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没有一丝光明。
黑暗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没有护好虞安宁。
事到至今,霍辞总算是明白,世间有好多不可抗力的事情,是站在了权力至上的巅峰办不到的。
在妖鬼神魔的世界,他只是普通人。
宛如蝼蚁般,被耍的团团转。
他若是有段宽的仙根,亦或者他跟江秋月那般是妖,又或者是魔,是不是就能护着他的宝贝,不让世间纷扰,不让不知者的恶意,伤害她分毫。
如果可以,就是将他的灵魂奉献给恶魔,他也心甘情愿。
霍辞自责愧疚的无地自容。
他红着眼,亲着睡美人的瑰唇:“宁宝,你醒醒......”
可是,躺在床上的美人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植物人,只剩下心跳。
毫无疑问,这是压垮霍辞的最后一根稻草,亲吻虞安宁的男人,纯黑色眼睛,眼瞳猩红,入魔般,妖冶,红的吓人。
霍辞抬手捂着头,太痛了。
他凌厉白皙的面容,绷的紧紧,低低沉吟一声,整个房间,墙壁,落地窗,忽是裂开一条裂缝。
窗帘无风飘动,整个空间的磁场,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凌乱滴着水珠的墨发在慢慢变长,不会儿,头发便是及腰,凌乱散开。
霍辞眉心,若隐若现的蓝光,忽明忽暗,本以为是什么印记,可细细看,像是一颗蕴含无上力量的蓝水晶。
天地间,忽是风云涌动,像在恐惧,又像是在抵触。
公司里,祁炎感受到什么,喉结滚动。
是君辞的神格。
这个力量,他太熟悉了。
只不过,比起上千年前,这个力量,还是被天压制了。
天,从来是三千大世界的主宰。
它虚无缥缈,又真实存在。
在你违背天理,天罚降临。
也就他们魔,随心所欲,不服管控,不受制裁。
可又如何,千年过去,他们魔,终究在这个世界,没有一席之地。
唯独让天忌惮的,世间便只有一神,那就是超脱外物的君辞。
他真的好奇,上千年前,神魔大战,君辞是如何在天的压制下做到,将他们毁的彻底,又是如何,以一人之力,将灵魂消散世间的阿宁给救了回来,他到底付出了多少,才有现在的虞安宁。
虽是苏醒了,只是不知道,他能维持这个状态多久。
锦江之星。
万物归一,陷入一片沉寂。
霍辞,他的凤眸,痴痴缠缠望着床上昏睡的人儿。
顷刻,埋头在美人的雪颈,一遍又一遍,喊着虞安宁的名字。
两人头发相缠在一起。
黑色与黑色的交织,竟然如此性感。
美的像是一幅画,叫人转移不了视线。
霍辞把人抱得很紧,忽是呢喃:“宁宝,难怪见你的一眼,我会这般欢喜你。”
他总算明白,为何这个世界有六十几亿人口,唯独虞安宁,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便匹敌千军万马,四海潮生。
原来,在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时,便已经自甘堕落,只为与她相爱,就是死,也要紧抓不放,生生世世纠缠。
霍辞虔诚的又亲了亲她的眉心,像是有什么力量输送到美人儿的身体里:“宁宝,你一定能醒过来的,对不对。”
这个封印,从外面,是无法破开,只能虞安宁一人,破解。
这是妖界三大禁制级的秘术。
全妖界,只有九尾狐一族才会。
所以,给虞安宁下如此秘术的妖,只有一只九尾狐,也就只有那么一只,毕竟妖界只剩这么一只。
顾青山。
黑暗下,虞安宁的眼睫像是轻轻颤动一下。
幽静雅致的别墅,顾青山望着天色。
能让天为之变色的,只有一人。
他醒了。
得在霍辞来之前,离开这里。
楚娆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天色,压抑沉闷,风雨欲来。
她躺在床上,忽是看到一只灵蝶在飞动,它没有离去,像是监视着一切。
楚娆紧捏着被子,暗暗咬了唇。
顾青山从外面进来,灵蝶才飘远一些,避免被发现。
“阿娆,虞安宁那边的消息,我问不到,他们封锁了。”顾青山回来,说。
楚娆看着他:“青山,你有没有背着我做坏事。”
顾青山微愣:“没有。”
楚娆眼睛微微泛着红。
顾青山,在骗她。
他会做坏事,一定是因为自己。
顾青山拿过衣服给她穿上:“阿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娆想说什么,可剧烈的咳嗽,以及扑拥而上,呛喉的血,让她一句话说不完整。
“青,青山,不,不要做....”不要做坏事。
她的这具躯壳,终究是抵不过岁月的年轮,她的灵魂,仿佛一下子,就要脱壳而出,消散于时间。
顾青山抱着她,眼里是心疼和害怕:“阿娆,很快你就能好了,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没有人能再分开我们。”
他知楚娆想说什么,可是没有退路了。下一秒,他带着楚娆,在房间里,金光一闪,便是消失在原地。
·
江秋月追着那道气息,忽是感受到什么,停住,站在高楼上,发出一声大笑。
神女回到了霍家,身影一下子消失在画中。
她感觉到了那个恐怖如斯的气息。
是君辞。
他的神格已苏醒。
躲在画中,神女忐忑不已。
君辞会发现她吗?
