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谁都不会想到,现在朝阳警局那边刚刚开始行动,青铜龙首下落不明,还不见得单元睢就能够把它找出来,崔守仪竟然在这种时候,直接选择了自首。
这也太怂了吧!
确实很怂,不过,这却是他最为明智的选择。
崔守仪是商人,而聪明的商都人有两个特点,一是懂得怎样花钱,二是懂得及时止损。
崔守仪在京城商业圈,虽然不是站在最顶尖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但也算是中流砥柱,他在商海摸爬打滚几十年,对这两个道理,自然心明如镜。
若说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花钱去把单元睢买通,只要把他摆平,那一切事情都能够顺理成章地摁下来,所有的窟窿,都能补上。
可是他知道,单元睢出了名的公正严明,是京城警界圈里面的“包青天”,他就算是有一个亿,也未必能够买通单元睢。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会花钱,也花不到单元睢身上,这条路已经堵死,他不可能再去碰壁。
这种时候,及时止损,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自古经商的不与做官的斗,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斗得过,所以留给崔守仪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死撑下去,这一条路,肯定迟早都会一头扎进铁牢子里面。
第二自然就是自首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首的话,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另外,只要崔守仪把全部事儿都揽在身上,将一切罪责都和他的儿子撇得干干净净,那他至少还可以保住崔家,保住崔腾飞。
崔腾飞听到自己的父亲突然说要自首,不由脸色狂变,忙说道:
“爸!”
“您这是开玩笑吧!”
崔守仪却苦笑一下,“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崔腾飞不解:“可是,现在局势根本就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我们虽然落入了下风,但是完全还可以将局势扭转!”
“为什么现在自首?”
崔守仪叹气一声,说:“儿子,你买过彩票吗?”
“当你刮到一个‘谢’字的时候,就没必要再继续刮下去了。”
“现在你我都对结局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认命罢了。”
崔腾飞面色难看,他确实是不甘心,这牌才刚刚开始打,怎么就能认输了?
崔守仪又说:
“你放心好了,我会全力保住你,保住崔家的财产,至于青铜龙首的事情,我会从实交代。”
又感慨:“看来我崔守仪的运到此为止了,本想着借助青铜龙首来改运,却不曾想还未找到‘龙眼’,自己的运就花光了。”
“天命不可违啊!”
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对崔腾飞说:
“儿子,以后你掌管崔家,记住了,凡事莫强求,形势永远都比人强,要顺势而为,不可逆势而上。”
崔腾飞听了这些话,心中伤感无比。
他知道,他的父亲认定了的事,恐怕就算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比如他认定青铜龙首能够逆天改运,那不管谁怎么去劝他,都不能改变他这个想法。
崔腾飞眼眶红着,低声说道:
“爸,我知道了!”
……
这一晚,崔守仪和他儿子崔腾飞对好一切台词和口供,准备等警察再来崔家调查的时候,好让二人的口供能够一致。
第二天,崔守仪就去了朝阳警局自首。
单元睢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
“什么?”
“崔守仪那老狐狸竟然主动自首了?”
单元睢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可如今崔守仪一自首,他就感觉这个蓄满了力量的拳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总觉得心里有些不爽。
不过,自首就自首吧,总好比让这只老狐狸给逃了。
崔守仪坦白和单元睢交代:
第一,之前青铜龙首确实藏在他崔家里面。
第二,现在青铜龙首被白敬玄拿走了,而白敬玄现在消失不见了。
第三,当年他得到青铜龙首的时候,是天门帮的周杨飞以及他的六个兄弟,一起帮忙运送回京城的。不过这一次青铜龙首的转移,周杨飞并没有参与。
第四,现在白敬玄和青铜龙首一同消失,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感觉应该还有一股暗势力在暗中潜伏着,很有可能是那一股暗势力在作祟。
第五,他儿子崔腾飞并不知道青铜龙首是国家级保护文物,一直以来他都只认为那是一个装饰品,所以他对这一切,其实并不知情。
单元睢听着崔守仪的交代,缓缓点头。
他知道崔守仪自首,就是为了保住他儿子,所以现在才回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
不过,单元睢并不打算将他儿子放走,斩草要除根,犯了法的,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都要抓起来,所以问道:
“你说你儿子对这一切都不知情,那为什么之前你会让他去找周杨飞?”
崔守仪就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怀疑周杨飞背叛了我,所以让我儿子过去探探情况,此事和青铜龙首牵扯不上任何关系。”
单元睢面无表情,又问:
“那白敬玄到底是什么人?”
