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新月打完,收回玉腿。

    喝了一口酒,又对远处还躺着的歌桡喊道:“歌老师,这人犯了什么事?”

    歌桡已经动不了,对旁边的李静安说道:“小孩儿,扶我过去。”

    李静安按了按自己的双腿,艰难起身,“真麻烦。”

    他来到歌桡身边,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歌桡的衣领,一把就将他拽了起来,然后扛到了自己的肩上,像是农村扛麦秆一样。

    旁人眼睛瞪大,“这家伙也太无礼了吧,竟然这么对歌老师。”

    李静安可不管这些,他是怎么省力,怎么简单怎么来,一般不太会顾及歌桡的感受,能帮忙就不错了,还想怎样?

    歌桡也是懵了,他以为自己会被恭恭敬敬搀扶过去,却不想竟是被这么粗鲁地扛了过去。

    他有些无语,不过对李静安又有了新的认识。

    两人来到月新月身旁,李静安把歌桡提在手里,如同提一个破布袋,问道:“给谁?”

    这真的是把他当包袱货物了。

    秦胜寒皱眉道:“乡野小子,真是无礼。”

    秦定却有不一样的看法,“神色平静,不卑不亢,是为大才。”

    月新月看了李静安一眼,没太在意李静安的方式,看来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才。

    她喝了一口酒道:“就那么扶着吧。”

    李静安耸耸肩,表示无奈,只好那么抓着歌桡的后背,单手扶着他了。

    月新月问道:“他犯了什么事?”

    歌桡轻咳一声,正了一下自己的气,说道:“这孩子举报,说他搞内幕,在西院考试还没结束时,就擅自敲定了特招名单,定下了人选。他蒙骗了大众,是大罪!”

    李静安看了歌桡一眼,心道:“你说他就说他,把我带进去干什么?”

    释空一听是李静安举报,眼睛瞬间瞪大,双眼欲喷出火来。

    只是他躺倒在地,满脸鲜血,已无法动弹了。

    又惨笑说道:“不都是这样么?我只不过是奉上级的意思行事罢了?”

    月新月问道:“上级?哪个上级?是谁?”

    释空一哑,不再说话。

    月新月用脚踩着他的脸,蹂躏了几下,问道:“我问你,你上级是谁?是不是国师老儿?”

    歌桡大惊,其余人大惊,就连庸平郡王也是大惊。

    左影和李静安都一脸淡定,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有人低声道:“这女人怎敢对国师无礼?”

    “要是让国师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这女人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孩子送到这里修行?国师会不会怪罪我等?”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月新月只是喝了一口酒,并不在乎。

    脚下继续用力,“我问你话呢?谁指使你的?”

    释空面无表情道:“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月新月收回脚,冷哼一声道:“想一个人包揽所有?哼,你觉得我给你机会吗?”

    转头对歌桡说道:“把他带回去,用问魂术拷问他。”

    释空脸色大变,任何人在问魂术的挟制下,都将毫无秘密可言。

    因为施术的人会进入你的脑海,好似手握光阴长河一般,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听到你所听到的一切,就算是你藏在内心最深处,有些还一时想不起来的,只要有这份记忆,他都能窥探。

    那时将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释空惊慌道:“不不不,你们不能对我使用问魂术,我是国师的弟子,我是三品法师,还是学宫的地级老师,我传授你们佛法,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月新月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带走!”

    歌桡应了一声,对两边刑罚堂的人吩咐道:“封住他的经脉,把他带下去!”

    “是。”两个弟子上前。

    李静安心想要不要趁这个时候把歌桡递给他们,自己也好解脱。

    但这时,释空忽然大喝一声:“去!”

    他身上的红色袈裟猛然抖开,一下将李静安卷了进去。

    众人大惊,没想到释空还能施法。

    月新月皱眉,一脚踹在那个已经变成了一个圆球的红色袈裟上,但却毫发无伤。

    袈裟上有一百零八个银蚕丝线绣制而成的金身罗汉,此时都显化了出来。

    他们或站或坐,或走或跑,或长耳或短手,或高大或渺小……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又有符文围绕飞舞,奇幻庄严。

    歌桡说道:“这袈裟是件法袍,只能从内打破,很难从外打破。”

    月新月皱眉,“这样,那个小孩岂不是危险了?”

    歌桡沉默。

    月新月看向左影,“你先前能穿过结界,现在能进到这个法宝内吗?”

    歌桡也立刻看向左影,先前左影突然出现在四阳赤光阵中,吓了他一跳。他不知道左影是怎么穿过那个六阶结界的,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只希望左影能进入这个袈裟法宝中,去救出那个小孩。

    左影微微一笑。

    月新月眼睛一亮,有戏。

    左影道:“不能。”

    月新月黑脸,你不能你笑个登儿啊。

    翻了一个白眼,便无视左影了。

    袈裟内,看到四周袈裟上闪烁的巨大罗汉金身,李静安不知是自己变小了,还是袈裟变大了。

    他望着前方满脸怒火,已经站起身的释空说道:“你要拉我垫背?”

