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诸军皆是一惊。
城上的守军则握紧了手中兵器,眼中比起之前多出了些振奋气息。
刘璋碍于两军之前,未曾哭出声来,却也伤心悲痛不已。
眼见着王累舍命祭城为刘璋振奋士气,周野为之动容。
须臾后,他点头认可:“确实是忠义之士,亦是血性之辈!”
他摘下自己的披风,让军士上前将其盖住,抬头看向城楼上众人。
“本王兴战来此,只为天下早归一统,止戈于四海,使民安乐。”
“今见义士流血,心中也颇有伤意,更不忍率军践踏成都。”
“愿暂勒兵马退后,城中人可出来替王从事收尸。”
“再则,本王屯兵五日不动,容城中人考虑一二,容百姓暂寻容身之处。”
“城中果有敢死义士,或同等兵马、或两倍、或三五倍,但敢出城者,本王绝不避战。”
“若败,本王也准他安然归城;若胜,本王即刻退去,十年之内,不入益州!”
言罢,王戟一抬,率军缓缓退去。
周野目视城楼,留下最后一言:“民是血性之民,臣是尽忠之臣,可惜不得其主!”
一番话说完,城上众人纷纷变色。
那些军士眼中立时浮现犹疑,甚至胆大的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刘璋。
而刘璋则面色愈发苍白,无神的盯着城楼下。
底层心中失望油然而生。
今日见面,他们没有看到残暴的周王,反而只见识到了此人的豪气和过人之处。
解下王披加身于王累残躯,是对义士之敬,更是上位者的仁慈。
从容后退,有战即应,是古今名将之风采,也是身为天下主对生灵大仁大义。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不是一个魔头,这是一个魅力无匹的君主。
相对而言,刘璋黯淡的毫无光泽可言。
莫说其他人,就连刘璋自己心中也腾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甚至真的浮现了投降的念头……
“确实过人。”郑度无奈一叹。
寥寥数语,将王累之死的效果反用在了他身上……这,真是叫人无奈。
要说内心还坚定的,那就是那些本土大族了。
周野愈强,他们愈是不安。
他们就喜欢刘璋这样的主子,糊涂中带着懦弱,又好忽悠又怕事。
周野退出一段距离后,原地驻营。
城内人出来收拾王累尸体,随后紧闭城门,也无人敢真的出城应战。
似乎,他们的血性终是不如被众人抬进来的王累。
周野又让人传话城内:刘璝遗体将至,可让刘璝家小出城。
一件小事,却让不少人认为不对劲。
这个节骨眼上,堂堂周王,会因为此事一直浪费时间么?
虽然他们猜不透是什么诈谋,但坚决反对。
“至益州战乱,军民受苦,我本愧疚。”
“刘将军一片忠心,又如何忍心?”
刘璋摇头,准许刘璝家人出城。
第二日上午,许褚部赶到。
下午,带来部抵达;第三日,祝坤部和祝融所领三部抵达。
随后数日,兵马悉数赶至。
十数万人马,分四面将成都团团围住。
成都将领登城观之,黯然更添。
虽然这些部队穿着杂乱,武器各异,但行军秩序和营盘整齐度,明显要比他们高上一头。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对方的统帅领先自己等人好几个层次,才有可能将原本杂乱的部队,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
五日之期已过。
周野得知周瑜在剑阁将刘备堵死,忍不住笑道:“有吾弟在,破成都可少死许多人了。”
要是打的急,自然死的人就多。
但现在刘备被周瑜给拦死了,那时间充裕的周野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而这则消息对于成都城内而言,自然是噩耗,原本就不高的士气再次惨遭打击。
这一次,周野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那些南中部主去城下,向刘璋喊话:五日已过,投降与否?
成都城内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便攻城吧!”
许褚摩拳擦掌,盯着成都高大的城墙,却并无多少畏色。
“咱们这么多人,昼夜连攻,肯定能撕开一个口子!”
兵力充足是一方面,士气高昂是另一方面。
强冲进去,不是没可能。
当然,攻城一定是消耗战,尤其是面对成都这种坚城。
你想上午动手,下午破城,是万万不可能的。
攻城消耗,即以攻击方人数损失,以换取城内士气和器械削弱。
最后打破城池平衡,一举而入。
郭嘉另有看法,他的方法更简单:造势施压。
大局在握,没必要玩命,只要让城内人感受到恐惧就行了。
相反,冲城未必能让对方多害怕。
毕竟周野指挥再得当,冲城的战损比也摆在那。
打起来之后,守城一方头脑也开始发热,结果一看你死的比我还多,似乎没那么可怕?
“剑未出鞘,才是威势最盛之时!”
这样做,也能让内应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周野自当采用后者。
造势这种事,周野最在行了。
围绕成都城,一面堆土山、建器械、一面操练部队。
此外,周野还就地开始召集部队。
他取出从后方数郡搬运出来的粮食,开始发放给蜀郡百姓,召集敢战之辈从军。
以往,益州是刘璋的地盘,百姓必然是不会轻易听从周野的。
然而现在时代变了,刘璋让周野堵在城里做缩头乌龟,自身都难保了。
在这些最底层的人看来:益州的天要变了,周王就是将来的天。
周野不但给好处,还许以攻破成都后的田地好处。
他提出要夺回豪族之田,分给当地百姓,而从军者优先、从多的分配。
这大大提高了百姓的积极性,一时报名参军者蜂拥而来。
这就是周野和张角的本质区别。
张角知道大汉腐朽,知道豪族剥削,知道百姓受不了了,所以振臂一呼就全天下响应,要打破苍天,重建黄天。
但打破苍天(大汉)之后,黄天该怎么建,跟着自己揭竿而起的人未来在哪。
张角不知道,也没给出答案,迷茫则必败。
现在的‘益州起义军领袖’周野,断然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张角失败的直接原因是指挥层军事水平低,根本不可能死那些两汉四百年培养出来的将门子的对手。)
看着愈发壮大,却丝毫不乱的队伍,成都城内的恐惧日益加深。
正因为敌人一直在蓄锋,一直未出手,所以他们不知道这敌人出手时有多么恐怖!
“锋藏匣中,意寒人心,如此是也。”
法正府中,王越放下酒杯,看向法正:“孝直先生,时机是否成熟?”
“时机已至,只等子度。”法正点头。
话音刚落,孟达走了进来:“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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