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羽,天兆,皇宫。羽治坐在书房内,已经将摆在桌上的各类奏疏批七七八八,此时正与站在面前的长孙飞宇交谈。

    “虽然陛下近日圣体有所好转,但还请陛下多歇息,保重圣体。”

    羽治的风疾在这些日来已没有发作,经过休养,他精神好了许多,对于长孙飞宇的絮叨,他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舅父,朕近日已无大碍。朕让舅父来此,还是想了解使者之事。”

    羽治能顺利登上帝位,其叔父长孙飞宇是首功之臣。羽治的大哥哥羽顺,即当时的废太子,因为龙阳之好,且被发现府中藏有兵甲,上任国君羽世勃然大怒,盛怒之下罢黜羽顺,将其贬为乾州刺史,终生不得进入天都天兆。当时百官上疏,要羽世另立储君,以顾神羽大统。羽世心中犹豫不定,三个儿子中只有羽顺最合他心意,也与他最像,他罢黜羽顺之后羽世就心生悔意,但君无戏言,他不可能收回成命,于是就希望羽顺能改过自新,能在乾州大有作为,立下大功等,好让自己诏其回宫,然而羽顺被罢黜之后就一蹶不振,羽世失望之极,便开始关注二子羽治与三子羽靖。羽治柔顺,心无大气魄,然而羽靖过于好勇,让羽世拿捏不定,东宫之位空了好些年,羽世与百官暗斗的精疲力尽。

    两个皇子均有官员支持。羽治的舅父长孙飞宇竭力支持羽治,在在先帝羽世恶疾爆发之际,长孙飞宇趁势执意要求羽世立下储君之位,一旁的羽治见父皇风疾发作甚是痛苦,早已泪流满面,羽世盯着羽治:“你舅父举你,还不拜谢!”就这般,柔顺善孝的羽治成了太子,后来顺利成了神羽第三任国君,长孙飞宇功不可没,官至中书省中书令,成功拜相,成为百官之首。

    长孙飞宇站在羽治面前,似乎早已料到羽治会问此事,道:“陛下,东方元帅已经与天涯城城主时力夫商谈妥当,由时大人带队持陛下亲笔书信前往黑元通太,面见黑元王上鲜于凯旋。”

    羽治微微颔首,双目凝视着长孙飞宇:“幕后之人,舅父可有眉目?”

    长孙飞宇面不改色,道:“陛下,此事牵扯甚大,老臣现尚未有明确的线索。太子是老臣看着长大的,老臣绝不会放过幕后之人!只是这储君一事……”羽治揉了揉额头,面露疲惫之色,摆了摆手:“舅父,朕乏了,就先说到着吧,舅父先回吧。”长孙飞宇道:“是,陛下。还请陛下早些歇息,莫要劳心过度。”

    话音刚落,汪振站在门外,对着羽治恭顺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派人送来雪莲羹。”羽治闻言立马道:“快快拿进来。”长孙飞宇见状,看了汪振一眼,当即告退。

    羽治吃着雪莲羹,笑着对汪振道:“皇后这手艺是没得说,每每朕烦心之时,皇后的雪莲羹,都能让朕宁心静气。”汪振当即笑呵呵地说道:“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如此贤淑体贴,让陛下省心,是陛下圣福。”羽治冷笑道:“后宫省心,但是朝上百官要是能让朕省心就好了!你看看他们,太子一案尚未水落石出,现在就开始进言要朕从速考虑储君一事。”

    汪振闻言扫了一眼放在案上几本被随意丢在一旁的折子,微微躬身,恭顺说道:“陛下,今夜是十五,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羽治一愣,食指点了点汪振,随即笑骂:“你呀你,就是个滑头。”

    ……

    黑元,通太,阴天。

    黑元国的第四代王上鲜于凯旋已经是六十一岁,头发宾白,但是腰板挺得笔直,一张方正的脸棱角分明,下巴胡须发白,身着黑色镶着金边的华袍,站在王殿门口,缓缓向王殿之外走去,他身后并排跟着五男两女,器宇不凡,甚至有人依然身着黑色铠甲,这七人是王上之下的王候,是军政一体的黑元帝国的军政大佬们,当年黑元入侵神羽的战争,便是其中五个王侯一致同意的,七人从左至右依次为:红曜候申屠俊拔、白光候陈之信、黄石候卫浩浩、绿衣候鲁巍昂、蓝威候池承望、青狐候闾丘宵月、紫岳候樊可可。

