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陈贡之略作沉吟。
为什么此人死了十二天,尸体才被放到大理寺?
对方又为什么如此神秘,如果是普通人发现了尸体,大可直接大大方方到大理寺报案,何必鬼鬼祟祟?
显然,他将尸体放到大理寺,是想借大理寺的手,查出命案,以达到某种目的。
陈贡之心中满是各种疑惑。
但无论对方意欲何为,有命案大理寺就必须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飞白正是抓住了这点,才让林天冲深夜将尸体放在大理寺门口,他了解陈贡之的为人,并不怕他知道齐王府的目的。
何况,钱府秘密害死乞丐,事实俱在,李飞白所为,只不过是使了一些手段,让真相公之于众罢了。
陈贡之猜疑之时,下人来报。
“禀报陈大人,门外有一人,自称知道死者身份。”
“哦?悬赏刚贴出,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快传!”陈贡之顾不得尸体在侧。
方才在布告墙的那个公子哥,被大理寺的人带了进来。
见到陈贡之,他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你说,死者生前曾经跟钱府公子钱少成发生冲突?”
“正是,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公子哥答道。
“还记得是哪一天吗?”陈贡之眼里闪烁着光芒。
公子哥想也不想,便出口答道:“本月初九。”
“嗯?”陈贡之狐疑,继续问道:“现在已经廿二,距离初九已经十三天,为何你将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十几天前的事,一般人不会记得太清楚,这人反倒一点没忘,陈贡之不得不怀疑。
“大人,实不相瞒,那天是一个友人的生辰,我们几个人相约去了醉红楼寻欢,所以记得清楚。”
陈贡之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过去。
“那钱少成当场将此人打死了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公子哥歪着头思索,不敢断言,只能出口道:“只不过钱少成打完他后,那乞丐还自己踉踉跄跄离开醉红楼,至于后续,我就不清楚了。”
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陈贡之命令司务带公子哥去领了赏银,并且登记了姓名住址,有事随时召唤。
“无名乞丐,被吏部尚书之子钱少成打死,大人,此案该如何办理?”大理寺少卿顾承业问道。
转过身,眼中有些不满,陈贡之用责备的眼光看着顾承业。
“此言何意?”
顾承业低下头,不敢直视陈贡之的眼睛,战战兢兢道:“卑职的意思是,此案涉及朝廷重臣,咱们该如何下手?”
他连忙改口。
本来顾承业的意思是,死了一个无名乞丐,嫌犯却跟钱良业挂钩,此事是不是要酌情审核,可看到陈贡之的反应,他知道这位上司并不打算草草了之。
深吸一口气,陈贡之语重心长说道:“承业,你记住,在律令面前,人人平等,钱少成的命是命,难道这乞丐便不是了吗?”
“属下谨记教诲。”顾承业暗中捏了一把汗。
也怪不得他,钱良业确实位高权重,背后还有南宫定撑腰,想要彻查此案,恐怕会给大理寺带来不少麻烦。
“可是,钱少成已经死了,该怎么审理?”他转而又问。
“若查明此案是钱少成一人所为,钱府其他人都不知晓,那也就算了,但是,如果还有别的隐情,那便一查到底。”陈贡之毫不犹豫地说道。
感受到他的凌然正气,顾承业也被感染,心中豪情顿生,畏惧之情也随之一扫而空。
“报!”
陈贡之正要命人将尸体收置之时,又听到门口侍卫急促的奏报声。
“何事?”
“北城守将成天力,自缚双手跪在门前,说有要事呈报。”
“什么?”
闻言,陈贡之吃了一惊,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成天力他是认识的,虽然平时不至于嚣张跋扈,但也不是那种好与之人,此时竟然自缚双手跪在门前?
“他……成天力?自缚双手,跪在门外?”他重复问道。
“是的大人。”
微一沉吟,陈贡之觉得事情未免太巧了。
一大早先是一具尸体横陈门外,紧接着悬赏榜贴出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来认尸,接下来便是成天力自缚双手。
这一切未免太连贯了。
按下心中疑问,陈贡之觉得能让成天力自告的事,绝非等闲。
“将他带到清平殿。”
那是大理寺专门审理案件的地方,布置和城衙差不了多少。
“是。”
“仵作,先将尸体抬下去。”
安排好一切,陈贡之换了官服,来到清平殿,成天力早已跪在那里。
“下官成天力,拜见陈大人。”
“成天力,你这却是为何?”
“回大人话,下官想告发钱府总管钱文德,草菅人命一事。”成天力毫不犹豫。
听到此话,陈贡之大概猜了个准,口中依然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于是,成天力将钱文德如何挟持自己抛尸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陈贡之听完,心想:果然,是冲着老乞丐一案而来。
但既然有人首告,他只能继续审理。
“依你所说,钱文德给予了你钱财方面上的支持,你为何要告发他?”陈贡之抓住了他话中的矛盾。
“方才我见到大理寺发布悬赏,认出那画像便是我抛尸之人,心下越来越慌,最终决定前来首告,以求宽宥。”成天力按照李飞白教他所说,陈述一遍。
虽然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但陈贡之也没再追问。
既然有人自告,那便有了人证,当务之急,是提审钱文德。
“来人,去钱府将钱文德传唤到堂。”
大理寺的人立即出动,造访钱府。
“敢问钱大人,贵府总管钱文德可在?”
见到了钱良业,顾承业拱手问道。
“顾大人,如此阵仗,所为何事啊?”钱良业装出一副吃惊模样。
顾承业也不啰嗦,直接道:“大理寺怀疑钱文德跟一宗命案有关,特意传唤他协助调查。”
“哦?”钱良业表现得既惊讶又有点不解:“文德一向洁身自好,怎会和命案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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