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大师,倒拔垂杨柳,谁人敢不服气?”晁盖连忙收敛力道退后,十分正式地躬身见礼。
鲁智深也双手合十“施主,阿弥陀佛”,随即哈哈大笑。一看便是生成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晁盖和鲁智深意气相投,一见如故,两者又叙了年纪。晁盖年长三个月,莽和尚呼喊兄长毫无负担。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韩世忠带着几个亲卫归来。远远就看到胖和尚的背影有点熟悉,试探地询问。
“莫不是老种经略相公帐下提辖,鲁达?哎呀呀,真是兄长,为何在汴梁城周边,还成了这番模样?”
见鲁智深转过身来后,看清脸庞韩世忠飞奔而来。
“哎哟,泼韩五,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鲁智深上下打量韩世忠又揉了揉眼睛,大脸上满是惊喜。
韩世忠早年投军的时候,因为年轻气盛没少惹事。身心好转的鲁智深多有照顾,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只是后来鲁智深调到渭州见面的机会才少了。
可是双方依旧有书信往来。
晁盖没少听韩世忠提及,也不觉得意外。
如今两人见面,那可是你拍我肩膀,我捶你胸口。
“兄长,你还不知道吧?这可是我亲表兄,特来投奔。”韩世忠拉着鲁智深,指着晁盖把如何来到山东,认亲的事说来,鲁智深啧啧称奇,直呼天意。
“兄长,以后别在流浪,一起干番大事业。”韩世忠这个老熟人在并邀请,鲁智深笑得更加开心。
“哈哈哈,大半年前就接到书信邀请,只是一直没去。如今洒家恶了高俅那厮,逃亡在外数月有余。已经答应兄长同往,自然不会像无头苍蝇乱撞。”
鲁智深果然是个豪爽大方又心细如发的人,说话是滴水不漏。知道晁盖的身份自始至终就没提及。换做是李逵这种莽汉,嘴巴没把门早就露馅了。
几个归来的亲卫抬着两个简易的担架。
一个上面是几套铁甲,武器,另一个上面趴着一个男人,背上棒疮处理上药包扎,又盖上了棉袍。
正是金枪手徐宁。
“徐教师,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晁盖快步上前,看到被折磨成这样的徐宁,脸上闪过不忍。
徐宁抬头打量晁盖,见他身材魁梧,虽然蒙面但听到熟悉的声音,也认了出来:“哦,你是晁老板?”
晁盖去拜访的时候是以富商身份,目的是试探能不能拉拢入伙。所以,枪手徐宁不知道他的身份。
“正是,你安全了!”晁盖笑着安慰。
“多谢晁老板,鲁大师。”徐宁挣扎着冲两人抱拳。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却得人相救,脱离险境。
救命之恩大过天,没人会愿意死。
鲁智深愤愤不平地吼:“直娘贼,蔡京,高俅这些奸臣谋害忠良,洒家迟早要一禅杖打死他们。”
徐宁遭此劫难想得很透彻,对那个朝廷也彻底失望。自己凄惨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自己的妻儿不知所踪。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个铁汉也不禁哽咽。
“教师,你还有兄弟,振作点!先离开这里再说。”晁盖明白这条汉子想什么却没有多说,给他个惊喜重振信心,吩咐卫走慢点,便带人离开森林。
“你们老实点,不然黑爷爷把你们倒栽葱。”森林外李逵大嗓门震颤,显然把那两个解差逮了回来。
晁盖带人走出森林的时候,便看见这家伙拿着斧头满脸狞笑。旁边两个解差被五花大绑,瑟瑟发抖。
“哥哥,你回来了!”晁盖现身,李逵飞奔而来。金钱豹子汤隆紧随其后:“兄长,不知表兄他?”