    鲜于凯旋停下脚步,道:“本王听闻神羽最近出了一些乱子?”他非常喜欢边走边与这些王侯谈论事情。白光候陈之信一身白色贵服,面容淡雅,颇有自得之意,下巴的山羊胡打理的整整齐齐,他第一个上前道:“王上,是出了乱子,神羽储君羽阳被人杀害在神羽天都天兆城内。”

    鲜于凯旋双目眯了眯,嘿嘿笑了一声,道:“这可是大事了,羽治那小子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据说还很是喜欢,这小子想必已经暴跳如雷了吧。”

    陈之信恭敬道:“羽治为此风疾发作,卧床好些日子,只是属下得知,杀害羽阳的人是我们黑元人……”

    另外六候闻言,均是一怔,旋即面露古怪之色。鲜于凯旋收敛笑意,双目精光闪烁,转过头看着陈之信:“白光候,你本是神羽人,你谈谈你的看法。”

    陈之信不卑不亢:“王上,属下以为,这是明显的栽赃,有意要挑起神羽与王上的战争。”

    鲜于凯旋转过头,冷笑了一声,问其他候:“你们呢,怎么看?”

    红曜候申屠俊拔高大威武,是五十出头人,身着黑色铠甲,一身精气神十分之高,历经了神羽与黑元的大战,他朗说道:“属下以为,杀的好!”

    黄石候卫浩浩面色严肃,灰色贵服,一张脸白白净净的,双眼细长,他严肃说道:“王上,属下以为需要加强防御工事,以防羽治突然发难。”

    绿衣候鲁巍昂瞟了一眼陈之信,面露不屑之色。他有些发胖,身着淡绿色贵服,圆圆的脸上倒是有一对剑眉,想必年轻时是个好看的小伙子,他笑呵呵道:“王上,属下以为此事尚未调查清楚,不能轻易下结论,可以让我们在神羽的探子进一步核实。”

    蓝威候池承望是所有人之中最矮的一个,深蓝色的王侯贵服,一双眼眯成一条缝,粗糙的脸上却永远带着笑意,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他笑着说:“王上,此事属下并未参与其中,若是有人要对我黑元不利,属下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青狐候闾丘宵月,是七位王侯之中的两个女王侯之一,她穿着青色衣裙,面上带着青色薄纱,眉下是仿佛盈盈秋水的杏眼,媚眼含波,如丝的秀发披落,能看出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女,她扭动着身子,轻轻地笑说,声音充满了磁性:“王上,我向来不管那什么神羽的事,只想帮王上打理好王殿内的事务。”

    紫岳候樊可可,是另一位女性王侯,圆圆的鹅蛋脸,眉下乌黑眼,堆云砌黑的青丝扎起来,显得非常干练,只是一张脸永远都是冷冰冰,对于鲜于凯旋的提问,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掌管着黑元刑罚大权的她,是无数囚徒的噩梦。对于她的沉默,鲜于凯旋习以为常,并未说什么。

    鲜于凯越听完,又冷冷笑了一声,沉声道:“本王倒是希望啊,是你们派人去干的,倒是希望羽治那小子打过来。”说完,他放肆地笑了起来,毫不掩饰心中的快意。他开始迈开步子,继续向外面走去。

    七王候面色各异,尚未跟上鲜于凯旋,黄石候卫浩浩身子微微颤抖,就赶忙道:“王上,请三思啊!”鲜于凯旋猛地回头,眼神丝毫没有掩饰杀意,他寒声道:“卫浩浩,你最好彻底断了对神羽的感情,本王随时可以杀了你!”七王候均感受到了他的冷冽的杀意,站在原地未曾动弹一下。

    鲜于凯旋道:“这几日,本王要去亲自参阅演武!”,他继续向前走去,每一步都非常有沉稳有力,要将脚下大地稳稳地踏住,任由自己走过去,要走出一条通天大道。

    青狐候闾丘宵月笑盈盈对卫浩浩说:“黄石候,你可要好好与白光候学学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呢,不要再心存杂念,好好为王上做好工事才是呀。”说完,她对陈之信使了个眼色。

    陈之信微微一笑,对卫浩浩点了点头,与其余五候快步跟上鲜于凯旋。

    黄石候卫浩浩嘴唇抖动着,看着同是神羽人的陈之信,手握拳又松开,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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