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脚力甚猛,一脚将他胞弟踹的飞了起来,向边墙狠狠砸去。只听‘彭’的一声,对方身躯倒在墙上,发出剧烈的撞击,连带着墙上挂着的几幅画都扯了下来。对方力道沉猛如山,蓝衣人顿觉腹中疼痛的翻江倒海一般,如同虾米一般弓着腰,倒地不起。

    看着壁画脱落裸露出的墙面,青衣人顿时脑中灵光一现,转头对手下道:“墙中是否有夹层,你们都检查过了么?”

    部下纷纷聚拢过来,一人抱拳答道:“禀首领,兄弟们将墙面都用刀柄敲击过了,没有发现夹层。是否东西不在此处?”

    青衣人道:“不会,我曾亲自逼问过管家,他死前供诉,当年看过那个木盒,被他家老爷亲自放入库房内,至于在哪儿,就不知晓了。”又道,“挂画的墙壁,你们检查过了没?”

    “已检查过多次,刀柄敲上去的声音应无异常,应都是实心墙体。”

    青衣人继续盯着这面墙,只觉和其他屋子的几面墙壁的颜sè有所不同。其他的墙面都显白sè,这是用石灰浆涂抹的墙体,而这屋子的墙体比其他屋子要显得淡黄些。难道他们使用的不是一种涂料么,为何会如此?他用指甲轻轻刮下一小块,放在舌尖一舔,“石膏!”

    果然有所不同,他又继续往深处抠去,不多时,外墙的石膏慢慢脱落,露出了原本浆白的墙体。“这是在内墙上又涂抹了一层外墙,如此可疑,东西定然就在墙内!”

    他吩咐道:“去将这层外墙全部敲掉,若有异常情况,速来禀报!”一旁的黑衣贼人皆应,四散去找工具撬墙去了。

    蓝衣人感觉好了些,终于站立起身,面sè惶惶地看着自家大哥。青衣人见他一脸惧怕又略带不忿的模样,语气也软了些道:“别怪大哥出手重,你这xing子本属就该讨打,今ri不教训于你,将来不知还要惹出什么祸事。我们都是听命于主人的,他手下其他几部与我多有怨隙。别看大哥今ri威风得紧,若是办不好差事,迟早会被他人所替。到时别说失了诸多权势,就是全身而退都不得。”

    蓝衣人听此,脸sè也青了几分,低声道:“大哥,真的有这般凶险么?那不如,不如我们不干了,拿了之前攒下钱财远走高飞就是。”

    青衣人冷笑道:“说不干,就不干,你当是过家家么?我们涉事太深,主人安能放过我们?到时就是永无止境的追杀,天下之间我们何处可去?要是只躲在乡下的田间刨食,做个荒野村夫,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瞧了瞧四周,又道:“不说我们就算能舍得这份权势,那身上的毒怎么办?发作起来那等蚀骨啄心之痛,你能忍受的住?”蓝衣人闻言,低头不语。

    过了些时间,就有人前来禀报:“首领,那边墙面挖下去果然有些蹊跷。像有个东西被整块填入墙内!”青衣人闻言大喜,与手下一起来到墙前,见原本淡黄的墙面被全数敲去,露出一面白净的墙体。高处一黑sè物件被整块地嵌入其中,在墙上留下了方整的边缘印迹。

    “快,速速将其取出!”青衣人喜道,“这应是那物件了。”

    那东西是被整块浇砌入墙中,一时取它倒也不易,花费了诸多时间,终于把整块墙面都挖了下来,弄的库房中一片狼藉。又把附在其上的泥灰拍去,终于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众人皆是缓了一口气,想是应该找到了。青衣男子急忙打开盒子一观,却发现,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他的心情就如骤然喷发的火山,流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岩浆立即被那片冰冷冷却凝固,沉入暗无天ri的海底。原本库房内热烈的气氛,这时一片死寂。

    “没事,迟早会找到的!”蓝衣人看自家大哥脸sè铁青,不禁出言安慰道,“那盒子即是在此,大印也应在不远处,怕是不多时,这间屋子便露端倪?”

    青衣人呆立好久才缓声过来,面sè平静对手下道:“到其他地方继续挖!”余者皆四散。

    ……

    赵忻与那少年离了马厩,继续往后堂处摸去,突然,少年转头问赵忻:“过了这般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今年贵庚?”

