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来到了,天气就有点儿凉意,但在东北是个好时光,蔬菜大量地上市,西瓜和甜瓜也比以前多了,价格也相应地降下来。

    这一天是星期日。刘志斌不在家上肖海家了,肖华白班去砖厂土源干活了。肖兰在干家务活,强儿自己在地上玩,陈忠孝在呼呼大睡。

    陈家。陈父回来吃早饭,他是在学校住,晚上看护校园里的动静,白天烧水。陈母是坐在西炕上,陈秀梅在织毛衣,陈忠礼躺在东炕上——就是他晚上睡的地方——肖兰想来生强儿的地方。

    陈父是在西炕吃饭,他的面前是一张小炕桌,桌上有一盘土豆丝,一碟黄瓜咸菜,他在喝酒。陈父喝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说:“这老三可叫咱们给治好了,啥都听咱们的,咱们叫他咋地他就咋地,我这心里可舒坦了,可有个孝敬的儿子啦。”

    陈母也笑容可掬,她说:“就他妈的是呢,钱啦,东西啦,要就给,没要他也给,可不像那大犊子,就知道听老婆的,我这心里也乐。”陈秀梅撇撇嘴说:“嗯,我三哥这样,我也高兴。”陈忠礼也说:“他不听咱们的哪行?我打也打老实他。”

    陈父又呷了一口酒,说:“这回就行了,老三这样,咱们也就满足了。”

    陈母想了想,撅嘴说:“可我还有一样,他要是几天不打架,我心里像有回事儿似的,空唠唠的,三犊子要汇报他打架了,我心里可舒坦了。”

    陈父点点头说:“你说的我也有这感觉,他们打架别扭,我也舒坦。”陈秀梅边织衣服边说:“好像,我三哥好几天没说打架了。”陈母就把嘴撅得老高说:“就是呢,我这心里就不舒坦,没啥打架的茬了?”陈忠礼忽地坐起来:“我去,挑点刺儿,让他们打架,你们不就舒坦了吗?”他说完,陈家其他人赞同。

    陈忠礼忽然推门进来,肖兰有点儿吃惊,但还是满热情地招呼陈忠礼。陈忠孝早已醒了,但是他不起来,突然听了弟弟来了,一骨碌爬起来。陈忠孝见弟弟首次来家,相当地高兴,他问长问短,满脸乐开了花。

    陈忠礼两手空空的,连个甜瓜也没有给他的亲侄儿买。陈忠礼来看看强儿,强儿对他很陌生,愣愣地看他。陈忠礼很不高兴:“老叔来,你不欢迎啊。”

    肖兰解围说:“他怕生人,对你不熟悉。”陈忠孝没在意,只是淡淡地骂了孩子一句。

    陈忠孝和自己的弟弟亲亲热热地唠嗑,唠够了,哥俩上街买菜。陈忠孝煮的大米饭,这是家里仅有的一点儿大米。还做六个菜:一盘排骨,一盘肘子肉,一盘猪耳朵,一盘鸡蛋,一盘花生米,一盘青椒。陈忠孝平时根本不做,他的弟弟来了他就亲自下厨了;给孩子买吃的,他都舍不得,他弟弟来了,他可舍得花钱,挑好吃的买。

    强儿已经能够坐板凳吃饭了,他用小勺子去盛鸡蛋,鸡蛋不多了。陈忠孝用筷子一撅强儿的小勺,大声喝斥:“呿,你没看见鸡蛋不多了吗?紧着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没了,你老叔吃啥?真他妈的不懂人味儿!”

