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转身离开,不声不响,可是他却心明如镜,早就知道这刘存义是在打发他走。
于是上到街口,便转身回去,潜伏回东街,暗中观察刘存义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带上好几个马仔,正在离开存义五金店。
往北边车站而去。
所谓车站,其实也就是一个乡镇公交车和大巴车临时停靠的三岔口,这边因为车流比较多,而且是泥土路,地面被碾压得黄尘滚滚,旁边的茶花树,都被灰尘铺了一层,看不到绿色。
刘存义经过车站,往东而去。
那边正是八角塘所在的地方,八角塘旁边,有一条公路,公路附近有一些破旧屋子。
刘存义带着马仔,偷偷摸摸来到了这边。
三叔暗中观察着,看着他们来到这些破旧屋子里面,不由皱眉,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缓缓靠近,却发现这些屋子好一些已经被废弃,没被废弃的,也成了牛栏,猪栏,或者堆放杂物。穿过破旧屋子,却发现,刘存义正带着好几个马仔,在八角塘的岸边,捡石螺,摸贝壳,抓鱼。
几人玩得正开心,三叔见此情形,又是微微一皱眉。
心中暗想,莫非中计了?
刘存义是故意引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把他引开鱼湾镇中心?
于是便转身,准备离开。
可这时,刘存义却看到了他,对他招手:“兄弟!过来!”
三叔浑身一震,知道被发现了,唯有回头,看向刘存义,又看看他身后的八角塘。
此时湖面微波粼粼,平静无比,有一只小船,在湖心飘着,在这冷清的冬日里,更显凋零。
三叔看着刘存义脸上带笑,和蔼可亲。
连忙转身就逃。
刘存义立即喊:“别走啊兄弟!”
然后就见到,有几个人突然从破旧小屋子里面杀出来,拦住了三叔的去路。
三叔这才确认,真的中计了。
那几人立即往三叔身上扑,三叔踉踉跄跄挣扎着逃跑了好一会儿,眼看就要逃出这片破旧小屋子,却被那几个人拽了回去,最后被控制住,押到了湖岸边,刘存义身前。
刘存义脸上带着笑,阴森森的,这笑容,比这南方的冬天要冷许多,就连这八角塘的湖水,也不比它冷。
刘存义看向我三叔,问了一句:“你会游泳吗?”
三叔脸色一变,变得惊惧。
刘存义看三叔的脸色,就以为他不会游泳,于是说道:
“不知道你能不能从这八角塘的湖中心游出来,其实也不远,就一千米左右。”
三叔挣扎了一下,没说什么。
刘存义继续说:“我知道胡芝青在上海那边很有势力,但是这里不是上海,这里是山旮旯。”
“该告诉你们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林微音确实已经逃走,你要是还不相信,那我们八角堂也毫无办法。”
“你完全没必要跟踪我,等明天和超哥面对面谈判就好。”
三叔看着他,呵呵一笑,说:“那好,既然老板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吧。”
“抱歉了,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怀疑你们了。”
刘存义却没答应立即放他,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三叔就说:“王元。”
“三横一竖王,十元的元。”
刘存义一笑:“王元,呵呵,名字不错。”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直接走了,我没法和弟兄们交代。”
随即一挥手,让一个马仔拿了好几个巴掌大的河蚌过来,扔在三叔面前,说:
“你将这些饭壳全部生吃进去,我就放了你。”【饭壳,客家话,就是河蚌】
三叔看着地上,一共有六个河蚌,立即面色不太好看。
河蚌生吃很腥,一般都是焯过水之后,然后再煲汤,或者煮来吃,根本没人会生吃。
三叔呵呵笑:“老板,你这样做不太厚道吧?”
