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否宽厚两人心如明镜,当初应龙一族所遭苦难污名他二人再清楚不过,他想为应龙一族之事寻个公道,可重玹心底明白此战足以取胜乃是天界轻敌,据阿殊说,好似有凶兽作乱,天界定然是会平乱。
再者,重玹自知阿殊牵制了战神将军,那时临近大战已不足半日修同定然是赶不过来了。此时天帝能容忍自己放肆不过是因为天兵天将皆在虞山,天界没有足够充沛的天兵来抵御魔兵,倘若魔兵攻进来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自己此时只是因为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他须得慢慢等待最佳时机,应龙一族的账,须得天帝慢慢来还。
仙君,天帝。
一群梁上君子罢了,还自称是仙风道骨的仙君受人敬仰,可笑。
天帝撇过头不作回答。
“你早该死在千年前。”
“魔尊重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
“真真是子不教父之过。”
这些谩骂诅咒之中,掺杂了一声轻言。
闻言,重玹眸子赫然睁大,眸中尽数燃起怒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黑影倏然来到了那人面前。
“你想要……”
话语戛然而止,却并不是那人惧怕重玹,而是一道魔气紧紧地扼住了那人的脖颈。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置喙本尊。”
那小仙不过方才飞升,本无权登入朝会殿,却因其师尊去除混沌之乱未归,这才有机会替师尊来朝会殿一听究竟。
闻言这魔尊一族乃是叛徒,自己又是弱冠年华一腔热血,自然是心直口快,妄言口出。
重玹双眸微红,眉宇间满是戾气,手中发狠的输送着魔气缠绕那人的脖颈。
“重玹!”
此时一名发色微白的老仙从武将身后走出怒喝一声,“好歹你的启蒙师尊乃是上神,你怎可堕了魔!教不严师之惰,上神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别跟我提师尊!!!”
重玹双眸通红,血丝攀上他的眼中的浮白,鼻头微红,带着稚童的哭腔怒吼道。
他湿润的眼眸扫过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上仙,讽刺的笑容挂在嘴角。
“好一个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好一个天界正道!”
重玹陡然怒喝。
紧接着重玹望向方才开口那老仙,他们在这天界呆了数万年,怎么如同手中这小儿一般不辨是非黑白。
“若非尔等,恐怕今日大难也难临头上,若非本尊命硬,恐怕早已同你们口中父之过的为父一同灰飞烟灭了罢,天帝?”
忽的一阵火焰向着重玹袭来,重玹急忙撤手,被魔气席卷的小仙直直的摔了下来。重玹一个掠步躲了那火焰,回到了朝会殿中央——景涔身前。
出手的那男子道:“你少在这信口雌黄咄咄逼人,应玄违背天条,自是该受罚。可你魔尊杀人如麻的名声在外,也合该灰飞烟灭,人人得而诛之。魔尊今日如此颠倒黑白的本事真真叫人钦佩,如此怙恶怕是早已不知自己手下亡魂还有我儿子吧?”
重玹蹙眉疑惑的望着他,继而一笑,“的确,杀的人太多,想不起来了。”
“如此嚣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言罢,一团火球袭了过来,重玹微微眯眼,一道紫色魔焰拔地而起护住了两人。
景涔望向出手的男子,只见他全力袭击着尊上,景涔抬手一掌,男子无法招架,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几步。
“看来,天帝是希望天界就此覆灭啊。”重玹望着天帝说道,还微微摇着头似还极为遗憾。
天帝推开了想要搀着自己的人,重玹那掌的确没有伤及他,除了有些许痛感便无大事了。
“火神,你想要天界为你的愚蠢陪葬吗?”
天帝终是开口阻了火神的下一步动作。
重玹满意一笑,“你的命,暂且留着。”
一卷六界图徐徐展开,散落的紫色魔气犹如疾雨打在天地之中。他学着当时羡宁之态,指尖落在虞山,缓缓下滑,“自虞山朝南,本尊皆要。”
“莫要嚣张!”
喝道的那仙君还想说什么,在触到重玹的目光时他便噤了声,缩在人后不敢出头。
若是目光能杀人,恐怕他早已死成渣了。
重玹冲他绵绵一笑,语气柔和,“再出声,本尊拔了你的舌头。”
虞山矗立昆仑山南边,虞山朝南,岂非将天地割半给魔族?二界鼎立日后如何掣肘!
“不行也罢,我这人从来不爱强求。”
重玹转身,是以商榷失败准备离开。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动一静皆揽入众人眼中,他这一转身惊的诸仙胆颤纷纷亮出兵刃向后一步。
“且慢。”
重玹面带笑意的回过头,一副谦谦公子之态,仿佛方才威逼威胁之人不是他。
“南海和无尽海,如何?”