江秋月感觉到那神魂的气息淡了。
他的鼻子一向灵,这会儿,居然嗅不到了。
好在的是,黑压压的天色,有一抹流光划过。
是霍辞。
江秋月咧嘴一笑,跟了上去。
乌云压月。
霍家,灯火朦胧。
霍辞凌空而立,墨发飘荡。
神临。
众生跪。
天地间,仿佛失色于此。
那种好看,不单单指的是颜值,他的好看,已经是用笔墨无法言喻,而气质,谪仙间,骨子里那股妖冶的气息,又格外重,不愧应了那句,如神似魔。
他跨出一脚,脚下荡开了一圈紫金流光,下一秒,人便消失在原地,到了屋里头。
指尖一弹,画里的神女,感受到一股逆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画里的封印就此破赖,她更是无处可藏,被迫现了行。
神女见他,眼里流露出畏惧。
她不禁想起,千年前,众神之巅上,面前这位,是众生皆惧的神君大人。
无人入他的眼,更无人能靠近他。
他生来,就是天下苍生,敬仰的存在。
情爱于他,是阻碍他超脱三界的绊脚石。
本该如此。
可是,有一天,神界里,来了一名女子后,一切都变了。
君辞不再是君辞。
他有了偏爱之人。
高高在上的神明,沦为了爱欲的臣服者。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阴差阳错,被关在一幅画里上千年。
她也没做什么,不过只是伤了虞安宁罢了。
君辞便勃然大怒,将她驱逐于天界,最后,走火入魔,不得善终。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恨君辞,恨虞安宁。
最恨就是虞安宁。
若不是她,君辞不会惩罚自己。
他本该是无情无心的神,一心只有修炼,不会管这种小事。
偏偏为了她,做尽坏事。
所以,她在画中醒来后,不停筹谋着要将两人的三生情缘给彻底破坏。
奇怪的是,她本应该成功,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命运的齿轮,又发生了变化。
虞安宁身上的咒术不攻自破,她离开虞家,提早和君辞相遇,后面的设计陷害,更是有惊无险的躲过。
这一切,和原先窥探天机时给的信息,背道离驰。
忽然,神女深陷于一片幽蓝之火,神魂,被这幽蓝之火,熊熊的灼烧着。
她的表情格外痛苦,那种痛苦,比起身体被毁,关在画里,难受千倍百倍。
霍辞在折磨她。
一个眼底没有苍生的神,一念之间,便会成为手染鲜血的大魔头。
杀她,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神女凄惨的怒吼:“你跟虞安宁,不会有结果的,我诅咒你们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得善终。”
就像她一样。
神女疯狂的笑着。
霍辞不为所动,启唇:“我机关算尽,不是你三两言语,能够阻碍的。”
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若是天要拦,那他便毁了这天,毁了这个世界,谁都不能拦着他和虞安宁相爱。
“九尾狐一族的咒术,凭虞安宁一个人可破不开。”
“她可以。”
“君辞,你在自欺欺人。”
许是这句话惹恼了霍辞。
幽幽蓝火燃烧的更为旺盛,将神女给吞噬。
神女惨叫一声,神魂在火中被烧的近乎透明,下一秒,再扛不住,瞬时间化为虚无。
江秋月已经许久没见过霍辞这个样子了,记忆太过遥远,但还是和从前一样,过于变态。
解决了神女后,霍辞看向江秋月:“我身上的封印没解,维持不来多久这个状态,顾青山那边,你去替我收拾他。”
况且,他还要回去守着虞安宁。
“怎么收拾?”
“他想要救楚娆,那你便让他救不成。”
对于顾青山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惩罚。
就因为他们是同道中人,霍辞一下子就摸清他的致命弱点。
江秋月哦一声:“不过,霍辞你确定,顾青山做错事,要让楚娆来承担?”
“他敢做,就得考虑到我会迁怒旁人的结果。”霍辞说。
“我待会就去。”他又问:“那虞安宁身上的咒术,该如何解?”
