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玹陡然怒道:“不成!种了魔心,他便再无归路了!”
“究竟是他的命重要还是归路重要!你有没有问过他,他究竟想过归路吗。”
言罢,也不由的重玹拒绝,阿殊推开重玹,重玹一下子踉跄在侧。阿殊从胸腔中凝出灵气,涌入元衡背部。
阿殊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道:“阿玹,其实我们早就没有归路了……”
重玹蓦地抬头,眼底情绪晦涩不明,可隐隐带了些悲怆。
阿殊紧接着开口,说出了让重玹无比安心的话,“可不论如何,我们从未想过归路。跟着你,从无悔,随着你,从无怨。”
渐渐阿殊灵力不支,有些晕厥之感,可魔心尚未成形,阿殊欲施出内丹以加持,这个想法方才涌入脑海时,一股温热淳厚的灵力与魔气各执一手从他背部打入,灵气涌入阿殊体内缓释他的透支,魔气沿着阿殊长臂源源流入掌中,再从他的掌中涌入元衡体内。
魔心凝成需以灵力成型,魔气铸心,所以阿殊重玹两人缺一不可。
阿殊本是狐族,从未注入魔心,故而体内内丹运转的仍然是灵力。
而重玹则有些复杂,他是被屠长老强行灌魔气入体,逼出灵力多以利用。可不曾想重玹体内的魔气竟然与他本身灵力各执一方,各行其是。体内糅杂着灵力与魔气两种灵流,让他看起来愈发亦正亦邪。
他觉得这是天见垂怜,所以想夺神元,祭魔气,让他复归从前模样。
重玹在外也极少用魔气,甚至于不会动用体内那股魔气,不过对待魔族那些魔时需得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在魔族眼中,他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有了魔尊的助力,魔心很快凝成。那是一颗同心脏毫无二致却散发着浓重魔气、黝黑的心脏。
它慢慢涌入元衡胸腔。
重玹和阿殊紧盯着元衡平复的胸腔。
一息,两息。
终于,元衡那平静的胸腔终于有了律动,一下,两下终归如常。丹田处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极速愈合,强悍魔力,愈合之息,难怪魔族个个骁勇善战,恐怖如斯。
翌日,魔域难得的万里无云,昨夜的一场大雨似是将魔域多年的怨气冲刷干净,天穹也盛放出熹微的光芒来。
虽说同人间的苍穹差远了,可在魔域实在算得上是风和日丽。
羡宁一早醒来就去魔市打探消息,若论这世上之事何处博通古今,魔市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就连天界都不堪相较。
毕竟,魔市这种魔来鬼往的地方,世上腌|臜事他们知晓的也够多。
羡宁身后随着两列魔兵,魔市众魔见她连连退避三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身侧周遭三丈内无一活口。
羡宁已经后悔将魔兵带出来了,清晨她威逼利诱的唤他们随着她,现下恨不得将他们赶回去。
清晨羡宁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大雨过后泥土的清香,谁料在她打算离开之时,魔兵将她拦住。
她偏头呢他们一眼,那魔兵垂头道:“夫人,尊上有令,不让你乱跑。”
“那他可有说过令我在此禁足?”
“这……倒不曾。”
羡宁抱胸靠在门上,“这不就得了,他不让我乱跑无非是担忧我的安危,既如此,你们随侍不就好了?”
她灵力尚未完全恢复,此时去那诡谲的魔市不免有些不安,若是带上魔兵兴许会好些。
于是她在魔兵的眼中化作一道光芒消失,那些魔兵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终惧重玹之威紧随其后。
羡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身后的魔兵道:“你们会笑吗?”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羡宁究竟何意。
“你们笑一笑啊,瞧我现如今跟个活阎王似的,人人惧怕。”
那魔兵一听,抽出长剑来,“我替夫人罚他们。”
“哎哎哎!”
羡宁赶紧拦着,“你怎么这般莽莽广广的。”
杀了她上哪打探消息去。
不杀她也打探不到什么,毕竟身后跟着魔尊的魔兵,他们早早将窗门紧闭。
羡宁眺望一眼,远处成衣铺似还留着门,羡宁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衣,还是去买几件吧。
——
魔兵各个抱着如人一般大的包袱回到嘉禧居,羡宁本不曾想买这么多,可那店家盛情难却偏要赠她,盛情难却啊!
货比三家,羡宁一连逛了十几家铺子,最后是一分钱未花,得了数百件各种式样的衣服,心里美极了。
羡宁伸了个懒腰,还未想好这近百衣服该置放何处时,一名墨衣少年已来至了殿内。
“夫人,尊上唤您去长明宫。”
羡宁打着哈欠的柳眉微蹙,“你可知是何事?”
