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一干人等均是暗暗狂笑着,坐等那激动人心的好戏开锣,要知道,店铺内的珠宝首饰按标价来估,怎么着也得值上个好几千金?这下子顾氏可是出了血本。

    与之相反的是,顾淳的两名爱妾却花容失sè,手足无措,一众亲随更是一幅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想劝又不敢劝。他们也清楚,服散的人脾气狂燥,再罗里罗嗦就要惹来顾淳的拨剑相向了!这一次捅下了天大的娄子,虽说不是他们的错,可是回去之后被扒皮抽筋都有可能,顾淳是没法再劝,走投无路之下,全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了云峰,希望这位主能大发善心!

    然而,云峰会在乎这几条烂命吗?俗语有云:天予之而不取,必反受其祸!

    荀灌娘与有交情的人一般以平辈论交,当然,云峰不包括,这人关系复杂,又自愿事以师礼,怨不得谁。对没有交情的年轻人,则以长辈自居,顾淳便是如此,她觉得欺侮一个刚服过散,头脑泛迷糊的晚辈不大地道,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正准备出言相劝,却被张灵芸拉向了一边,笑道:“师尊,云郎之事由得他好了,咱们看着便是,况且这顾淳服了散,您又不是不知道的,服散的人不可理喻,如果您出言劝解,很可能好心被当了驴肝肺,给他吃个教训也好。”

    庚文君也走上前来,解气的挥了挥小拳头:“大师姊说的对。这人就是活该!师尊莫要理他!”

    荀灌娘神sè复杂的看了看她俩。这一大一小两个弟子都不是盏省油灯啊!暗叹一声,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的柜台上,女罗刹指速如飞,一只手翻阅账簿,另一只手盲打算盘,连望都不带望上一眼,算子碰撞的啪啪声不绝于耳,极有韵律,与帐房老先生相比,亦是差不了多少。

    没多久。这名女罗刹微锁的眉头松了开来,丢开算盘,捧着帐簿起身上前,“嗯嗯!”清了清嗓子念道:“顾家大郎君。本店库存步摇三十八件、镶红、蓝及其它宝石簪子七十二件、耳坠分为镶宝石与不镶宝石两种,分别有一百二十六件及三百五十件,不镶宝石的亦是工艺jing美,价值不斐、项链分为.....”

    顾淳极不耐烦,挥挥手打断道:“你这婆娘怎这么哆嗦?说!多少钱?”

    女罗刹古怪的看了云峰一眼,忍着笑道:“承惠五千一百六十二金零一十三锭银饼(金银比价约为一比十八),念您初次惠顾,本店可破例将银饼零头让掉,您只须付金即可。”

    顾淳一怔,随后不屑道:“才五千多金?这么少?算了。算了,快些打包!”又掏块玉牌出来,转身递过去道:“你们几个回府取钱,本郎在这儿候着,莫要耽搁!”

    管事很是无奈,却无法可想,只得双手接住,应道:“请大郎君稍待,奴去去就回。”说完,带上两名仆役快步离开。

    外面虽风雪交加。冰寒彻骨,云峰的心情却无比舒爽,在吩咐了女罗刹们把珠宝首饰装盒打包之后,他又取了一把小牌子,走向店内的十几名青楼女子与画舫女郎。笑道:“姊妹们,真是抱歉。顾家大郎君临时包场,累得大家只能空手而回了,不过,本将不会让诸位白白跑上一遭。”说着,把小牌子递上道:“请大家收好此筹,明ri凭此来店可领取一付耳坠,虽价值不高,却也算是对各位的一点小小补偿。”

    “啊?真的?太好了!”

    “谢谢将军,将军您可真大方呀!”

    女子们又惊又喜,均是唧唧喳喳的赞不绝口,她们中的相当一部分只是趁着大清早与小姊妹随意逛逛,肯掏钱购买的其实不多。风尘女子虽说cāo的是没本钱生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手头宽裕,生活据拮的也不在少数,真正大富大贵的屈指可数。

    以普通的小型画舫为例,船上有人做饭、有人划桨、有人打杂,还有婢女,那么多人全靠她一人养活,再扣掉ri常开销成本,尤其装扮自已诸如:衣物、饰品、水粉、香料等等更是大头,能留给自已的钱财很是有限。更何况有的画舫上面还有鸨头控制,得上交保护费。而青楼女子层层受压,没有人身zi you,除非恩客能另给小费,否则也落不到多少钱财。

    她们没有半点迟疑,干了这行再嫩的面皮都给磨厚了,十几双粉嫩素手当即伸上前来,云峰则笑眯眯的向每人掌心放上一枚竹筹。

    这些女子均是风月场老手,无不趁机揩油,有的反握住云峰手掌以软腻的玉指轻轻一滑一带,有的伸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小勾勾,挑逗意味十足!还有的打蛇随棍上,啊的一声娇呼,装作没站稳,索xing娇躯一倒靠在了他身上!一时之间,云峰被十几个香喷喷的女子团团围住,心里连呼吃不消,场面香艳到了极点。令张灵芸与荀灌娘诸女均是又好气又好笑,而庚文君则是满脸的不愤,恨的咬牙切齿!