    释空恼怒道:“你害我如此,我岂能让你存活?”

    李静安耸耸肩,走上前几步,“你已是佛门弟子,佛祖在召唤你,要你去西天极乐,你拉上我干嘛?”

    释空道:“我去西天,你下地狱,你如此多嘴,该下拔舌地狱。”

    李静安摇头,“地藏王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你让我下去,岂不是给地藏王找事?”

    释空一愣,但随即又挥手道:“少给我讲这些,我已是将死之人,哪还管得了地藏王。你拿命来吧。”

    他举起左掌,快步朝李静安冲来。

    李静安站在原地不动,好像已经认命般。

    但就在释空来到他身前,准备一掌拍下时,李静安忽然一愣,随后脸色剧变,惊呼道:“国师?!”

    释空一愣,正回头去看,但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回正脑袋。

    但李静安右手伸出双指,将全身所有的炁一次性调动完毕,然后全部汇聚于双指间,狠狠朝释空的左上腹脾戳去。

    释空的速度也很快,那只举起的左掌,就悬在李静安的头顶上,差点就后发先至了。

    他神情痛苦,慢慢后退,指着李静安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静安淡淡道:“你明明心火旺盛,脾虚阴寒。可你偏偏不使用火法,却使用土法,说明你心脉受损,应该是佛心崩碎的缘故。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休养几日,再读几遍佛书就能修好,心脉不是大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脾,你本不擅长使用土法,却强行催动,还是左手单手催动。

    哼,虽然双手都可结印,一手施两印也是有的,毕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但不管怎么说,阳中的阴,只是少阴,无法代替完全完整的阴。

    是故,阴气不足,阳气不盛。再加上你的脾本来就虚,你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李静安继续道:“此外,你与歌桡战斗时,施展了那个什么大日如来灭世掌,那个掌法太过凶猛,耗费了你大量炁,对你也是一种反噬。

    这也是为何,你明明右手看着安然无恙,却不用右手的原因。不是你不使用,而是你无法使用。

    因为你已是强弩之末!”

    李静安摇了摇脑袋,继续说道:“你右手不能使用,只能全部使用左手,而左手调用炁,又不得不经过脾,可你的脾早就不堪重负了。

    就像一栋千疮百孔,四面危墙的破屋。

    只要我施加一定的外力,你这破屋……”李静安看向释空的眼睛,“便会瞬间倒塌!”

    释空吃惊地看着李静安,没想到自己的情况,全被这小子发现了。

    他感到不可思议,更加不甘,怒吼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李静安摇头,“你错了,不是我要害你,是你自己害你自己。若是你不搞这些事,谁害得了你?”

    释空愤怒道:“世道如此,我不过是顺应世道罢了,我有什么错?”

    “别什么锅都往世道身上甩,你自己傻x,怎么怪起世道来了。”

    他双手抱起后脑勺,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哎,算了,和你讲个什么道理,太麻烦了,快毁灭吧。”

    释空面庞扭曲,随后周身抽搐了起来。

    然后便看到他大口大口的吐血,最后连五脏都吐了出来。

    李静安连连后退,觉得恶心。

    突然左影出现,一只手搭在李静安的肩膀上,笑道:“小家伙儿,走了。”

    瞬间,他被左影提了出去,来到袈裟的外面。

    而袈裟也在片刻后炸开,迸出一大片恶心的血肉,一些站的近的人,满身都是血水,吓坏了不少女孩子。

    月新月看了左影一眼:不是不能进去吗?

    外围。

    秦定大手一挥,一些血水顿时散开,落到了地上。

    又望着李静安的背影说道:“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秦胜寒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的,那和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战胜他很难么?”

    秦定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终究还是忍住没说什么太重的话。

    于泽杨和宁可唯看到李静安没事后,立即跑了过来,满心欢喜。

    “静安。”

    李静安转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宁可唯眉毛一挑,笑着说道:“诶,原来你会笑啊?我还以为……”

    话还没说完,李静安突然朝她扑来,脑袋重重撞在她的胸脯上,吓了她一跳。

    她连忙将人推开,又羞又恼,但她又马上发现李静安是晕了过去,便只好忍住羞怒,把人扶起了。

    于泽杨急呼,“静安!”

    左影说道:“别担心,他只是内炁耗完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于泽杨这才放心。

    月新月啐了一口,“他爷爷的,竟然自爆了,什么都不留下。”

    左影微微一笑,大手一招,那些崩碎的袈裟又合在了一起,落在了他的手上,“还有件袈裟,虽然不是什么高阶法器,不过……也不错了。”

    月新月拿起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丢给了于泽杨,“人是他杀的,东西就给他吧。”

    于泽杨一听,立刻接住。

    宁可唯无语,正打算把人还给他的,这下不好还了,只能稳稳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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