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走不动了,我叹了一口气,将黄鸡身上寻踪符的效力去掉,然后拿下绑在鸡脖子上的遥遥的衣服和一只小草人,对那黄鸡说,“走吧,假如你不想被人抓住做成烧鸡的话。”
那鸡像是听懂了,朝天咯吱咯吱地叫,紧接着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围着我转了几圈,然后一下子扎进远方的夜色里不见了踪影。
郭大同的家中,不时地有说话的声音传出,因为隔着一堵墙,那声音又是在屋内,我听得并不清楚。
我说,“看来,我们真的还是得再进去查一查。”
吕小蓝说,“现在里面没有那些厉害的东西,刚才的老太太似乎已经跑掉了。我也觉得进去查查比较好,因为我总是觉得这家人怪怪的。”
女鬼说着,抱着我飞到了二层楼顶。
好在今晚的月亮并不亮,而且又总躲在云层里,要不然肯定会被其他高楼层的人家发现的。
屋顶是用水泥浇成的平顶,我趴着,仔细地去倾听下面的声音。
下面有人在走动,有电视机传出的声音,又有收拾碗筷的声音。
女鬼轻声咬着我耳朵说,“那个姚薇回来了,刚吃完饭。”
它也变得小心翼翼的怕被人发现,其实即使它大唱大跳,又有谁会看得见听得着?
那下边又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我偷偷地探出头,只见在厨房的位置,有一个女人正站在那里。由于角度原因,只看见她的一双脚。
过了一会,就看见那双脚动了,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将头缩回一大半,那人一头短发,穿着一身蓝色的酒店工作服,正走进屋子里。
这人相貌平平,正是姚薇,与照片上的样貌没有多少出入。
“丫头,你作业写好了?”声音平淡无奇,那是姚薇的声音。
“是的,妈,我早写好了。”郭春媚答道。
姚薇没有再说话,屋里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一些动人物发出道的声音。
好一会后,姚薇问,“你今天 回来有没有看到你爸?”
“没有。”
我有点怕郭春媚会将我下午与她相遇的情况说给姚薇听。不过那小女孩似乎早忘记了这事,并没有提起。
这时候,只听见姚薇在屋里叫道,“死哪里去了?”
我有些奇怪,难道那屋子里除了她们母子外,还有别的人不成?
只听得姚薇继续说,“还不死回来?整天跑出去,将女儿一个人留在屋里。不知道前几天刚刚出了事吗?”
那姚薇的声音似是埋怨又似是念叨,“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老是去鬼混,不记得遥遥刚刚出事了?又留女儿一个人在这里!到时宋小姐要是找我要孩子,我去哪里找一个还她?”
姚薇说着,话里头已经有了一丝哭腔。
吕小蓝早飘到下面去了,这时候抬头对我说道,“这个女人在打电话给郭大同。”
我这才明白,原来姚薇是不满自己丈夫留女儿在这里,自己跑到外面去逍遥快乐。
我朝它点头表示听到。
姚薇啜泣了一阵,只听得郭春媚似在劝慰母亲,“妈,你别哭了,是那个小贱人自己做的事,不关我们家……”
“你还说,”姚薇一下子就打断了郭春媚的话,“要不是你……”
我竖起耳朵,心跳得怦怦响。期待着姚薇说下去。
同时觉得奇怪,郭春媚一个九岁的小丫头片子,听姚薇的语气,难道她会与遥遥的失踪有关?联想到下午我看到她拿着锺子磕断洋娃娃头部的话语,还有吴小汐说的郭春媚妒忌心极强的话,难道真的……
但姚薇这时候似是拿了纸巾擤了一下鼻涕,没有再往下说。
我还是静静地等待着。但这时候屋里一阵沉默,只有那电视机里传来的动画片的声音,还有姚薇看得开心时发出的笑声。
又是好一会过去,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精瘦的男人走进院子里,我探头一看,回来的正是郭大同。
郭大同走进屋里,骂骂咧咧说道,“催催!就知道催!老是在我赢钱时打电话来,下次我手机关机,让谁也找不着!”
“哦,你还有理了不是?叫你晚上别出去,在家里守着女儿,你怎么就做不到?白天的时候,你爱去哪里鬼混我不管,但大晚上的你留春媚一个小孩在家里?”
郭大同说,“我这不是去赢点钱回来吗?”
