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事情,我拿着剩下的几个甜瓜正准备回到监号,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于是又转身说道:“朱干部,昨天新进来的那个小孩钱度,从他身上搜出来了五百块钱,一会到号里了你给拿走给他上到存票上吧。”
朱亮亮听了就是一愣,然后说道:“这小子不简单啊,当时我在值班室看到送来的是个学生娃子还觉得挺老实,弄到号子里不会惹乱子,没想到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省心不省心现在不好说,不过这些小子到是有点意思,从昨天进来到现在就自己躲在一边背监规了,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吃饭也没有刚进来人那种吃不下的感觉,反而觉得他吃的挺香的。”我又顺口说道。
“嗯,那就多留意一下这小子,摸摸他的心思,别闹出来什么乱子了!”朱亮亮交代了一句。我嗯了一声后就跟着劳动号的回到了号子里。
刚进到号里就听见肖建刚正在骂骂咧咧的让人擦地呢,我皱了皱眉头问道:“擦个地怎么还骂上了?他们不擦地吗?”
这时候刘明凑了过来说道:“不是因为擦地,是因为刚才早饭的事情。”
“早饭怎么了?”我有点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去朱干部办公室了,那会正好开饭,劳动好过来打饭了。之前不都是我负责打早饭么,每个人碗里的稀饭还有菜都能盛满满的,并且还有多余出来的馒头给大家分着吃。今天换成了肖建刚打饭,还是按照以前的量给大家打的,谁知道才分了不到一半的人稀饭和菜就没有了,给的馒头也正好一人一个,一个多的都没有。给肖建刚搞得很难堪,最后大伙匀了匀才有每人半碗稀饭半碗菜。他是为了这个发火的。”刘明小声给我说。
“那也是劳动号的问题啊,他对着号子里的人发什么脾气啊?擦地的又没有招他惹他的!”我不满地说。
刘明看了看旁边没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哪有找劳动号麻烦的底气啊,所以就拿号子里的人撒气呗。再说了别人劳动号凭啥给他多打饭菜,,那都是我跟曾哥平时用烟和钱养出来的,现在换人了,人家还问了他是不是替我打饭的,他还觍着脸说以后他就是号子里的生活委员,打饭归他管了。那劳动号一听这个当然不会给他多打了,必须先饿几天,让他知道事情该咋办。”说到这里刘明脸上露出了一种莫名舒爽的快乐微笑。
“对了,刚才肖建刚还宣布以后号子里的存票和各种生活物资都由生活委员统一保管统一分配,还把大家手里的存票都给收走了,有几个不想交的还被曹吉祥他们几个锤了几下,大家都不敢吭气。”刘明又说道。
“那我们的呢?”我皱了皱眉头问道。
“那他倒是没敢过来要,但是罗峰的也给收走了。”刘明说道。
“罗峰啥反应?”我好奇地问道。
“罗峰没抵触,直接就给了。”刘明答道。
我点了点头,也懒得理睬肖建刚的事情,反正他把事情搞砸了他自己兜着,跟我没有屁的关系。打扫完卫生号子里就开始了一天的劳动任务。今天破天荒的刘永振开始亲力亲为管理劳动了。他把所有人的劳动工序和任务重新分了一遍,包括他身边的四大金刚中那两个没有职务也被分配上了劳动任务。当然这也只是针对那些人,现在号子里边可以名正言顺不干活的只有我和曾涛。刘永振、另外两个委员以及刘明和伺候刘永振的那个马仔也没有分配任务,当然他们的生产任务都被平均到每个人的身上了。不过这些烂事我也懒得管,只要能把活儿干出来,不让我干,随他们怎么样。
刘明虽然没有生产任务,但是闲的时候就跑到罗峰旁边帮他干活。罗峰则是带着老鼠等一众之前跟曾涛走的近的这些人在一起干。另外一拨就是刘永振他们五个人围在刘永振旁边干活。还有七八个散户则在放风场围在一起干活。
现在看守所分派的生产任务是组装电子打火机李勇的那个点火的电子芯,它是由压电陶瓷柱,导线,按钮滑道等小零件组成的,一个熟练的老手一个小时能够组装起来一百二十个,一天能够组装起来一千个左右的。当然号子里的劳动任务是按照号子总体分配的,不是按照人头分的,一个号子一天的生产任务一般都在一万三到一万五之间,平均到每个人头上和一个人六百到八百个。当然有些号子为了争夺什么劳动生产标兵号之类的头衔会多要原料多分配任务让号子的产量高出看守所定的产量任务。那样一来全看守所的前十名会被评为标兵号,不但看号民警的绩效考核会很高发的奖金会多,还会给予号子内的在押人员改善伙食,给予必要的生活物品奖励以及小灶奖励等。
如果你的号子里的生产任务没有完成,将要扣罚管号干警的绩效以及奖金,还要对号内的在押人员进行一定惩处、比如说严管号内的购物时间以及可购得品种数量。不能点小灶,家属送钱送物的限制以及其他的惩罚。所以我们号子没有争夺标兵号的想法但也不能不去完成生产任务遭处罚的。这种竞赛是一个月评比一次的,奖励处罚期也是一个月的时间,想想一个月都要被各种不便所支配的恐惧吧!
