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下一个牺牲者会是谁,也有可能是我自己。你们尽管放心,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家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父母有人赡养,子女有人照顾。他们会上最好的学堂,读书识字,成为有学问……”
一艘两千料的客舟扬帆荡橹,乘风破浪,逆流而上撞入广济河,甲板之上,正进行一场告别仪式。晁盖郑重地看着战死的军卒,诉说临别宣誓词。
击溃高俅所部,以最快的速度席卷打扫完战场。便派人迂回奔腾留下痕迹,最终到码头会合撤退。
晁家军大败五营禁军,铠甲,战马等缴获颇丰。可自古战争最为残酷,两军厮杀哪有不死人的?
三十多个英勇的军卒在此战中永远的倒下。虽然相比禁军死亡人数只是零头,却终究是兄弟逝去。
前段时间有说有笑,喝酒吃肉,如今却阴阳两隔。
晁盖,韩世忠,阮小五,李逵,郭盛,吕方,縻胜,酆泰,卞祥,狄成,陈虎齐聚,晁家军什将以上的军官被召集,人人庄严肃穆,心情沉重。
这种告别仪式是晁盖定下来的!
每次大战过后牺牲的人会被集中,进行全体告别。也向所有的军卒公示,抚恤金会分文不少到位。
这么做只为了增强凝聚力,晁家军中亲如兄弟,情同手足。战场上同生共死,后背托付给战友!
夜风吹拂,却吹不散那抹感伤!
“哎,诸位兄弟,一路走好!”晁盖怔怔地看着三排战死的军卒,沉默良久,端起酒碗泼了一圈。韩世忠,吕方,阮小五等人有样学样,纷纷敬酒。
告别仪式完成,烈士的遗体被装入英雄袋。等回到晁家庄,连带着百贯钱的抚恤金交给家人。
“哥哥,打仗就是这样,选择参军,归宿便是马革裹尸!”韩世忠见晁盖无法释怀,上前小声提醒。
“一将功臣万骨枯,抚恤金不得少,主官亲自去送。以后好生训练,平时多流血,战时少亡魂。”晁盖神色黯然地点点头,接着肃穆的左右告诫。
“老子希望在场的每一个人能笑到最后。”
数百人昂首挺胸,齐声应“是”,那抹忧伤被冲淡了。
晁盖随即宣布队伍解散,又召集众为统领了解情况。
“好了,大家把情况汇报一下!”
他这话刚问出,陈虎,吕方,阮小五,狄成纷纷汇报。
“哥哥,亲卫营千人参战无人折损。”
“哥哥,我水军第二营折了十一人,受伤四十三人……”
“水军第五营五百人参战,折损二十三人,受伤……”
“哥哥,斩杀敌将两人,斩首十余人。”
“哈哈哈,俺两把板斧发了利市,砍了好些个……”
有人一带头,卞祥,李逵,縻貹,酆泰这些还没有队伍的猛将,不甘示弱,拍着胸脯嚷嚷杀了多少。
晁盖眉头紧皱,众人的七嘴八舌就觉得有一群蜜蜂嗡嗡。左看看右看看,看谁声音肯定会拔高几分。个个争先,人人奋勇。可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压根听不清楚,军事素养低的弊端显现出来。
他正准备喝退众人,一个一个汇报。
“够了!”韩世忠抢先一步,圆睁怪眼,冲众人怒吼:“哥哥说了多少次,军队之中要有纪律。各位统领队伍,汇报军情,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李逵早就看泼韩五不爽,想跳将出来反驳几句。只是在这之前,偷瞄晁盖的脸色,顿时吓得不敢说话。因为晁盖眉头紧皱,像是嫌弃的看着众人。
韩世忠身姿笔挺,行了个军礼,思路清晰的汇报:“哥哥,统领除外,我军参加人数有亲卫营千人。水军第二营五百人,第五营五百人,陷阵营两百三十八人,共计2238人参战,全为骑兵。”
“好,继续!”晁盖满意的点点头,赞许地看着韩世忠,不愧是未来四大名将之一,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战场经验,远不是泥腿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相互对比,高下立判,陈虎,吕方,阮小五,卞祥,狄成满脸惭愧,厚脸皮李逵却不觉得有甚。
经验老道的韩世忠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神情肃穆:“之前统计过了,我军战死三十四人,轻伤人员共有二百多,重伤五十多人,击溃五营禁军。”