“就知道打麻将,要是你正经去工作,我才不想花你赢来的钱!还有,”姚薇将声音略略放低,“我警告你,宋小姐的钱你可不能花。她女儿在我这出事了,我现在就怕她过来要人!”
“老婆,今天真的是有人来了!是宋小姐那边的人。”郭大同也小声地向姚薇说,“是一个小伙子,手上拿了和遥遥一样的玉过来找人。”
听到这话,姚薇的语气变得非常紧张,“那,他发现了什么没有?”
“你放心,”郭大同的声音非常得意,“那小伙子也算能干精明,但是他不知道遥遥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只说遥遥在我们这跑出去了,那个傻子就信以为真了!”
听到他前一句说我能干我还有些得意,但后一句突然又说我是傻子,他娘的,这是几个意思?老子看起来真有那么傻?
“好好。”姚薇接着又说了几句,但声音变得极其细小,我一个字都听不清。
接着,那郭大同也说了几句什么,声音也是非常的低,我同样没有听见。
这时候,女鬼见状就跑进了屋里。
但是屋里已经没了声音,想是刚才他们夫妻俩一下子就将事情商量好了。
女鬼一直留在屋里,但这时候,郭大同又显摆似的说到了自己今天赢了不少钱。姚薇问他究竟赢了多少,叫他交出一部分,郭大同却不肯。
“那你究竟是赢了多少?”
“不多,才八百多块。”郭大同得意地说道。
“老婆,要是你不打电话来,我肯定能赢多一些,然后再给你买个金戒指!”
这个人虽然猥琐,但是哄老婆还是很有一套。
立即就发现姚薇不满的语气已经消失了大半,“去,买给你外面那些老相好!那个温州城的叫什么露西的,要么买给那个沐足店的,叫什么来着?小贞还是秋秋?”
“别听外面的人乱说,我只不过和她们打了几次麻将,就被那些八婆唱得整个风华镇都知道了……”
“你做的那些事还用得着我说?”
我听了好一会,郭大同与姚薇说了一大堆这些话语,然后又是一些生活上鸡毛蒜皮的事。听得我兴趣缺缺。
一段时间过去。
“春媚,你洗好澡了?”
“妈,我洗好了。”
“那快去睡觉!”
“妈,现在才几点钟啊?才九点三十分耶!我还想看电视!”郭春媚不满地嘟嚷着。
“再给你十分钟,赶快上楼睡觉。”
郭春媚极其不满,但是十分钟后还是砰砰踩着楼梯发泄着不满上了楼。
这时候,我又听见姚薇从院子里拿来扫帚与拖把搞清洁。
女鬼飘上来摊开手对我说,“还要在这里偷听?”
就我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再感觉到那位古怪老太太的气息。看来她应该跑了。
我想了一会,看着吕小蓝,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要不,我们能去哪?我觉得遥遥的离开很有问题,他们夫妇俩像是在瞒着什么似的。”
“是啊,”吕小蓝也深有同感,“可惜你这个傻子看不出来。”
它这完全是学着郭大同的语气说的。我白了它一眼,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女鬼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说,“要不,吓吓他们?”
“怎么吓?”
吕小蓝在我耳边说了一通话,我张大了嘴巴,“这个能成?”
它胸有成竹拍打着自己的心口,拍得那边一颤颤的不住抖动,“包我身上!”
“那,就看你了,亲爱的小蓝!”我笑着也想去拍它的胸口,却给女鬼甩开了手。
几分钟后,面无表情的我将郭大同家的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谁啊?”郭大同不耐烦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我没有停手,仍然用力地拍着那门。
门很破旧了,我真担心会被我敲坏。
“来了来了……催催,催个毛!”郭大同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响起。
门被打开,郭大同那黝黑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瞧着我转。
看他的表情,完全没有想到我回再来。
“谢先生?你又回来了?”郭大同惊讶地说着,又看了看我的身后。
突然间,他的小眼睛瞪得似乎要吐出来,嘴巴哆嗦着,“你,你来了?”
“我不能来?”一个既优雅又带着严肃的声音对郭大同说道。
“可以,当然可以。欢迎,非常欢迎……”郭大同不住地搓着手,陪笑着说,“请,请进来。”
说着,他将门全打开,然后慌张地朝里面跑。
“你咋了?慌慌张张的,见到鬼了不是?”姚薇在里面收拾好扫帚,责怪着自己的丈夫。
郭大同已经闪身进去。
一小会后,姚薇也叫了起来,“天啊,不会吧!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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