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玹睁着疲累的眼将目光从邪书上移开,眼下乌青甚浓。

    那该死的小妖鼾声震天响,他本意是想趁她深睡寻得法子换回来,谁料!睡不着了!

    眼看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重玹也顾不得倦意,拉着羡宁起床。

    谁料羡宁睡得跟死猪一般,叫不醒拉不动。

    “你可是……还未睡够吗!”

    给她一巴掌吧!

    虽然是自己的脸有些心疼,不过总好过她酣睡一日误了大事吧!

    清脆的一声后,羡宁受力别过脸,脸上清晰可见缓缓泛起红印。

    嘶,手疼。

    不过这厮怎么还不醒?

    重玹上前两步用力晃着她的肩,咬牙切齿道:“小妖,起床!”

    忽的自己被一道魔气掠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落的结界破了!

    他手臂磕的生疼,愤愤的抬头从齿间挤出两字来,“景!涔!”

    “得罪了!”

    他语气恭敬,行为却丝毫不减。面色微凛,仿佛重玹要再敢接近,下一刻就敢要了他的命!

    “夫人何必清早扰人清梦?”

    重玹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尽量忍下怒火说道:“你知道他睡多久了吗?再睡四肢就要退化了!”

    景涔巍然屹立挡在羡宁身前,“尊上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

    重玹将拳头捏的咔咔响,“景涔!本……我会占卜,你若再不让开,大祸临头!”

    景涔抬了抬头,神情极为不屑,“我们魔族一向不信这些,若夫人会算卦不若算一算自己接下来会如何?”

    他没反应过来景涔所言,未思忖便被一阵魔气缠着逼出长明宫!

    “看在尊上的面子上我不与夫人动粗,夫人好自为之。”

    一道魔气拔地而起,将长明宫笼罩,滋滋魔气犹如雷电交加触及浑身生麻。

    “本尊真是养了个好魔将!”

    重玹怒发冲冠,恨不得捣枕捶床以作发泄。

    重玹阖眸在牢房打坐,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被关在魔域的牢房这么多次。

    羡宁好笑的走来,“魔尊大人好雅兴啊,竟然自己将自己送进大牢。”

    重玹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他要气死了!

    羡宁醒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听得了重玹的英勇事迹。

    她是被一阵阵哭啼声吵醒的,醒来只见魔君魔将齐刷刷跪了一地,哭天喊地的叫着。

    重玹身边的魔将急的额间冒出汗来,想着如何让他们安静些许,莫要吵醒了尊上。

    羡宁打着哈欠起来,那群魔像是见了鬼一般跌在地上,“尊上没……没死?”

    话音方落,他们也自知说错了话,低下头拼命降低存在感。

    景涔冷冷道:“我早说了,尊上在歇息。”

    羡宁蹙着眉头,怎么不过一觉的功夫便传她死了呢。

    她蹙眉望向景涔,景涔如实答她:“夫人在魔域处处散播尊上身死的消息……”

    重玹,他又作什么妖。

    “将她带来。”

    景涔跪地颔首,“屠长老已将她关入地牢。”

    羡宁俯身蹲在重玹面前,“不过我属实有些好奇啊,魔尊此行何意啊?”

    “哼。”

    重玹冷哼一声撇过头,他早说了今日有要事,偏生这小妖还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自己被景涔赶出来无计可施,只得寻元衡帮他叫醒羡宁,谁知元衡听完紧闭殿门,将他赶了出来,甚至用着一副“心智有损”的模样看着他。

    他没法子,魔域众魔各怀心思,唯一能令他们拧成一股绳的唯有重玹,于是他便在魔域四下散播自己身死的消息,果然奏效。

    魔君将景涔的结界击碎冲了进去,他正欲跟着旁人一齐进去,却被一人拎了起来。

    屠长老血红的魔印映着他的眼,他面色不悦将重玹狠狠摔了出去,“将这满口胡言的小妖关起来。”

    虽然过程艰辛,但是羡宁醒了便达到目的,不过是自己受了点罪罢了,他日再讨回来也不迟。

    “本尊说了今日有要事,你睡得同死猪一般本尊能如何。”

    “可误了?”

    羡宁歪头问他。

    重玹舔了舔干涩的唇,“尚未。”

    “那便好了,魔尊大人请吧。”

    羡宁一拂宽袖,地牢门应声而开,卷着淡淡的灰尘飞起。

    重玹眸光讶异,“本尊如何去的?”

    “魔尊如何去不得?”

    羡宁佯作一副无辜之态,仿若当真单纯不知。

    重玹咬紧后槽牙,“你这身子,要灵力没灵力要力气没力气的,本尊岂非去送死?”

    “非也啊。”

    羡宁复又蹲下,“魔尊大人法力无边怎会因为在我身体内便孱弱无力呢。”

    听得她的讽刺重玹气的牙痒痒,又听得她道:“况且,魔尊大人那般强悍,那日破了我的南火珠你这身子也重伤未愈,我还得在魔域疗伤呢。”

    “你就说,你如何能才能随本尊一齐去?”