    赵忻看了看对方,报了名字年龄,那少年道:“我比你大上一二岁,你叫我李云霄即可。”

    他不禁奇道:“你姓李?在此于家府邸那李姓姑爷是你什么人?”

    李云霄没想到对方居然提及自己父亲,疑惑道:“你从何处得知家父在此,莫不是之前就认识了?”

    赵忻不想多加解释,耸了耸肩:“你父亲之前赴知州宴路遇,我这才相识。”见对方恍然,又想到之前那穿着红sè华服的男子,若问下对方,他必有头绪。刚想开口,李云霄却是抢先一步:“噤声,前面就是后堂大厅了,里面貌似有人看守!”赵忻便不再做声。

    那后堂有前后二道通门连接中庭和前院,一旁都是些花草绿木,十分利于遮蔽。两人便躲在一旁灌木下,仔细听着里边的动静。

    只见里面灯火通明,隐隐约约间照出两个静坐于地的身影。但听了许久,只有虫鸣风略之声,再无其他动静。两人无法,又不敢冒然打草惊蛇,便慢慢退去远处,再做商计。

    赵忻奇道:“为何里面一点动静也没?你怎知那些人被关在此处?”

    “家门乱起,我赶到前院相助,他们用外公威胁我与家父,我才无奈就擒。之前就是在里面被制住,后来绑我的时候鼓起筋骨,侥幸那人并无察觉,待他们杀向后院时,趁乱收缩,那绳子顿时松了,我这才逃了出。他们不熟悉地形,又见我年龄未值及冠,便也懒得去追了。”

    “当时听他们向我外公追问两件东西。但外公不肯给,想必缘由应该在这儿吧。也许是为了逼问外公,这才留的我们这些亲族一条xing命。他们下手极其狠毒,除了我等,那些护院、衙人和仆役皆送了命。我娘也在被逼问外公时,被人一刀给杀了。这样想来,事后他们应不会留下活口。”

    又道,“逃出后,我先想着他们势大,全府只尚存我一人,别说救人,就是自保都成问题。不如先出府找些帮手再说。然而前后二门多人把守,根本冲不出。院墙十分高大,我翻不出去,已经被困死在此。思来想去,只能拼着这条xing命,回头去后堂,能杀一个就是一个,但求与他们来个同归于尽也行。”

    赵忻奇道:“后院狗洞处你也不知晓么?你的身形与我相近,从那还是可以钻出去的。”

    李云霄苦笑道:“我本是为外公祝寿而来,前ri刚到,这又不是我家的府邸,一时之间能认清何院何屋已属不易,哪里会知晓有那等隐秘去处。现在有你在一旁帮忙,那我救人的把握又多了一些,总好过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赵忻见他脸上渐露悲戚之sè,但事情发生后,还能平静地把这家族惨祸一一道出、分析要害,不由暗地敬佩此人心xing甚坚。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里面被困住的人,赵忻沉吟片刻,道:“我倒是有一计,不过有些凶险。”

    “不妨说来听听。”

    “他们即是在里面看守,你说,当他们看见我从身边跑过去,会如何?”

    “不行,他们定会高声叫喊,惊动其余贼人,让他们一起来抓你,那你就危险了。”

    赵忻摇头道:“你错了,若我是他们,见只是一个娃娃,应是放松jing惕。他们也知,贼首即是着紧那些东西,必然没时间抽手出来擒我。如果看守只有两人,那其中一人必会留下,来抓我的只一人。到时,我将他引来,你只需埋伏在暗处,等他接近后……”说完,便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李云霄大喜:“妙计!”想了想又道,“但此计对你太过凶险,不若我做那引路之人,你来暗伏,可好?”

    赵忻摇头道:“我走的是轻巧的路子,力气并不是很大。若是一击不中,砍得对方惨嚎起来,那就全完了。”又在心中暗道,“况且,我从未杀过人,到时也不知这刀能不能狠心砍下……”

    见对方婉言拒绝,把危险之事都承揽己身。李云霄不禁感动起来,向对方行了三个大礼,赵忻大惊,急忙避让:“你这是做什么?”

    见对方流泪道:“劳烦赵公子仗义相救与危难,我李云霄ri后定然时时牢记在心,决计不敢相忘,请恩公受我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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