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廉往西面常山赶的时候,鞠义却从常山往吕布这边来了。
得知儿子死讯后,他是既愤怒又悲伤。
部下有人对他说:或是吕布所为!
鞠义把这人砍了。
他可以断定,绝不是吕布所为。
吕布现在很需要自己,怎么可能会突然害自己儿子?
害死鞠威?再杀自己?然后谁来震住自己那群怀揣各种心思的部下,来替他挡庞统?
他让部下守城,自己带着部分精锐来见吕布。
“郝萌亦亡!”吕布叹道。
“还真有鬼神么?”鞠义蹙眉,道:“温侯是否怀疑过,甄家出了问题?”
吕布没有反驳,而是道:“等我亲自去查,黑白如何,自然水落石出!”
“我也同往。”
陈宫道:“大事近在眼前,可借此查清此事,若真有鬼神或叛逆,众人当前,或是立威良机。”
“哦?”吕布投来不解的目光。
陈宫为他解释:无论是鬼神还是恶人,都是众人难以解决的麻烦,而且这件事动静已经闹的很大,不少人都知道,吕布当众平息此事,自然得人心。
如果是甄家搞鬼,干脆玩硬的,女人要、家产也要,再来个杀猴敬鸡!
“言之有理!”吕布颔首,深以为然。
时间不多,接下来吕布就是张罗此事。
当然,泒水防线他也没敢松懈。
“报!”
就在这时,外面送来了和玉的来信。
“和玉有礼相赠……”
这可就奇了怪了。
礼物是三十名大夫,和玉在书中称:“两方交战,百姓无辜,疫病多发,民受其害,恰逢温侯喜事,以医药为礼,切勿见怪。”
“哪有送医药为礼的,这女人岂不是咒我!?”吕布没好气道。
陈宫摇头,道:“这倒不是恶意。”
“难不成还是好意?”
“是好意。”陈宫点头,再次给吕布分析。
送医药过来,治好了百姓,和玉得到了善名,可收获冀州百姓的好感。
但吕布能拒绝吗?
不能拒绝,这是一张政治牌。
这些医生和药,对疫病未必有多大作用,但你吕布要是推了出去,那众人可有话说了:都怪吕布拒绝了和玉好意,否则有大夫和药,我们也不至于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这女人到是奸诈的很!”吕布冷声道。
“想必是出自荀谌之手。”陈宫摇头。
“如何应对?”
“简单。”陈宫笑了,道:“接纳这批人,先行查验,防止他以医治为名,行传疫之事。
再派人一同行动,倘若有效果,占据其功;
若无效果,则将事推和玉。
同时,再拟谢书一封,邀她来参盛事。”
不但解决了,还反击一手。
“摆明的鸿门宴,她如何肯来?”
“她不来,那便是她理亏,以后便可说‘和玉进假药庸医,心虚而不敢至’。”
吕布听了大喜,道:“幸有公台相助!”
吕布给和玉写了一封信去。
出人意料的是:和玉答应了!
“她还真敢来!”吕布且惊且喜。
“她来确实颇为冒险,但她能断定我们不敢动她。”陈宫又道。
听了这句,吕布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杀一个和玉,难以改变大局,只会激化仇恨。
别看有曹操做外援,但谁也不想做冠军侯眼中仇恨最大的那位。
纵然将来多人联手对付冠军侯,但冠军侯卯足了劲,肯定能把一两个先捶到死。
北、西、南都是周野的人,就是和玉现在来吃饭,吕布最多也只敢扣她。
真杀了,自己祖宗十辈估计都要被刨出来犁上一遍……
接受邀请的,不只和玉,还有曹操。
曹操远,所以吕布很早就把信送了去。
曹操清楚,吕布是小事大办,其实就是吕布借此机会,叫大家伙去甄家吃个饭,完事看他睡寡妇的破事。
如果他公开露面,很可能会导致周野警觉。
所以他只是暗中送去了礼信,并且告诉吕布:要多加防备,以免高兴时发生悲伤之事;事情要从简,不可因私小和废要事。
“我之前得到消息,郭嘉大军绕行,停留在邯郸城外的,只有万余人。”
曹操摇头,道:“高顺是吕布麾下为数不多独当一面的人物,但凡吕布分兵,必用此人为将,实力不可小觑。
高顺在邯郸,郭嘉不应该如此大意,这当中只怕有猫腻。”
闻言,荀攸点了点头:“郭嘉所部前行,要在我们行动之间打破常山也难以做到,即便加上另外两部,同样如此。”
“依公达之言,暂时无忧?”
“不!”荀攸果断摇头,道:“吕布可防外,却难防内。”
“公达此言何意?”曹操一惊。
“我担心有人会从内部下手,正如我们一般。”荀攸提醒。
曹操脸色当即是沉了下去,道:“照你所言,不能再拖了?”