南海龙族本就是掣肘魔域的利器,天帝相信他们不会归顺魔域,况且,此举也是为天下最少的损失了。
“好!”
重玹爽快应答,他本就意图要两海肃查嘹古道灭门一事,此时正中下怀。
“天帝果然爽快,连交好数年的龙族都能随时当做棋子允让。”
“魔尊莫要挑拨离间!”
“挑拨?”重玹好笑的看着来人,“也是,休说交好数千年的龙族,哪怕是日前扶持陛下登临天下共主之位的应龙一族,最后也沦落为弃子,诸位还是莫言沾沾自喜,他日未必不会是尔等。”
“休得胡言!勾结魔族罚入无尽海已是仁慈,莫要强扣罪名!”
重玹懒得与他们争口舌之快,大步离开。临出朝会殿时顿足偏头淡然道:“对了,还有一个战利品本尊已带走,不劳费心。”
便是那小鹿妖——羡宁。
红色的灯轮高悬,红幔飘扬,天界各处柱子上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待到微风轻抚,纱幔随着风飘扬舞动。
随着微风飘扬的除了纱幔,还有徐徐花香。
一抹青光骤然飞袭,纱幔都被这疾风掠飞,却还是悠扬飘落,而那抹青光径直朝着天机门而去。
蓦地,面前结出一个法印来,清弦想都未想便冲过去,却不料被撞了回来。
清弦缓缓自青光中显形,猩红的眸底带着一腔怒火,“谁给你们的胆子,胆敢阻我?!”
众天将也在结印下显形,他们恭敬行礼后,在前的一名天将开口道:“清弦公子,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莫要触犯天条。”
清弦冷笑一声,“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就是让他魔尊在天界如此猖狂,而你们无动于衷?天条定之初的目的是何?用处是何?如今反倒用来约束自己人,真是本末倒置!”
“你们倒是说说,奉谁的命?”
天将不答,清弦虚空一凝,折扇悠然落入掌心,他展开折扇,“再阻者死!”
天将列阵而御,清弦腕间用力,折扇划出一道青色的弧光,迅疾的在所有人脖子上轻轻划过,划出了浅浅的伤口。
他接过飞袭而来的折扇,上面带着浅浅的腥气,他目光坚定,从齿间挤出一个字来,“滚!”
见天将们还不撤步,清弦眸间泛寒,待他飞袭而过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拦住了清弦。
他被逼退数丈,抬眸望向来人。
目光中映出一袭墨绿衣袍二殿下,韶华眉目间带着惆怅,“清弦,这是天帝的命令。”
清弦一脸疑惑的望着韶华。
“这是魔尊的要求,羡宁一人,换天庭安宁。”
“牺牲别人来换大业?那要这天帝有何用?”
清弦暴怒,甚至忘了谨言。
“清弦!!!”韶华厉声喝道,将他不甚恭敬的话语掩盖。
“天帝也不肯,可现下也再无任何办法了,众武将皆在外,战神将军未归,天界内皆是伤兵败将,你要我如何。”
清弦自知出口妄言,忍下心中怒火。
“你总不希望连累你的亲人吧。”
清弦闻言,惊愕的望着韶华,语气带着不可思议的问道:“殿下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的后果!”
清弦用力甩开了韶华拦着自己的手。
“拦下魔尊,你能如何?你法术可堪比天启?他都在魔尊手下坠崖失踪,你能如何?不过是白白过去送命罢!”
“那也好过让他如此狂悖!我死在天界,死在他手中,他百口莫辩,至少得给我抵命!”
“混账话!”
“殿下,”清弦缓和情绪,“羡宁是何人,不过区区鹿妖,她何德何能劳魔尊亲自迎娶,您不觉得有异吗?”
韶华哀痛的阖眸,“我自是和你一般的心境。”
“那便是了,我这就去拦着他,哪怕拼了我这条命也将他拦在天界,届时你带走羡宁,带多远都好……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平安!”
清弦还未走两步便被韶华扯了回来,他不可思议道:“殿下!?”
清弦眼眶发红,“来不及了!!!”
他嗓音发颤,再迟,魔尊便离了天机门,届时再也无法阻拦,再也救不回羡宁了……
韶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眸光缓缓滑向清弦,眼中是不舍与无助,齿间却挤出令清弦绝望的两个字。
“不可。”
清弦攥着的双拳爆出了青筋,最后却又泄气的松开。
那簇魔气已经消散的不见踪迹,他拦不得,也拦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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