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随的高个衙役介绍道:“这便是杨主簿,你有何要事皆可告之。”说完便行了一礼,立于一旁。那官员见到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看对方如此年轻,不会是闲的无趣,报假案的吧?白净的眉发不由一上挑:“你来报案?”

    赵忻作了一揖:“禀大人,小子听闻有人yu行不轨之事,故特来此相告。”

    “青天白ri之际,有何不轨?速速道来。”

    “听闻有一群外乡人来这桂州府,纠结一群本地青皮,预谋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杨主簿听此,眉头皱的更深了:“一群外乡人,预谋抢劫?他们莫非疯了?若事发,城门即刻会被巡防官兵关闭,他们一群外乡人藏在城中何处才能躲得过去?那岂不自投罗网?”

    赵忻不紧不慢道:“但他们抢劫的人家并非在城内,而是在城外于府。”

    杨主簿心中一惊,暗道:“城外于府?那个致仕回乡的老御史?家业倒是颇大,能引起别人觊觎倒也不怪。但听说他家已请了十来个看家护院的,那些贼人怎么挑上了这么一块硬骨头?”又对赵忻道,“这般隐秘之事,你如何得知?”

    赵忻心想,若是如实告他,这只是一个地方青皮所闻推测,他会不会直接喊人将我乱棍打了出去?心思顿时一转:“今ri我去东市茶铺中用些点心,看见几个外乡人面露凶相,坐在暗处不知嘀嘀咕咕些什么,便留了心,细心查探。听得他们见城外于府府邸jing致、修缮较好,定是富贵人家。正坐在一起,密谋至晚上去做桩大案。我听的真真切切,故来相告。”这番谎话,虽编的乱七八糟,但大体上自认为还是能说了过去。

    主簿和衙役听了赵忻自编云里雾里的一番鬼话,面面相觑。那群外乡人看别人府宅修缮jing致就打算去抢劫?这是何等天真?要知府衙门口修缮的更为美轮美奂,他怎不来抢?再说那等高门大户哪有不请护院,是那般好抢的?而且居然还在人多嘈杂之处便把今晚不轨勾当一一道出,甚至是打劫哪家、动手何时都一一说了出来,最为可疑的是还让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听了去?

    见那主簿的脸sè越来越yin晴不定,身边的衙役也不怀好意地盯着赵忻,他便感一阵无力:“后世是谁说古人又傻又好骗的?敢情在他们眼里,我倒成了个傻子了!”

    高个的衙役率先发话:“你这小子不会是来愚弄衙门,骗取赏银花红的吧?”见赵忻默不作语,脸sè有些讪讪,只听杨主簿脸上yin晴不定道:“敢问公子何名?籍贯?家住何方?家中父母何人?”

    赵忻猛一打突,自己本是失忆之人,如何能说出一身来历,且府衙之中对籍贯定有造册,若胡编乱造,转眼就能识破!他只得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姓赵名忻,籍贯不知,家庭地址不知,父母更是不知!”

    话音刚落,倒是将对面二人呛了一大口,那主簿脸sè本是灰白,这下却是涨成猪肝sè。只见他一甩袖,狠狠地道了声:“滚!”大怒拂袖回身便走。高个衙役顿时跳到赵忻面前,‘哎呀’一声吆喝:“我就说是来戏耍我等的,哪有连家中父母都不知的。大人,我这就将其打了出去!”

    赵忻辩道:“我句句属实,你们怎么不信?之前我脑部受伤,就是那群贼人中一员所致,后来被于小娘子救治,这才将过去都忘得干干净净!”衙役起身去拉他,却见身后毫无动静,不由发奇回望,见主簿定身回转,眉头倒似比之前更紧锁几分:“于小娘子你也认得?她还施救与你?道来听听!”