    女子们也不敢太过份,毕竟站云峰身后的女人均是仪态端庄,美艳不可方物,一看就是高门士女,玩闹了一阵子也就适可而止。一名画舫女郎却现出了迟疑,嘴唇喃喃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问道:“听说将军您的院招聘女先生,不知妾可不可以?妾自幼学习诗文,倒也粗通些文墨。”

    云峰心中一动,这段时ri以来,女先生始终没有招足,心里正发愁着呢!当时,有文化的女人一般只有两类,一是高门士女、香门第女郎与她们的贴身侍婢。另一个来源则是风尘女子、歌舞姬、个别侍妾等等。总之两个极端,要么身份高贵,要么身份低贱!

    能吸引风尘女子前来执教倒也是桩好事,即能帮助她们从良,又可以极大的充实女先生队伍,一举两得!当下呵呵笑道:“当然可以,本将无限欢迎,若能说动其他的姊妹们前来执教更是感激不尽,本将亦会有所回报,除了定下的报酬之外,还将设法帮你们去除乐籍。”他认为荀灌娘有这个能力,而且也会乐于相助。

    画舫女郎们不由得高声欢呼起来,毕竟有正当生计谁又愿意出卖sè相呢?这个时代与现代社会不同,虽说风气都挺开放的,但古人的廉耻观较强,走投无路之下才会cāo起皮肉生意,而不像现代女人,援jiao成了风尚,有钱拿又舒爽,而且还有那一层薄薄的透明膜施以保护,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话又说回来,男人那话儿与香蕉、黄瓜、茄子能有多大区别?孟子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与其自已舒服,倒不如拿出来大家分享,何乐而不为之?

    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青楼女子们却黯然神伤,她们情况复杂,并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而且赎身的花费极为不斐,绝大多数都没这个能力来给自已赎身。

    云峰也是心底恻然,一时他也寻不到妥当的解决方法,总不能没名没份的为那么多青楼女子赎身?纵是他老脸皮厚,也经不起那么多人的指指戳戳。

    张灵芸、荀灌娘、郗璇等毕竟身为女人,见她们这幅模样,亦是极不好受,很想帮着做点什么,于是一群大小女人围在一起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至于顾淳,似乎被人遗忘了,自个儿在厅内一角来回走动,最多也就以不屑的眼神扫上那么一眼。

    片刻之后,一群女人们似是寻到了处理方法,张灵芸上前道:“云郎,妾倒是有个提议,这些姊妹们所面临的无非就是赎身与今后的安全问题,妾觉得并不难解决。”

    “哦?”云峰大感兴致道:“灵芸说来听听?”

    张灵芸微微笑道:“姊妹们凡有愿意来院执教的,暂时又拿不出那么多钱财赎身,可向院借钱,由院代垫不足部分,以后在每月的薪奉中扣除一千钱作为归还,直到还清为止,一千钱并不多,不会给姊妹们的生活带来负担。当然,须与院签下协议,未还清前不得擅自退出院。至于安全,更是好办,瓦官寺大的很,可以找一处空地盖些屋舍又或是直接把部分道舍改造一下,再交由姊妹们集中居住,云郎你看呢?”

    云峰赞道:“不错,的确是个好主意!”又问道:“姊妹们,你们认为如何?”

    青楼女子们均是恍如隔梦,这是真的吗?不会听错了?不禁面面相觎,不敢置信。

    渐渐地,才确定不是做梦,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更有几名喜极而泣,jing雕细琢的脸庞都哭花了一大片。画舫女郎虽说境遇要好一些,但也忍不住的轻轻抹拭起了眼角,为她们而高兴着。

    张灵芸等人则暗自欣然,俗话说:帮助别人,快乐自已!她们体验到了这一感觉。

    几名青楼女子相互看了看,纷纷跪了下来,其中一名感激道:“妾等多谢将军与诸位女郎怜惜,大恩大德,此生无为以报,唯有尽心尽力执教以作报答,必不敢有所懈怠。”

    荀灌娘、张灵芸、郗璇、甚至庚文君都走上前去,分别把她们扶了起来,好生安慰了一番,荀灌娘又吩咐道:“元规,若是有人故意刁难赎身一事。便交由你来处理。”

    “呃?”庚亮一阵苦笑,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的妹妹庚文君已经恶狠狠的瞪了过来,而且也不算什么大事,照会下五兵尚即可,五兵尚管不了云峰、管不了陆氏,但对地痞流氓还是挺有杀伤力的,只得拱了拱手:“请师叔放心,弟子当会尽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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