    “噢!”羡宁一副得逞的模样,“原来魔尊是想让我陪你去啊,魔尊大人早说自己应付不来需得我帮衬不就得了。”

    海风微拂,卷起砂砾。湿咸味伴随着海水声涌入鼻腔,清凉的海水飞溅,带来阵阵凉意。

    重玹怒气冲冲的在前走,羡宁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他负手走着,活脱一个小大人的模样,显然是气得不轻。

    羡宁快步几步追上他,在他身后若无其事的问道:“听闻嘹古道被灭了。”

    重玹的步子果然一顿,“与你何干。”

    “自是与我无关,我与那大师兄不过一面之缘,可魔尊恐怕不止萍水相逢那般简单吧。”

    重玹不应声,羡宁只得自己去猜,“嘹古道大师兄在魔域,莫非是你屠的满门?”

    “魔尊大人也是有雅兴,屠人满门还留一活口,幸存者恐怕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以表深恩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重玹语气显然不悦,“你能如何?”

    “我自是不能如何,魔尊大人这般心急,怕是想为嘹古道讨一公道罢?”

    羡宁眺望天边卷起的残云与南海相连,“南海龙族所为?”

    听得她不算太蠢,重玹的语气好了一丝,眺望海面沉声道:“只是怀疑。”

    夕阳翻卷,海面逐渐卷起一团暗流,海中生灵多数被卷入其中发出最后一声哀嚎。

    重玹想要跃入暗流时,肩被人用力按下,他偏过头,大手中放着两颗避水珠。

    重玹倒是有些讶异羡宁能帮他,目光望向羡宁,羡宁却注视着那一簇暗流,“暗流汹涌,安危难测。”

    重玹接过避水珠收回目光,“这是唯一一个可入龙宫的法子。”

    “此龙主狼子野心却胆怯懦弱,龙宫在南海行踪不定,唯独暗流可将人直卷入龙宫地牢。”

    羡宁指尖蜷了蜷,“魔尊大人是对大牢有特殊的喜好吗?”

    她不是担心重玹,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他若死了,难不成自己要套着魔尊的躯壳活一辈子吗。

    “那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没有。”羡宁摇头,“不过,你可以用南火珠化合心缕来。”

    “合心缕?”

    “是妖族的法器,可限制两人分离距离,生死与共,不是很浪漫吗。”

    重玹掌心凝出南火珠来,语气诚恳,“如何化?”

    “魔尊大人不会呀?”

    羡宁口中取笑意味深浓,重玹那该死的胜负欲又被激了起来,语气不屑,“呵,本尊不会。”

    说着重玹便凝灵力幻化,巨大的红色灵力在两人眼前炸开,灵流刺目,南火珠在两人身侧萦绕,洒下点点光华,最后复归平静,手中什么也没有。

    “为何什么也没有?”

    羡宁目不转睛的盯着重玹身后那影影绰绰的人影,语气无奈,“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出来了许多,敌人。”

    重玹猛然回头,乌压压的人影直逼两人,距离渐近了能看到为首的是一个妩媚多姿的女子。

    她冷目灼灼的凝视两人,目光不善。

    她抬了抬手,身后的随侍列阵以待,她这才淡淡开口。

    “南海有规矩,肖像大夫人者,关入大牢。”

    羡宁上前一步探臂挡在重玹身前,“本尊的人,谁敢擅动!”

    蓦地,海面的急流放缓速度,顷刻间便恢复如常。

    重玹率先注意到海面的异样,在羡宁耳边低语道:“遭了,暗流不复,进不去了。”

    “你还是先顾眼前吧。”

    那女子掩唇大笑几声,“这世上就没有我魅青不敢动的人,二位怕是不知道,南海地界不得有女人擅入,违者,死!”

    重玹嗤笑一声,“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在南海这般作威作福,不怕本尊削了你的脑袋!”

    “你!”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两人能有胆子驳斥她,气的面红耳赤,她向后一转“愣着干什么!他们如此羞辱我还不赶紧拿下,我今日就要用你二人的头颅泡酒喝!”

    “怕是你吃罪不起!”

    重玹手中飞速结印,南火珠溢出绯红流光,灵力溢彩天际,仿佛将夕阳都染红。

    绯红流光渐渐化形,凝成一条血红的长鞭。弹指间,长鞭舞出还未触及对面之人,骤然紧缩,将重玹双臂紧缚。

    长鞭流光溢溢,裹挟着重玹送到自称“魅青”的女子手中。

    羞愤恼火的魅青手中陡然接住了自己要抓的人。

    魅青:???

    状况之外的羡宁:???

    随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未动手便已送上门让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羡宁歪头疑惑的看着重玹。

    莫非重玹想用这法子混入魔宫?可代价未免有些大了吧。

    还绑好自己送过去,太贴心了吧。

    魅青率先反应过来,揪着重玹的衣领道:“你们将他也捉回来,我先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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