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崖没什么瘴气,就是缺人开荒罢了。”
“此地日照甚好,冬季如夏,倒是适合富人来此游玩。”
周野说道。
“游玩?”众人都面露狐疑。
“谁大老远跑到这来?度一次海胆战心惊的。再说到了这荒芜之地,又住哪呢?”吕玲绮嘀咕道。
别看她天不怕地不怕,但作为一个典型的北方边地人,她却惧海的很。
“海船越造越好,心惊什么?”周野摇头,笑道:“北边多寒地,哪怕是有钱的富家翁也有熬不过冬天的,来这过冬还能长寿。”
周瑜一听立马道:“若是兄长说冬日住此能长寿,富人来的绝对不会少!”
毕竟周野已成了活的不老传说。
也就是他手握天下,如果他现在去干保健或者修仙事业,那也是绝对的风生水起。
周野颔首,接着道:“至于住的问题更好解决了,沿海造些屋舍,要做的华丽漂亮,不要在乎本钱。”
“到时候短租长租亦或者卖给他们,都能将钱数倍的赚回来。”
“还有,要控制林邑、扶南两国,保持交州长久稳定,朱崖洲必须有强盛水军长驻方可。”
“粮草无法自供,我会尽量从外调取进来,但这里的造船和出军之任绝不能懈怠。”
不可能每次都从扬州拉人,再通过海运送到这岛上,既麻烦又耗时耗财。
要长久,还是得本土爆兵。
不用太多,朱崖洲本岛上如果能产出三万精锐水军,之后解决交州、扶南、林邑的事就很方便了。
“这些事,士威彦你还得好好做。”
周野又一次开口,让站在一边的士燮一愣。
“吾弟多年征战,身体有疾,不可能长驻于此。”
“你是南人,习于此地水土,更兼寿长,于此再好不过。”
说好的在这对身体好呢?
你弟弟身体不好赶紧溜,我年纪都快够当他爷爷了,我吃得消?
还有,什么叫我寿长?
是,我现在六七十了,往后死了也没事是吧
……士燮脑海中一时冒出许多念头,但决计是不敢说的,只是附耳倾听。
“士家的事你不必担心,你在这好好做,士徽我会带去南阳培养,功过两相抵,好好珍惜吧。”
士燮身躯一震,直接跪了下去:“多谢大王!”
周野摇头,向前而去。
其实在士燮被救全力配合之后,周野就没打算杀他了。
于周野而言,杀不杀一个人,第一优先考虑的是威胁,其次是仇恨,最后才是所谓的法理。
士燮称王不假,但终究有个刘协诏书顶一下锅;再加上配合得当,捞一点破两国之功掺和一下,也够他脱罪了。
至于仇恨和威胁,这点士燮都不具备:他怂归怂,但治民有方,不屈于外敌,还算让周野满意。
开荒朱崖,在大多数人看来,颇有流放的意思。
带走士徽培养,又是给士燮家机会,告诉他路还没断。
朝中无二话,士燮也心服口服。
处理了士燮,周野也忍不住在想:之后的曹刘,又该如何处置呢?
二人的反抗烈度肯定不是士燮能比的。
反抗愈强,付出的代价肯定也愈大。
“到时再看吧。”
这个时间,那两个家伙只怕也早已出手了。
朱崖洲之南,天涯海角。
干左背着赵妖,一路走到此地。
放眼望去,茫茫大海,生门已断。
“娘娘,这里走不通,咱们折回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干左道。
身心俱伤之下,赵妖病了,难以行走。
“朱崖洲已是周氏地盘,藏在哪也是死路一条。”赵妖摇了摇头:“再说了,兵败至此,又何求苟活?”
“这不是苟活!”
“朱崖洲很大,有山有林,我们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没有人能找到。”
干左站定步子,似鼓起了勇气:“我有刀在,可以为您猎杀野兽为食,造一木屋,长住下来,就如普通人那般,不好吗?”
趴在他背上的赵妖身体微僵,随后突然笑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再给你生几个孩子,是不是?”
“我……”
干左,这个赵妖麾下第一猛士,此刻红着脸低了低头。
“哈哈哈……”
赵妖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流出泪来:“那又何必至此呢?”
“至此依旧不晚!”干左劝道:“娘娘,我们先试试活下去,好吗?”
“如果让你们做出选择,那因此而死的人,又该谁去补偿?”
一道声音由远而近,慢慢飘来。
“谁!?”
干左掌刀,立刻回身。
远处,黑袍挂剑,带着众人行来。
“倒是巧了。”周野笑道。
赵妖眯起眸子打量着对方。
她远远看过周野的轮廓,但还没瞧得如此清晰过。
“畏惧而哭?”周野发现了对方的泪水,手搭着天子剑柄。
赵妖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道:“传言不假,周王果然英雄又俊朗,为女一世,颇恨没有试过你这样的男人。”
身后魏延等人,登做怒色。
周野不以为意,他早已不会被这种言语轻易激怒:“你的从容改变不了结局。”
“从未想过,军败则身死,没什么好说的。”赵妖道。
“那还等什么?”周野反问。
赵妖伸手,去捉干左手中刀。
干左手握紧,一把将对方手挣开,随即将赵妖放下,持刀向周野走去。
黄忠魏延几人欲上前,刚踏出半步又收了回来。
干左走到周野面前,并未搏命,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磕了三个头后,他将刀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大王,我愿为娘娘抵命。”
“求您大人大量,念在她一介女流,饶她一命!”
“两条必死的生命,又哪有交换价值可言呢?”
周野轻轻摇头,擦着对方的身子走过,向尽头处走去。
“大王……”
“够了!”
依在石上的赵妖忽然喝了一声。
“娘娘!”干左回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泪水:“如果能活下去……”
“你不配!”
说完这三个字,赵妖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心看对方脸上的痛苦之色:“我也不需要他人替我去死。”
干左黯然低头。
周野背对二人,目光似乎被眼前的辽阔所吸引。
赵妖贴着石头,开始回忆着一切。
“我生于九真军安,父母早亡,与兄嫂相依为命。”
“边地之民,生活疾苦,又常受外夷袭扰。”
“刘汉日颓,非但不能庇护边民,反而派来一个个狗官,骑在我们头上,极尽剥削之能。”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我们这些边民视为蛮夷之辈。”
“后来,你攻占荆州,与士燮交恶,在荆南开战,郡守征我兄长去从军。”
“他死在了山林中,州里的官员嫌他是边民,连尸骨都不曾送回!”
“我便去郡中讨要一个公道,却被关了起来,当成玩物。”
“等我逃出去后,回到家中,嫂嫂却已死去……”
她的表情很平静,但眸子里是掩饰不了的悲伤。
“盗贼入侵了我家,将她凌辱至死。”
“那日,我一把火烧去了我的家,找上了从北面活着回来的游侠,我兄长以前的弟兄。”
其中,便有干左。
再之后的事,就很清楚了,她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听说,在你治地之内,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男女孩童皆有书读。”
“治国以法,人不分贵贱……”
她呵得笑了一声,看向周野:“凭什么,凭什么你和你的人丰衣足食,而我们却要活的如同奴隶?”
“我们生在边地,我们便注定下贱?”
“你们是汉人,我也是汉人,为何你们看不起我们,还要凌辱我们,视我们为玩物?”
“你们口口声声称我为汉奸,可你们又何曾拿我当过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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