刘存义却不去理会厚不厚道,而是立即命令两个手下,用刀子将河蚌打开,再将里面湿漉漉、滑溜溜的肉挑出来,然后递给三叔。
三叔毫无办法,最后只能强行去吃。
刚吃第一个,就腥得要死,差点就吐了出来。
第二个他故意不咀嚼,一口就咽下去,总算好了一点。
然后还就真一口气吃了六个河蚌。
刘存义一笑,“呵呵,不错。”
然后带着他那些马仔,就离开八角塘。
三叔看着他们离开,人数竟然比来的时候多了好几个,这才意识到,他被刘存义装了。
恐怕刘存义早就知道了他会跟踪过来,这才提前让手下的人在这边埋伏好,然后故意带三叔来到这边,好来个翁中抓鳖。
好在三叔自报身份的时候,说自己是胡芝青的人,刘存义对胡芝青有所忌惮,这才没有捏死他。
不然现在,三叔恐怕已经成了这八角塘的一个水鬼了。
想明白这一层,三叔不由苦笑。
这刘存义,还就真精明,不好对付啊。
刘存义只不过是刘文超的一个手下,由此推断,那刘文超恐怕更加不好对付。
最后,三叔一个人回到了镇上,找了个住处住下,唯有等第二天见了刘文超,看看情况怎样,再做打算。
三叔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直接去存义五金店接触八角堂的人,他应该在暗中观察,先摸清楚情况,再来布置计划。
可是当时他一心只想得到林微音的消息,也就没注意这一点。
现在看来,林微音肯定不是逃走了那么简单,因为八角堂势力不小,人又多,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
一夜无眠,第二天,三叔在外面吃了个早餐,等到十点左右,便去存义五金店。
这一次,刘文超来了。
刘文超是一个身材中等,头发中分,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皮肤古铜色,牙齿带着棕黑色的烟垢,相貌丑陋,很多痘坑,满脸油腻,眼神凶狠。
他正泡着茶,冷冷瞥了我三叔一眼,说:“胡芝青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三叔呵呵一笑,说:“超哥,胡姐没这意思,她只是想问清楚情况,有些事电话说几句话说不清。”
刘文超却说:“该说的我都说了。”
“另外,我严重怀疑你不是胡芝青的人。”
三叔听了这话,不由一震,心里咯噔一下。
他确实不是胡芝青的人。
三叔就说:“胡姐之前打过电话给您,询问林微音的情况,您对她说,林微音早就逃了,超哥,我都知道这个秘密,怎么会不是胡姐的人?呵呵,您这玩笑,开得可不太好。”
刘文超就说:“那你写出胡芝青在上海的电话号码来。”
三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写了下去。
他之所以犹豫,那是因为胡芝青现在肯定在广州省中医院,照顾她的哥哥胡龙,而不在上海。
若是刘文超这时候要他去联系胡芝青,若是联系不上,这事儿恐怕会搞出一坨青屎。
有时候,你越不想发生什么事情,这事情就会越快发生。
这不,三叔刚写下电话号码,刘文超就说:
“那边有个电话,你打过去。”
三叔就说:“胡姐不在上海了,现在在广州省中医院,照看她的哥哥,她哥哥得了肝癌,正在省中医治疗。”
刘文超却很不耐烦,说:“别废话,赶紧打。”
三叔唯有照做,拨打了那个号码。然后开了免提。
不一会儿,就有人接。
不过不是胡芝青,而是他的一个手下。
三叔就说:“喂,胡姐是不是不在上海了?”
那边的人就说:“是的。”
三叔又问:“是不是去了广州,找她哥哥?”
“是啊,你是谁?”
三叔就说:“我是胡姐的一个手下,现在正在帮胡姐办事,这边有人不信任我的身份,要我证明,但是我又没法联系上在广州的胡姐,唯有打电话回来这边证明自己的身份,兄弟,我是生是死,全凭你了,现在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哦,”电话那边的人,语气也半信半疑,怕三叔是骗子。
三叔继续引导着问:“胡姐昨天去了广州,坐飞机去的,她哥哥是胡龙,得了肝癌,这些你都知道吧?”
电话那边就说:“恩恩,是的,这件事现在只有胡姐的几个亲信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叔说:“我也是她的亲信之一啊。”
电话那边说:“那行,那你可以告诉旁边不信任你的人了,你确实是胡姐的人,这个准没错。”
三叔回头看向刘文超,说:“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刘文超这时却呵呵一笑,然后对着电话问了一句:
“胡芝青真的有个名叫王元的亲信?”
电话那边一愣,犹豫了一下,最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就这么一犹豫,刘文超就直接一挥手,让几个手下一拥而上,将我三叔死死抓住。
然后再去把电话挂了。
对三叔一笑,“年轻人,你到底还是嫩了点。”
“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条子派来的卧底?”
三叔挣扎着大喊:“我真是胡姐的亲信,不是什么条子的卧底!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广州省中医找胡姐,让她当面说明情况!要是我出了事,胡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刘文超却不屑一笑,“呵呵,我会怕?”
“山高皇帝远,胡芝青在上海那边确实能呼风唤雨,但是她就算是龙,来了鱼湾这山旮旯,也得给我盘着,不然只会被扔到八角塘里面,成为鱼料。”
又说:“另外,我劝你还是别再打听林微音的消息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随即下了一道命令:
“存义,你带着人把他拉到八角塘的中心,然后处理掉。”
刘存义立即说:“好的,超哥!”
那一刻,三叔立即脸色狂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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