端着一副扶风弱柳的姿态,揖手娇柔道:“陈姑娘。”



    陈朝颜定住脚,细看着她。



    午时过来时,她穿的是V领式黄衫子搭朱裙和绿罗帔子,这回来,穿的却是绯罗衫子搭红裙和黄帔子,且妆容比之先前单纯的明艳,也多了几分贴合她娇小身量的柔弱感。史芸和周容容、周怀瑾、何月倒与上午不变。



    几人身边的高几上,都摆着两盆菊花。



    颜色和品种都各异。



    陈朝颜对花并没有多少鉴赏能力,快速扫上几眼,目光便又落回贺绮罗的身上,有意逗她道:“贺小姐怎么了,先前来时还生龙活虎,现在怎么变得这般虚弱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贺绮罗飞快扫两眼月见后,娇柔地回道:“多谢陈姑娘关心,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陈朝颜压着笑花,不仅有意不让她起身,还特意挑了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后,佯装出一派关心的模样,“是不是天气太热,来回跑着中暑了?”



    贺绮罗暗瞪她两眼,又快速扫一眼月见后,强撑道:“我没事,陈姑娘不用担心。”



    “我看你脸这么红,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陈朝颜坚持道。



    贺绮罗强压着不耐,依旧是娇弱的声音,“我真的没事。”



    陈朝颜扬唇道:“你确定?”



    贺绮罗深吸一口气,“我确定。”



    “好吧。”陈朝颜可惜道,“我本来还打算去找王爷,让他差人去请个大夫回来给你瞧一瞧呢。既然你没事,那便算了。”



    “哎呀,”贺绮罗往椅子中一歪,扶着额头,虚弱地说道,“怎么回事,我头怎么突然这么晕了?”



    陈朝颜强忍住笑,回头吩咐月见,“你去跟王爷说一说,贺小姐病了,让他赶紧差人去请个大夫过来。”



    月见看一眼哎哟乱叫的贺绮罗,高声应了声是后,出去了。



    陈朝颜接着起身道:“贺小姐既不舒服,且在这里好好歇着,我领着史小姐她们到院子里走一走。”



    “哎呀,我的头又突然不晕了。”贺绮罗瞬间站起来,双眼明亮道,“早听说这处四合院的内花园不错,不知陈姑娘可否带我们进去瞧一瞧?”



    陈朝颜佯装狐疑地看着她。



    贺绮罗理一理水波一样的长袖,催促道:“我头已经不晕了,赶紧走吧。”



    陈朝颜好言劝道:“贺小姐可不要勉强。”



    贺绮罗不耐烦道:“我勉强什么!赶紧走吧!”



    “我看还是算了。”陈朝颜坐回去,“等贺小姐身子完好了,我再领着你们过去逛吧。”



    贺绮罗就算再蠢,也看出来陈朝颜是在耍她了。脸一沉,气一怒,贺云虎的所有交代就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耍我?”



    陈朝颜笑意显露出来,“贺小姐何出此言?”



    “狗东西,给你脸了,竟敢耍我!”贺绮罗冷笑两声,端起茶杯冲到她跟前,便照着她脸上泼去。



    茶水滚烫,若落到脸上,少不得会被烫伤。



    月见万没料到她敢动手,先前配合着陈朝颜站在门外,此刻想救已是来不及。但就算如此,她还是大喝一声住手后,飞身扑来。



    陈朝颜也没有料到她会动手,躲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遵照本能的抬手挡在脸前。



    两人的速度已经够快,但史芸更快。



    几乎是在贺绮罗起身抓起茶杯的瞬间,史芸便迅速站到了陈朝颜的跟前,“绮罗姐……”



    茶水泼到身上,烫得史芸轻叫一声后,吃痛地跌到了陈朝颜的怀中。



    扑到近前的月见迅速将她扯到一边,而后拉起陈朝颜,确定她没有受伤后,上前便打了贺绮罗一耳光。



    贺绮罗不敢置信地捂着脸,“贱婢,你敢打我!”



    月见二话不说,又扬手给了她一耳光,“打你如何?你爹在这里,我也照打不误!”



    贺绮罗尖叫着朝着扑过去。



    月见不屑地又一耳光,将她扇飞出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打死那贱婢!”贺绮罗撞着椅子摔在地上,痛的声音都尖了。跟她来的三个婢女立刻上前,要围打月见。



    “都给我住手!”陈朝颜厉喝。



    她虽然属于刑侦技术科,但刑侦技术科却属刑警队。四舍五入,她也算是刑警了。沉着脸,冷着眼,属于刑警冷峻威严的气势散发出来,瞬间便将众人唬得一动不敢动。看一眼躺在地上脸色扭曲的贺绮罗和她几个张牙舞爪的婢女,陈朝颜冷声道:“来两个人,将她们带下去,好好看管!”



    门外就有折冲兵士。



    听到她的命令,迅速冲进来拿人。



    “我看你们谁敢!”贺绮罗挣扎着瞪向陈朝颜,“我爹是东阴县知县,你们敢碰我,我就让我爹诛你们九族!”



    她不说这话还好,能跟着谢玄来卢阳郡,哪个不是亲信?岂能怕贺云虎!几个折冲兵士上前来,动作麻利地拖了她的胳膊就走。



    听她尖叫着骂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其中一个折冲兵士一个手刀落下,便将她给打晕过去。



    几个婢女见状,也不敢反抗了,乖乖地跟着折冲兵士走了。走到门口,其中一个婢女回过头来,警告道:“陈姑娘最好对我们小姐客气些,否则等我们大人来了,少不得要给你苦头吃!”



    说完,似怕她不信,那婢女又看着史芸道:“陈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史二小姐,往常那些得罪我们小姐的人,都落的是何种下场!”



    月见冷笑一声,便要发作。陈朝颜拦住她,等折冲兵士将她们都带走后,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便又转向史芸几人,“麻烦周小姐与何小姐回去知会贺大人一声,让他过来领贺小姐。”



    周怀瑾和何月乖巧地应一声是后,揖一揖手,拎着裙摆快步走了。



    陈朝颜看她们出了倒座房,才又回过头来看向史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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