“不知,请。”
景涔低眉,可语气中全无恭敬。
羡宁撇撇嘴,饭还没吃呢,定然没什么好事。
“你先出去,我换身衣裙。”
景涔大步跨出,殿外的魔兵累的瘫倒,四仰八叉的滚在地上。
羡宁不是没令他们回去休息,可自从上次被魔尊重罚后他们便不敢领命下去,只得在门口偷会小懒。
景涔凝眉,抬脚踹去。
“哎哟”一声,众魔匆匆翻身行礼,“景大人。”
“这么困?不若我送你们去罗酆殿清醒清醒?”
“属下知错。”
魔兵们连忙爬起,倦意尽消,巍然屹立的立在殿外两侧。
羡宁换了身蜀锦衣裙,品竹色的长裙堪堪委地,衬的她如同林中仙子一般,有气有节,宁折不弯。
还未抵达长明宫,笙歌声却已传了出来。
羡宁皱皱眉,心里暗骂淫|贼、好色之徒、沉湎酒色……
凡事她能想到的都在心中骂了个遍,一进殿门便看到庚爻坐在堂下喝酒赏乐,目不转睛的盯着中间数十舞姬的舞蹈。
她们一袭水蓝色纱裙,面覆薄纱,伴着歌舞声款款起舞,婀娜多姿,仪态万千,身上香粉味道莹莹散落,好似蛊惑神智般,让人更想窥视面纱之后的绝美容颜。
羡宁眼神都挪不开遑论男子,不过自羡宁进殿以来,她总觉得有道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却又寻不到视线之主。
羡宁随意选了个地方落座,想瞧重玹卖弄什么关子。
屁股还没落座,就听得慵懒的一声,“哦?夫人也来瞧绝美舞姬的惊鸿舞吗?”
羡宁淡淡的递过眸子,“你呆症了吗?”
被她噎的重玹动作都有几分僵硬,面上微寒。
“不是你唤我来的吗?”
重玹懒懒一笑,“据说,这惊鸿舞最早流传于天界,不知夫人可赏过?”
“哦本尊忘了,”重玹捏着酒卮,没给羡宁说话的机会,毒舌道:“夫人是妖,天界盛会大抵不会允身份卑微的妖入内。”
庚爻惊的手中酒卮跌落,“妖?”
羡宁展颜一笑,款步而来。舞姬在殿内舞衫歌扇,可重玹冰冷的目光下只余下那个青色身影。
不知她又会做什么妖来。
羡宁登上玉阶,魅而一笑,“属实不曾看过,可今日亦可一览无余,我原本以为魔尊不喜这些,没想到魔域也喜追逐,我还要多谢尊上能奉命迎娶我,才能让我一睹芳容,妖魔最合适不过了,尊上觉得呢?”
羡宁淡淡瞥他一眼,落座他身侧观赏举世闻名的惊鸿舞。
不得不说,此处真是观赏的好地方,不似堂下,只能看到舞姬们的长袖翩然。
忽的一簇魔气将她拢起,羡宁惊了一声,喘息间便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重玹鼻间酒气四溢,尽数喷洒在羡宁脸上。
她挣扎的想要离开,重玹却箍的越紧。
方才她那一番话看似恭敬,实则口中尽是讥讽,先是说魔域追捧天界,后又取笑两人身份相同,合该一处。
这小妖,口齿倒是伶俐的很。
“重玹!!!”
羡宁咬牙切齿看着重玹缠绵却又泛寒的眸子。
“夫人说的极是,不过我瞧夫人腰肢柔软……”说着重玹还在羡宁腰上一掐,“似是比舞姬们更明艳无俦,不若夫人替为夫也舞一曲?”
羡宁吃痛的揪他头发,气的咬牙切齿却还是眉语目笑,“舞姬花容月貌,羽衣蹁跹,我怎堪比?”
听着两人暧昧话语,庚爻都不知是该听还是不该听,想看又怕被发现,踌躇两难。
“何必妄自菲薄,为夫眼中,你便是那风华绝代之人,堪比惊鸿舞都让为夫一面惊鸿。”
“尊上……”
羡宁嗔怒一声,“舞衣那般轻薄还是只给夫君看才好,若叫旁人看见了,尊上舍得,我可不舍得,非得挖了眼才好……”
她嗓音软糯,甚至带着点撒娇意味。
庚爻听出话里话外的意思,连忙打圆场,“夫人说的是啊,我等……”
“闭嘴!”
异口同声的一声喝,令庚爻将未完的话尽数吞咽,甚至还害怕的吞了几口口水。
“那便听你的,谁敢看你一眼,本尊就剜了他的眼!”
羡宁腰上一轻,从禁锢中脱身,一道魔气萦绕着她,品竹色的衣裙顿然化成一袭水蓝色纱裙,如同堂下舞姬一般无二。
面上未覆轻纱,额间却垂下水蓝额饰,妩媚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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