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一群老头子都无语了,实在不知道作何回答。

    这老头,也看不出来是装疯还是真傻,真有大修为的人,神识一动,便动天地一切变化了若指掌,又怎么可能真的聋?但偏偏这老头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若说他是真聋的话,偏偏修为又是真的,毕竟刚才通过它那一拐敲碎了太石老祖的手掌之事来看,就算他气血衰败,也绝对有伤到甚至灭杀元婴妖修的本事,因此诸妖修也无人真的小看他。

    而在大圣山老白猿隐隐点出了他的身份之后,众修更是下意识里起了敬畏之心。

    毕竟在修行界里,活的越老越是危险,这几成了一条铁律。

    好容易见大金乌把老树精劝住了,空中几位元婴老祖,却一时无人开口。

    “今日我为妖庭法度而来,你便再是前辈高人,也要给妖庭一个交待吧……”

    便在此时,那先前吃了一个暗亏的太石老祖幽幽开口了。

    很明显,他虽然看不透老树精的深浅,不想真个与他过招,但却也不甘心就此退走,竟然阴瘆瘆的搬出了妖庭来,想要以妖庭法度来压一压这扶桑山!

    此话一说出来,场间氛围便有些肃杀。

    而根伯却似听不清楚,转头问大金乌:“他说的啥?”

    大金乌回答的干脆:“老东西不服,想跟你过招!”

    他却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见根伯这么威风,一时像是路边野草变成了有娘的孩子,在旁边扇风点火,巴不得请他老人家出手教训那太石家的老王八蛋。

    根伯听了,却顿时大怒,手中拐杖一挥,指着太石老祖大喝:“你来!”

    太石老祖顿时有些窘迫,谁他妈说要跟你动手了……

    “六子,退下!”

    乌古木却在旁边吓了一跳。素来稳重的他不像大金乌这般惟恐天下不乱,急忙走到了根伯身前,恭身道:“根伯,太石长老说为法度而来。我们需要给妖庭一个交待……”

    说话时,他还真担心根伯再听不清楚,甚至运转了神念传音。

    “交待?”

    老树精倒是听明白了,嘿嘿笑道:“老头子记事还没有如此糊涂的时候,这世上还没有妖庭这种玩意儿……不过你要交待。也好……”忽然间一指乌古木,道:“你手里不是还有块妖仙令么?拿出来给他们看看,问这块妖仙令,能不能保扶桑一脉的子孙一命!”

    “妖仙令!”

    乌古木乃至黑木岭妖修,闻言面色顿时有点古怪。

    这妖仙令乌古木可是早早拿出来了,人家根本就不理会的嘛……

    不过乌古木也明白老树精的意思,此时非彼时,便干脆的再次将妖仙令祭了起来,然后向着空中的几位元婴级别的老妖修团团行了一礼,道:“几位前辈在此明鉴。这枚妖仙令乃是吾族仙祖传承至今,按照妖族古训,只要不是叛族大逆,便可抵过一劫罢?”

    空中几位元婴老祖顿时面面相觑,若是私下里,他们估计谁也不把这枚妖仙令放在眼里,毕竟活着的妖仙的令牌乃是法旨,死了的妖仙留下的令牌就是一块废铁,不过明面上,却无人敢直言拂逆这自古传下来的祖训。因此一时之间,无人开口,便似默认了一般。

    就连太石老祖,也更为怒气深沉了。他身为人族,身份尴尬,更不好违背这妖族古训。

    “呵呵,妖仙令一出,诸罪皆消,此事自然没什么可说的。甚至说,别说这枚妖仙令了,就连三千年前,金乌一族为了保护妖族成功北迁,立下无数汗马功夫,那些功勋,想来也是足以保住一位金乌后人的……太石老友,我看,这件事你便不必如此较真了吧……”

    一片寂静里,那孤刃山的金袍中年人鹏王忽然呵呵一笑,开口解围。

    虽然刚才他也被老树精刺挠了几句,但明显还是记得自己站在哪一边的。

    太石老祖听了这话,顿时更为怒火暗生,愈发不好再说什么了。

    “嘿嘿,你这小鹏鸟有点意思,我记得你们孤刃山有位遮天道友,他还好吧?”

    老树精大是开心,笑呵呵的向鹏五叙起旧来,就跟问你家二大爷最近怎么样之类的。

    鹏五听了却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道:“遮天老祖已经坐化了几千年了……”

    老树精一呆,惋惜的叹了口气,又道:“还有个叫御九天的……”

    鹏五更是无语,自己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苦笑道:“那位更早,是万年前的先祖啊……”

    老树精却似有些瞠目结舌,嘀咕了一句:“我活了这么久了?”