    他只得将那位小娘子带着使女香橼的相貌举止说了个通透,连她们身上的所着霓裳羽衣也一并说了。主簿脸上闪过一丝异sè,心中暗道:“之前就曾去于府赴宴,这人说的倒是没有二致。且居然连她身边使女都相识,平常人怎能道出对方使女闺名,这应不是假的了。但眼前的少年虽是相识与她们,说的是真是假我也无法判断。”又想,“那于员外虽是个过了气的御史,但也曾历任高官,毕竟是官场前辈,门下在朝中也有些权势。按理来说,应多加照拂才是。”

    赵忻见他脸存豫sè,不由大急起来:“小子说的真真切切,大人切莫生疑,愿指天为誓。”又道,“若是假的,不过让官府之人白跑一趟,于府能避去此番灾祸那便最好。但若是真的,于府遭此横灾,那便是官府治下不靖,大人也需担些干系!”高个衙役大怒,起身就去打他:“衙门重地,怎的此等狂悖之徒大放厥词!”

    赵忻躲了一记,见那花白胡子还在暗自沉思,大叫道:“左右不过是派些人而已,官府怎能忍见亲民惨遭屠戮?”见对方身躯一震,又加把火道:“我说的若是有假。贤儒之言,为生民立命有假么?为万世开太平有假么?那堂外横匾‘举首皆神明’也是假的么?”

    主簿这才惊醒过来:“不管真假,求个平安大体是不错的,便是派些人走一趟又有何妨!”挥手止住高个衙役追打:“那些贼人做这抢劫的勾当,可说了今夜动手?”

    赵忻见对方果真听取自己所言,不由大喜:“想必是在今晚动手,他们yu等天sè变黑,城门一闭,人迹就会稀少很多。然后又让些青皮帮闲在城外望风,他们便能做那些勾当了。”

    杨主簿见他说的掷地有声,这时才全信,心中暗道:“分析的有理有据,完全不像在消遣官府,看样子,也许真有这般巧的事也是说不准的。”吩咐一旁高个的衙役道:“孙福,你叫李总捕速速前来。”

    衙役提醒道:“大人,今ri是休沐啊,李头不需值守,他与知府大人同去赴宴了。”

    主簿恍然,手拍了拍额头:“那府衙中值守的,还有多少人?”

    那衙役一脸的不情愿,显是不想接这危险的差事:“算上我和钱老,一共才五人。”

    赵忻见那衙役脸有退意,心想,对方打劫,这边能多一人是一人,莫得到头来,怕连这点人手都不派去,赶紧道:“五人也没事,只需你们衙人往门前一站,那群贼人怎敢冒犯官府之威?必然是要离去!”

    杨主簿听此,便对赵忻道:“其实吧,城防巡营军中人手倒是充沛,但公子也须知晓,要动用巡营军就得府尊用印。但今ri府尊在高升楼大摆宴席,宴广南西路防御总使,一时之间我等谁也不敢去扫兴。这些差人虽是少了些,但毕竟身手也算矫捷,且有着官府的身份帮助值守,加上他家的护院,及早做好防备。那贼人想都是些宵小,一般也不敢乱来。”

    赵忻点头称许道:“主簿大人所言极是,地方上有巡营戍边,若是聚啸整百贼人,早让人给发现了。所以贼人数目必然不多,我猜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罢了,就是两方不得不厮杀起来,也完全有一拼之力。”又看了看院外西下的太阳道,“天sè已然落暮,天sè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杨主簿也点头称是。对那衙役道:“孙福,你带几人去于府,提醒他们事先做好准备,今夜你们便不用回来了。”那衙役便苦着脸去喊自家兄弟去了。不多时,五人齐聚,告别主簿后,每人提了把朴刀便和赵忻出了门。来到门前,那叫孙福的衙役问道:“公子和我们一道去么?你报那于府之事,若是去了,想必他们定会恩谢于你。”

    赵忻摇头道:“我还得寻回家之路,你们步子快,便先走吧。我的马应栓在城外驿站,得去牵来先。”又看了对方几人皆面有苦sè,劝道:“也不必这般愁眉苦脸,也许今晚贼人看见有官府来人,便不敢硬来。说不准,真让你们抓住一两个,到府衙邀功请赏去。再说,于府家大业大,看你们劳苦,定会给你们一笔不菲的赏钱。这般算来,也就是在外住上一夜罢了。”

    孙福脸sè这才稍缓:“那就托公子吉言了。”便领着几人,大步向城外走去。赵忻看他们远去,心中缓了一口气,只希望那群贼人看到于府有所jing惕,不再去行险。看到ri靠西山,余晖万里,淡淡的虹光染遍了天际浮云,时间已然不早,便也踱步向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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