崔守仪呵呵一笑:“他的名头可大了,以前是一个大学心理学教授,后来在那场运动的时候被搞了,就落草为贼,专捞偏门,设局装人,现在道上人称‘偏门神人’,便是他了。”
“之前我能够顺利将青铜龙首从陈立国的眼皮底下转移出去,就是他出的计谋,那个收破烂的老头,就是他本人。”
“偏门神人白敬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单元睢微微皱眉。
崔守仪又笑了起来,“看来你真是孤陋寡闻了,连白敬玄都不认识,你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单元睢沉着脸,说道:“局子里面的事儿老子就做不完,像你们这样的违法犯罪分子、不法商人、文物走私犯,死骗子等等,我抓都抓不完,哪有闲工夫去管别处的事情。”
随即话音却一转,说:“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确实该多方面去了解那些犯罪分子,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了解他们,我才能把他们抓光逮尽。”
崔守仪却说:“你是抓不光他们的,你见过完全光滑没有坑的地面吗?”
“只要有坑,这坑一久了,就会积水,一积水,里面什么牛鬼蛇神,都会滋养出来。”
单元睢凛然道:“别的地方我不管,但在我朝阳警局管辖范围内的地方,我就要把这些坑一个一个填平!”
崔守仪摇头苦笑,“我们国家有你这种理想主义的人,那是好事。”
“不过你要知道,这些坑是怎么造就的?”
单元睢冷笑:“呵呵,还不是被你们这样的人挖出来的?”
崔守仪却摇头,说道:
“是法律的漏洞,是道德的缺失,是人性贪婪的本质!”
“法律不可能毫无漏洞,道德不可能完美无缺,人性更加不可能没有贪婪,所以这些坑,你是填不完的。”
单元睢听了这些话,若有所悟,可是又似乎不太明白。
他只是一个警察,一个尽心尽力去逮捕每一个犯罪分子的警察,他很纯粹,带着赤诚之心在报效祖国,为国家的治安尽一份微薄力量。
至于为什么有法律约束,犯罪分子却还层出不穷,他并没怎么去深究。
不过,他也不需要深究,这种问题,让专家教授去研究就好。
他突然冷笑道:
“呵呵,崔守仪,看来你看得比我还透彻。”
“然而可悲的是,你既然已经看透彻了,却还知法犯法。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崔守仪低头不说话了。
孙中山曾说过,知易行难,这是有道理的。
谁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可很多人却因为想要一块糖,硬是说一加一等于三。
……
单元睢从审讯室里面出来,便下了一道命令:
“仇房,去给我调查白敬玄这个人,捞偏门的,看看他在全国各地,做了些什么事!”
仇房领了命令,立即去办事。
这个任务其实很艰巨,因为那时候还没有互联网,资料库还没完全统一,所以要查一个通缉犯的资料得经过很多程序,才能将资料走过来。
仇房知道捞偏的大多数是两广地区的,所以就从两广的公安系统开始查,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白敬玄在两广地区,竟然犯下了无数诈骗罪,每一个案子,少则几千块钱,多则几万,甚至几十万,诈骗金额之高令人咋舌。
两广地区的警方,还将白敬玄的照片传真了过来。
仇房得了照片之后,就来向单元睢汇报,将白敬玄在两广地区这十年来做的种种诈骗罪行,都说了出来,案件竟然多达五十二件,更让人称奇的是,这白敬玄每次做完局之后,都能安全抽身,简直就是一条滑手的老黄鳝,警方使尽吃奶的力气都抓都抓不住他。
单元睢听了汇报,立即大惊,说道:
“这是个高智商诈骗分子啊!这种诈骗犯最难抓,而且对社会的危害最大!”
“所以这次就算是出动我们警局的所有警力,也要将他抓住!”
“身为警察,身为人民公仆!我们要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其实单元睢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在朝阳警局干了十多年了,一直升不上去,官场上算是触到了天花板,若是这次能够把偏门神人抓住,那他肯定是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再提升官,应该不难。
所以他下完这些命令之后,还说了一句:
“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分局,别让他们来插手。”
“这一碗饭咱们朝阳警局的兄弟们自己吃就好了,别让别人分食了。”
仇房点点头,说:“单局,我知道怎么做了。”
单元睢一挥手,说:“那下去做事吧!”
仇房下去之后,没过多久,张桐走了进来。
“单局,收破烂那个老头那边,有了新的线索。”
单元睢听了,立即欣喜,“说!”
张桐就说:“琉璃厂路那边的炸酱面馆的老板,对我们说,那老头消失之前,曾去过他的面馆,不过没吃东西,见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然后就跟着那个青年走了。”
“走了?步行,还是坐车?”
张桐就说:“坐车,坐的是面包车。”
单元睢又问问:“知道车牌吗?”
张桐说:“知道,是北京这边的车牌号码。”
单元睢立即大喜过望,说:“真是天助我也!”
然后立即下命令:
“张桐,你和安大成立即带上人马,全城搜索那一辆面包车!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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