    眼见得到了此时局势已经得到缓解,谁也不好说什么了,那太石老祖心里更是下了几番狠劲,还是不敢真个向金乌一族出手,毕竟之前他只是顺手擒拿一位逃犯,而如今出手,却是要与一位修为莫测的扶桑山宿老斗法,前者是蝇头小事,后者却是惊天大事。

    再加上有其他几位妖族元婴老祖级人物在这里,人越多,水越混,事情已经到了不了了之的地步,再说下去也无益了,偏偏在此时,那一直隐藏在暗中未曾开口的青丘山的一位老妪,忽然间上前了一步,笑道:“老前辈,你们金乌一族的子系,护了便护了吧,但那位人族的少年,却与金乌一族无关吧?我适才收到传音,有被擒拿住的妖囚供认,那黑渊大狱的这场祸乱,便与这少年有关,若是您不介意,我却是要拿他回去审问一下的……”

    她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乌桑儿怀里的方行身上。

    却原来,以他们元婴境界的惊人眼力,又如何看不到那受伤昏迷的方行?

    只是方才太石老祖与老树精针锋相对,得不到机会说出来而已,如今眼见得扶桑山要封山,她自然要将方行留下了,毕竟他刚刚得到的消息,让他亦感觉甚是惊人,貌似有一件和青丘山大有干系的异宝,须得着落在这个人族少年身上,无论如何也要夺在手中。

    这话一出口,且不说根伯的反应,孤刃山的鹏五却是眉毛一挑,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

    “那小狐狸又说了个啥?”

    根伯听不明白,转头问大金乌和乌古木。

    大金乌道:“这娘们说要踏平我们扶桑山……”

    “她敢……”

    根伯勃然大怒,挥起了手里的拐杖。

    乌古木简直无语,瞪了大金乌一眼,低低向柏根转述了青丘山老妪的话。

    不过根伯听了,还是有些不满,哼哼道:“什么有关无关,都是咱们扶桑山的孩子,如何能凭白交给别人?不就是犯了点事么,那一枚妖仙令,把他的罪过也消了!”

    青丘山老妪目光一凛,面色难看,轻声道:“老前辈有些不讲道理了吧?”

    大金乌这一次不用根伯发问,主动发话道:“根伯,这老娘们骂你不讲道理!”

    乌古木无语,看着自己这侄子已经无奈了。

    老树精听了,竟然没生气,嘿嘿一笑,道:“妖族什么时候成了讲道理的地方了?”

    青丘山的元婴老祖顿时语塞,本是伶牙俐齿做足了说辞,却被这话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哈哈,说的好,此时就咱们这些人,再说那些场面话也没用了……”

    孤刃山鹏五忽然笑了起来,附和老树精的话,同时目光幽幽看向了那青丘山的老祖,似笑非笑的道:“红药道友,老夫也有句话要添上,那位可是我们孤刃山邪王一脉的传人,我不知道你们青丘山打的什么主意,但如果你想在我面间把人带走,不太容易啊……”

    “你!”

    鹏五如此态度坚决的跳了出来,却让这青丘山的元婴老祖有点方寸大乱,怒斥道:“什么邪王传人,你们孤刃山不是已经放出风声,说他是假冒的了吗?”

    鹏五悠悠道:“哦,之前看错了,后来我们发现,那信物其实是真的!”

    他也不理会那青丘山老妪的怒意,似笑非笑的补充:“其实我们一发现那信物是真的,就要立刻派人去黑渊大狱把人接出来的,没想到却赶上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们孤刃山的人马已经去帮着妖庭擒拿囚犯了,但我们邪王一脉的传人嘛,就不必跟着回去了,虽然他是人族,但只要与我们孤刃山有关,就会护他到底,却不像某一族,把自家的恩人……”

    说到后来,已暗含讽刺,那青丘山元婴老祖大怒喝道:“住口,鹏五,谁知道你们翻来复去搞什么鬼,我只问你,你强护这少年,是想与我们青丘山开战不成?”

    根伯在下方听了个清楚,怒道:“她们要跟咱们开战?”

    大金乌在一边加火,道:“对对,她说要跟您老开战!”

    乌古木冷汗都流出来了,急在一边相劝:“不是咱们,不是咱们……”

    “开战就开战,万年以来,孤刃山怕过谁来?”

    却在场间乱成一团时,远空之中,隐隐有驾御风雷之音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暴戾传来。

    “孤刃山又有一位元婴老祖到了?”

    听到了这声音,不光是那青丘山老妪,其他几位元婴妖修,也尽皆大惊,转头看去。

    “事情怎么闹的这么大了?”

    每个人心里,都忍不住闪过了这个念头。

    惟有大金乌,嗫着牙花子看向了昏迷之中的方行,却是忍不住想起了他的一个外号。

    “我还是不如这个小土匪啊,昏过去了都能搞的天下大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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