中午开饭情形依旧如早上,原本每个人满满的饭碗只能变成半碗,但是迫于肖建刚恶毒的眼神,大家都没敢发出不满的抱怨。吃过了午饭,不知道刘永振是不是脑子有泡了,竟让全号人放弃午休加班干活,并且每人又增加了一百的生产任务。第一天我已经看到号里的人眼神中的不满了,但是关我什么事情?我该睡觉就睡觉,吃饱喝足跟着曾涛吸完饭后烟,我俩躺在铺板上美美的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了将近四点才起床。
不得不说罗峰这一组九个人干活的速度却是没话说,我起床的时候他们已经收工了,刘永振那边因为就干了两个人的产量也早早得收工了,只有放风场那群散户还在努力着。
六点钟的时候除了还有三个手慢的还在不停的干着,其他人都已经完工了。晚上开饭情况依旧,号子里有一半的人都吃不饱了。吃过了晚饭劳动号的过来收工具和成品,并且检查成品质量。不出所料的就是号子里有将近一半的成品都被判为不合格需要返工。这一半没有一个是罗峰他们那一组人生产的。刘永振那一组虽然才两个人的产量,但是统统都被判定为不合格产品,被劳动号从走廊里又给丢了进来要求返工。这一下可把刘永振气的嗷嗷直叫,冲着劳动号负责收成品的人破口大骂。
劳动号的冷冷的看着刘永振,根本没有搭理他扭身就走了,我们号子里的成品一个都没有收,号内的生产任务破天荒的出现了“零”。这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新闻联播刚刚放完,劳动号的大组长就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我们号子门外,拉开小窗直接问道:“你们号长是谁?给我滚过来!”
我走到小窗旁边语气冷冷的说道:“我是号长,你让我滚过来呢?”
大组长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
“冯文!”我依旧语气冰冷。
大组长愣了一下,然后思索了一下说道:“你不是在二区黎宏尚那里呢,怎么跑这边来了?”听他的语气好像应该知道我,我成了看守所的名人了!
这时候罗峰凑了过来说道:“八哥,冯号长都调过来一个月了,你还不知道啊!”
这个被称为八哥的看了看罗峰说道:“疯子,你他妈的出息了啊,劳动号过来收成品一半都不合格,你这个管纪律的是怎么管的?号子里还敢骂劳动号,你们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罗峰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说道:“八哥看你说的,我就是一个管纪律的,再说了现在纪律也不管了,我就一个干活的,我只要保证我干的活合格不就行了,别的我还真管不着。”
八哥听他这样一说也是愣了愣,然后说道:“咋回事,你咋不管事了?”又看了看我说道:“疯子咋回事?”
罗峰连忙说道:“没事的,我不想管了,太累,不但管纪律还要管生产,我头疼,所以就不管了,跟冯号长没关系,我主动要求的。”
八哥于是问到:“那现在号里谁管生产的?”
刘永振站了起来拖着脚镣哗啦啦走到号门前说道:“一直都是我管的,怎么了?”
这时候刚才被他骂的那个劳动号就小声对着八哥说道:“刚才就是他骂我们的。”
八哥冷冷说道:“你算个JB呀,你还管生产,你还骂人,作死不是?我让你现在给我这帮子兄弟认个错道个歉,一人拿一包烟咱们算没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们号不客气!”
已经受了一天窝囊气的刘永振终于爆发了,用手抓着号门晃得当当响,并且冲着八哥破口大骂起来。也许是一从进到看守所起刘永振就因为背着人命知道自己必死的原因蛮横惯了,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所以现在的他好像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并且把号门连晃带拍打的咚咚作响。八哥看到他这样子也没惯着他,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没有烟也没关系,你现在跪下来给我们磕三个响头,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
这样一刺激刘永振更加的疯狂了,整个监区都能听到他那发疯一样的嚎叫。这时候巡道上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吆喝声,没几分钟两名武警和两名看守所民警就出现在了我们监号上方的大窗户前。
武警和干警在厉声的呵斥让刘永振安静,不要吵闹。但是刘永震已经是疯怒的不可附加的地步了,根本不听。民警一看这种情形,于是带着武警下了巡道,没两分钟就来到了我们监号门外。一阵开锁声后,号门被咣的一下打开了,我和其他人都退到距离号门远远的地方,号门一开武警举着手中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枪托狠狠地朝着刘永振就砸了下来。只一下,刘永振就被砸倒在地上。两名武警二话不说加起来刘永振跟随着干警就走出了监区,号门也随之被重新锁上。
干警临走时冲着八哥冷冷的说道,你也过来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八哥冲着我们耸耸肩,就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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