“先前拖延,是提防那人提前动作,现在得加快了。”荀攸道。
“为何要加快?岂不是提前暴露意图?”
“郭嘉绕城而行,说明他急着奔赴常山,也说明常山最近将有大变,不得不快。”荀攸竟推了个八九不离十。
曹操连连点头,背着手来回,忽而回头看向他:“那小子还没解决,现在出击,风险颇大啊!”
“那便安排人手镇守后方,以防孙策。”程昱道。
“也只能如此了!”曹操点头,又看向荀攸:“孙策那边,可有进展?”
“已有计策,不需多久,便有结果,只是我们等不了了。”荀攸道。
接着,他告诉了曹操正在施行的计划……
曹操嘿的一声笑了,道:“孙策此人,勇而善兵,深通谋略之道;但他的缺点和他父亲同出一辙,喜亲身犯险,重情冒失,此计必中!”
“只是争取那人配合,花了不少时间,不然不会拖延至此。”荀攸无奈摇头。
曹操很快就敲定主意:曹仁为主将,坐镇陈留,防南阳方向;夏侯惇坐镇泰山郡,防备孙策。
让刘宠回陈国,盯住汝南方向。
诸夏侯曹,多用来镇守地方要害。
关于用刘宠之事,曹操还犹豫过。
他担心刘宠回陈国后,立即倒向周野。
“二人有冲突,陈王绝不会行此事。”董昭道。
“二人未曾结仇,如何有冲突?”曹操问道。
董昭回答:
“冠军侯受托于先帝、又是先帝之婿、手握天下兵马,拥至尊强权,自是地位崇高;
而刘宠为郡王,是光武之后、王爵继承者,是宗室中的皇王一脉,有皇位继承权;
两人对外,孰尊孰卑,高下怎分?
对内而言,汉帝不在,郡王又归,只怕刘家老臣会要求陈王入朝。
陈王入朝,势染大权,姑且不说冠军侯答应与否,他麾下诸将又岂能答应?”
诸将当然会有想法:我和我老大打的天下,你凭什么来分?就凭你姓刘?头都给你打爆信不信?
武将不同于文臣,他们无论是出于情意还是自身利益,都喜欢顶头上司地位最高。
老大最大,自己等人自然也跟着上去了。
“到那时候,等着陈王的,只怕是死路一条!”
“有理,这种事他麾下那群人一定干得出来!”曹操重重点头。
他想起昔日在南阳,张飞杀邹家那群人,就给攮猪似得……
董昭一笑:“陈王和骆俊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就不会做傻事。
安排好一切之后,曹操下令:“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审配!”
审配拿下,镶在这的钉子就没了。
然后举兵向北,一路挺进渤海。
夺下渤海后,再转向吕布……这么点时间,吕布应该坚持的住。
北海剧县,坐镇在这的孙策,接到一份隐秘的求救急信:
孙权带队扫清内部叛乱,却遭到原在泰山、后流窜至徐州南部的昌豨吴敦所伏击,孙权被赶到破釜塘(洪泽湖)一带,已入险境!
来信不敢公开此事,因为孙策在北,如果孙权再被拖住,那刚压下的内部势必再乱。
孙策得信,便要赶去救援。
“不可!”鲁肃连忙阻止,道:“等此方事了,再去不迟!”
“消息若出,徐扬必大乱。”孙策道。
“贼寇难以成事,举旗可定之。”
鲁肃的意思很清楚:只要大方向抓在手中,主力还在,背后靠山还在,收拾这群贼寇对你孙伯符来说不是难事。
孙策沉默一瞬,道:“子敬之言我非不知,只是兄弟为手足,见死不救,怎配做兄长?”
“伯符……”
“我意已决,劳子敬替我坐镇剧县,同时隐瞒此事。”
鲁肃只是不答应,死死拦着。
趁夜,孙策带着少数江东精锐子弟,离开剧县,往南救弟。
鲁肃夜里不安,下半夜去寻孙策时,房间已空。
“哎!”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声张此事,立即写了一封密信:“快,送到公瑾手中!”
孙策向南,快马向东。
破釜塘上,一个少年,满脸纠结。
他的眼中有挣扎、有痛苦、有后悔、有恐惧、有愧疚……
“先生。”他突然抬头,死盯着面前的人。
“公子,你要想清楚,你是姓孙,还是姓周啊!”面前人道。
少年身体抖了抖,闭上了眼睛。
夜里,只有深沉的呼吸声。
早在之前,距离此地遥远的荆州长江,担任水军将领的甘宁、徐盛,却悄然消失了。
他们去了何处,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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