霍辞道:“九尾狐一族的禁术,从不可外解,否则,会遭受反噬,魂飞魄散。”
江秋月恍然大悟,原来顾青山是九尾狐一族,他还以为他只是普通狐族。
所以,破解这个咒术,只能靠虞安宁自己。
霍辞现在即便是神格苏醒,也于事无补。
雨停了。
乌云散去。
明月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那幅画,孤孤零零的掉在地上。
锦江之星,陈娇娇醒来,她迷迷糊糊,直到听到苏晗温温柔柔的嗓音:“娇娇,你醒了。”
陈娇娇猛然想起自己好像看到一个身影,没来及开口,就被对方一掌打晕了:“安宁怎么样?”
苏晗关心问:“还是昏迷的状态,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
陈娇娇这才发现盘腿而坐的段宽:“他怎么了?”
苏晗:“受伤了。”
她刚才进房间,发现墙壁上一大摊血迹,想来不是虞安宁,而是段宽的。
陈娇娇没再多问,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了,反正,要多玄乎就玄乎。
卧室里,霍辞回来,他手一挥,一点光芒照亮整个房间。
下一秒,墙壁上的血迹,落地窗裂开的痕迹,已经恢复原样。
霍辞跟着躺下,将虞安宁抱进怀里,吻落于她的眉心:“宁宝,不要睡太久。”
他跟着闭上眼睛。
一片雪白茫茫,荒无人烟的世界。
天寒地冻,雪花飘飘。
虞安宁躺在一片冰封的湖泊中,她沉睡着,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平静无波的湖泊,水面上,无风荡起波纹。
虞安宁是醒着的。
她听到霍辞在喊她的名字。
缠绵缱绻,又是掩饰不了的焦灼。
可是她清醒的时间太少了,脑子忽是昏昏沉沉,又陷入了沉睡。
她的灵魂,又被拉入了一个虚构美好的世界里,像是要她沉沦其中,不会再苏醒。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让霍辞等太久。
霍辞那般喜欢她,最受不了她受伤,他会失控,会自责。
时间流逝,天黑了,天亮了。
反反复复,三天时间过去,就是李霜和苏轻羡,也是来了锦江之星好几次。
他们是来了解情况。
但是奇怪的是,在霍辞回来后,谁都进不了卧室了。
所以,虞安宁什么情况,大家根本不知道。
霍辞更是联系不上。
就是霍老太太也来了,可霍辞还是避而不见。
没办法,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失望而归,她受了惊吓后,回去后,卧床便病了。
而秦诗雨,在回了霍家后,发现本来放在桌上的一幅画,突然掉在地上,她捡起来,发现山河图,已经变成了一张白纸。
那个自称是神的神女,已经消失不见。
秦诗雨一颗心,沉沉坠落,幻想彻底破灭。
连续两天阴天。
锦江之星的桂花开了,香气弥漫。
段宽在客厅沙发上打坐打了两天,终于是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就听到苏晗在跟秦泽打电话:“抱歉,阿泽,我暂时离不开,安宁出了点事儿,我得守着才能安心。”
“我跟你说过,这个宴会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答应过我,会做我的女伴一起出席。”电话里,秦泽的嗓音偏冷,“虞安宁有霍辞,根本轮不到你操心,况且,你和虞安宁之间,根本没有血缘上的羁绊,你为何对她那般好?”
苏晗嗓音里有些无奈:“秦泽,我希望你能像我理解你一样那样理解我,我为何那般对虞安宁好,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解释。”
电话里,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
秦泽却并不希望苏晗把太多心思放虞安宁身上:“晗晗,我需要你。”
苏晗静默片刻,忽而听到旁边传来咳嗽声。
秦泽也听见了:“谁在你旁边?”
“段宽。”
秦泽脸色立马就变了:“苏晗,我要你赶紧离开锦江之星。”
段宽咳得脸色更白了,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没有半点生气。
“秦泽,别这么不可理喻,等安宁醒过来,我会跟你解释前因后果。”旋即,苏晗说了抱歉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秦泽气的脸色铁青不已
苏晗上前,看见段宽虚弱的靠在沙发上,唇色发白,她敛去心思,放下手机,缓声询问:“段宽,你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段宽垂眸,摇摇头:“姐姐,我没事,我想喝水。”
“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倒。”苏晗回。
段宽乖乖点头。
他是一个卑劣的人。
但不怪他,是秦泽,让他有机可趁。
房间里,霍辞在给虞安宁擦身子,见第三天就要又来临,虞安宁还没醒过来,他扔下手帕,紧紧抱着人。
“宁宝,我想你,我好想你...”
“宁宝,你不想我吗?”
“你真的睡太久了,我分明给你暗示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看看我。“
霍辞眉间郁色不散,身上的气息像是要毁灭天地:“宁宝,我们打个赌好不好,你不是不喜欢我手染鲜血,但五分钟后,你若是没醒过来,我就杀一人,十分钟后,你再不醒,我就杀一双,杀到你醒为止……”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不能放着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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