这条麻脸汉子满脸紧张,生怕听到自家表兄遭遇不测。自家嫂嫂性格倔强,那样一个家彻底完了。
“汤隆兄弟,你兄长没事。”晁盖笑了笑,指着身后。汤隆听到这话眼眶泛红,飞也似地跑到后方。
“官人,官人……”马车里面的那个美妇人观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也抱着孩子下车,哭着跑了过来。
两个解差看到徐宁活着也想跑过来,试图让他说好话求求情。可两个亲卫上去,将他俩按倒在地。
“表弟?娘子?我的孩儿。”徐宁挣扎着直起身子。看着满脸麻子的汤隆,又见自己的妻子抱着孩子跑来,再也扛不住,豆大的泪珠吧哒吧哒滑落。
一家人生离死别之后,抱头痛哭。
晁盖看着这感人的一幕,摇头感慨人性的复杂。有时候变得很凶恶无恶不作,有时却是这般柔弱。
抛却这种无关痛痒的杂念,他觉得徐宁遭受折磨,算是撞到南墙醒悟,应该很轻松地能拉拢入伙。
徐宁,原本轨迹中双鞭呼延灼征讨梁山时,以连环甲马冲阵,使得梁山军队陷入苦战。汤隆提出用钩镰枪可破连环甲马,并推荐徐宁,还建议用徐宁爱逾性命的家传之宝“雁翎金圈甲”诱其上山。林冲与徐宁有旧交,也盛赞不已。军师吴用便让鼓上蚤时迁前去盗取宝甲,合伙把徐宁坑骗上山。
他武艺高强却不能算顶尖,在梁山上有很多人胜过他。相当于一流偏中下,但是这人会练兵能打仗,性格随和,不争不抢,又能随遇而安,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疼妻弄儿型的好丈夫加奶爸。
大破连环马后,徐宁先后随征华州、芒砀山、曾头市。攻打东平府时,徐宁大战董平,五十余合不分胜败。后转战东昌府,率先与守将张清交战,梁山排座次,第十八位,南征北战,颇有战功。
“为梁山兢兢业业,是个人才!”见徐宁与家人抱头痛哭,晁盖脑海中浮现事迹,火速驰援非常值。再想想小蝴蝶煽动翅膀,一把刀引起奸臣互掐。
金枪手徐宁此翻遭遇,纯粹是被殃及池鱼,再受牵连。倒了八辈子血霉,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死中得活,又与家人相聚,谱写了人生的大喜大悲。
没有人打扰这一家。
良久,徐宁一家人停止嚎哭。
美妇人脸上带着笑,抱着孩儿钻上马车。
徐宁被汤隆搀下单架走来,冲晁盖,鲁智深纳头就拜:“两位恩公,小弟时运不济,含冤入狱又遭到陷害。徐某及家小幸免于难,多亏诸位搭救。”
“哎,洒家专爱管不平事,何须做这小女儿姿态?”鲁智深大剌剌摇头,跟晁盖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兄弟快起来,有此劫难,也是被人牵连。”
“徐官人,到底有何事牵连?”鲁大师不是救人便是逃亡,消息不灵通,又看看麻脸汉子:“汤隆兄弟,洒家多曾听闻过你,又为何突然在此?”
鲁大师这个“多曾听闻过”用得好啊!
他本名鲁达,乃是经略老种相公帐下军官,自然知道延安府擅长锻造的汤知寨,也知道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可有些话不能说,大师又如何不注意?
“是啊,兄弟不是在武冈镇?”晁盖的确是有些好奇。本打算北上买马的时候顺便邀请此人入伙的,想到阴差阳错,提前在汴梁城外的野猪林遇到。
“哎,几位兄长,说起来话长。汤隆见自家表兄徐宁也看来,叹了口气,便把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徐宁如何受牵连的晁盖知道,也知道汤隆祖辈以打造军器为生,父亲曾任延安府知寨官,但在父亲死后。他因生性好赌,流落江湖,在武冈镇打铁度日。好使枪棒,因浑身都是麻点,人称金钱豹子。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带来的影响已经到了山东之外。
金钱豹子汤隆本是在武冈镇打铁谋生,可晁家庄的各类农具卖到那里,抢走不少汤铁匠的生意。
汤隆坐不住了,找到样本观瞧,不知问了谁说是从汴梁城买来的。以为军器监大师锻造,这才不远千里来打探试图拜师学艺,也想看看自家表兄。
那曾想,刚来就说表兄出事,家财没收,妻儿被驱赶。
这条汉子暗中打探,搞清楚事情始末惊怒交加。又如何能坐视不理?把老父亲留给徐宁的二十两金子,上下打点救下嫂侄,又有了护嫂追兄之举。
“贼撮鸟,若是日后遇上那厮定让他吃洒家三百禅杖。”鲁智深嫉恶如仇,闻言咬牙切齿,大骂奸臣当道。晃荡着大脑袋,想找自己的水磨禅杖。
韩世忠,李逵并几个亲卫,人人冷笑连连。只是在看向汤隆的时候,都暗赞是条有情有义的好汉。
徐宁听完自家表弟言语,握住其双手,满脸羞愧:“哎呀,兄弟,都是我在朝廷当差,家中又接连有事。不曾去看望姑父,忽略兄弟你,愚兄不该……”
“兄长切莫如此啊!”汤隆眼眶泛红直摇头。“兄长遭人陷害,如今死中得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对姑舅表兄弟真情流露,并没有多年不见的怨恨。
晁盖未穿越之前疑惑,水浒之中的几对表兄弟为何这般冷漠,如今处在这个年代中却深刻体会。
就以这对姑舅兄弟为例。
金枪手徐宁常年侍奉御驾,每天四更天离家当差,天黑归家,一年到头来,除了上元佳节有几天假并无假期,想请假看望远方亲戚,几乎不可能。
山高水长,路途遥远,盗匪丛生,危险系数大。汤隆武艺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孤身不敢肆无忌惮。就如这次来汴梁城,也是跟着商队一同前来。
双方几年未走动,归根结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