“一战伤亡三百余人,心疼呐!”晁盖眉头皱起。占据优势伤亡比例不小,遇上皇城老爷兵都是这样,遇到西军又是如何,自己的队伍训练还不够。
韩世忠多少猜到他的担忧,不禁笑着安慰:“哥哥,人数劣势却打成这样,这是场辉煌的胜利!而且咱们大半是新兵,此战过后,便是老兵了。”
精兵,那是要经历一场场战斗才能练成。
晁盖知道有些事急不来,想到受伤的人便吩咐:“通知所有医务兵抢救伤员,不惜代价地抢救。”
“哥哥以前就说过,伤员全部集中在指挥部疗养。如今全在旗舰上,接受治疗,目前情况稳定。最近买的药材足够多,不会有重伤员因伤不治。”泼韩五用脚跺了跺船板,汇报完后便不再言语。
“好,做得好!”晁盖拍拍他的肩膀,又看一下其他人:“以后这就是汇报样本,有情况一个一个来。另外多关注友军,大家是一家人,不能只顾自己。”
“是,我等谨记军令。”郭盛,吕方等人纷纷回应。
他们再次看向韩世忠的时候,脸上露出钦佩之色。现在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忙着收拾战利品,泼韩五却一边打扫战场,一边派人询问伤亡情况。
晁盖也明白自家禾苗涨势不好的时候需要多施肥,见阮小五和吕方等人脸上多少有愧色,笑着安慰。
“好了,你们也不要丧气,这种习惯是多年养成的。你们从普通百姓到带兵打仗,这就是成长。让你们多多学习,多请教多探讨,迟早也会这样。”
记得以后在军中要有纪律。什么话该说,什么时候说都要考虑清楚,不能鲁莽。我虽有情,但军法无情,必须得严格遵守,说你呢,黑旋风李逵。”
说到最后,他指着如呆头鹅般的李逵。
黑旋风见点名自己,又被众人注视,撇嘴嘟囔:“哥哥,恁地欺负人,总拿俺铁牛做反面教材。”
“就你最不省心,总是捅娄子。”
“哈哈哈,就是,这个黑厮无法无天。”
“哇呀呀,你们这两个黑鬼还说我黑。”
李逵被人调侃,气得是哇哇大叫,众人哈哈大笑。
压抑气氛荡然无存,感慨这就是个活宝。
“好了,”晁盖制止住了笑闹,又问:“其他情况?”
负责接应众人登船的阮小五和狄成先后回答道:“哥哥,登船的时候我俩就让人统计,此次上船的战马足有四千一百多匹,另外受伤三百多匹,调养好能够上战场,可惜四百多匹死马就只能做干粮。”
“床子弩十二架,神臂弓三百多架,完好的强弓两千多张,铠甲扒下来两千多套,兵器,金银若干,由于时间太紧,没来得及细数,反正收获颇丰。”
晁盖听着两人的汇报暗自统计后,笑意掩饰不住:“好,算上购买的战马,再加上大本营两千多匹。我军战马数量已经超过一万。马军这回雄起了。”
“哈哈哈,此趟收获太惊人了!”
“远远不止,咱们水军才算蓬勃发展。”
众人想到来东京汴梁城的收获,人人心情大好。尤其是购买的船只多呀,阮小五和狄成咧嘴傻笑。
接下来,晁盖又询问了一下其他情况。
阮小二,阮小七,费保,卜青分别率领船队先行。倪云带着几艘船在汴梁码头,等待来不及出城的晁家军,顺便看看那些宦官会不会过来交接。
他觉得杀伤近千官军,这次在汴梁城闹得事情太大,两千多马军难免不会被扯到马厩失火上面去。那些宦官或许会怀疑自己,却不会对外宣扬。
只是说好的长期合作,可能受到影响甚至会黄喽!
“有最好,没有也罢,自己锻造才是王道。”这趟不虚此行,晁盖也没有太过奢求再做生意的想法。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汴梁城中,码头上的事情全部由韩世忠负责。当接连来到几条大船看见船舱里一个个大箱子堆积,崭新的铁甲,皮甲还带着防护油,做工精细,防御力好,是出自内廷甲仗库。
皇家颜面,要比从西军那边采购的二手铠甲好得多!
这一趟真是赚大发了!晁盖听到韩世忠详细汇报笑了。数万套甲胄和两万多张强弓不说,神臂弓三千架,床子弩二十六架,其他各类军事物资充足。
闻焕章说的非常好,哪里是装备,分明就是卖掉气运。晁盖高兴过后,却没有盲目乐观,冲出船舱。亲自查看有没有纰漏,又吩咐众军卒多露笑脸。
他又见数十艘大船扎堆太过显眼,不分散,等天亮就会被人发现问题,然后逮住。便让狄成率领三十多艘大船先行。阮小五率领剩下的船只压阵。
前前后后化为七八支商队,船数不等,又相隔数百米。追赶前方阮小二,阮小七,费保,卜青等人。
船队满载物资,乘风破浪,胜利大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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