    强儿被吓得“哇“的一声大哭:“我爱吃。”鸡蛋、粉条、红烧肉,是强儿最爱吃的,直到他遇难故去都没有改变。陈忠孝打了强儿一巴掌:“你爱吃也不行,你老叔还没吃完呢,你没看见我都没夹吗?”陈忠礼就好像没看见这一幕,仍然一口酒一口菜。

    肖兰瞪了陈忠孝一眼,又看看无动于衷的陈忠礼。肖兰把强儿抱起来:“你爸不叫你吃,你就别吃了。你爸是怕你老叔吃不够哇。强,妈知道你是最爱吃大米饭炒鸡蛋的。乖孩子,你是懂事儿的,你别哭,等妈妈开资了,给你买好多好多的鸡蛋,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强儿的确很懂事儿,听肖兰一说就不哭了:“好。”陈忠礼听到这里才说:“小强,你吃吧,老叔吃饱了。”强儿怯怯地地说:“我不吃,爸骂。老叔,你吃。”陈忠礼又喝了一口酒:“好好,我吃我吃。”

    他就夹了一大口鸡蛋吞了下去,强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亲叔叔吃着他最爱吃却吃不着的炒鸡蛋,一边看一边直巴哒嘴儿,那样子真有点儿可怜兮兮的。

    肖兰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的眼泪都涌出来了。肖兰抱紧了强儿:“好孩子,妈的宝贝!”肖兰又恼怒地看了陈家哥俩一眼,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亲和叔叔吗?陈忠礼吃完饭就回家了,他回家后就和家人商量挑点儿什么刺好挑拨陈忠孝打架,他们好一饱邪念!

    陈忠孝回家,一路上他以为弟弟回去会说好话,家人一定会夸奖他。他进屋一看,家人对他都横眉立目,满脸冰霜。陈忠孝好纳闷,就问:“你们怎么啦?这么不高兴?”这时候,陈父已上班。陈母又颠屁股又撇嘴:“犊子,还腆脸问?你那犊子为啥不和他老叔亲?”陈忠孝一愣,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就支支吾吾地说:“这个么——”陈忠礼愤愤地说:“你那崽子,都不理我,和老大那个小岩一样,哼,真是气死我了!我强忍着,你怎么还不知道咋地了?”

    陈秀梅也没好气地说:“三哥,你得教育教育孩子,得孝敬奶家人哪。”

    陈母怒骂道:“王八羔子,你滚回去,好好管管你那犊子!不行就打!”陈秀梅阴阳怪气地说:“你那崽子不和奶家人亲,准是他妈教唆的。”

    陈忠礼喊叫起来:“你要老婆孩子一块地管教!”陈母恶狠狠地说:“操你妈的,你要狠,不能心软,管不了就别回来!”陈忠孝这时候,又是愧疚又是气恼,冲出门外直奔家去!陈忠孝一出门,陈忠礼幸灾乐祸地说:“你看吧,准得是打得鸡飞狗跳,孩子哭,老婆叫,好好,热闹,好玩,有意思!”说完,陈母、陈秀梅和陈忠礼都乐得哈哈大笑!

    陈忠孝一进家门,上前一把薅过强儿,狠狠地打屁股,打得孩子愣模愣眼,哇哇大哭!肖兰没想到陈忠孝进门就打强儿,不知何故,她一边护住孩子一边问:“你为什么打孩子?”陈忠孝怒目圆睁,大吼道:“打死他,犊子,不理他老叔!就是不和奶家人亲!真是牲口!不打他,教训教训他怎么地?”

    肖兰这才明白,她也气愤了,她一边和陈忠孝撕巴,一边怒道:“孩子不和你们亲,你们对孩子怎么样?亲过么?疼过么?到现在,连一块糖都没有给孩子买过,也从来没去看过孩子,甚至孩子身患重病,都没去看过,更严重的是,孩子生命垂危,连葯都不肯借,你们叫什么爷爷奶奶、姑姑叔叔?再说了,孩子才两岁,懂什么,你们家都是大人,还不懂亲情呢。还腆脸挑孩子,真是没人味!”

    陈忠孝听肖兰这么说,一点儿也不自责家人,反而使劲地拽过肖兰,抓住孩子,又踢又打,左右开弓搧孩子的嘴巴,登时,孩子的嘴巴流血如注!这是亲生父亲打亲生儿子,那么毫不留情,狠似虎狼!可是,虎毒还不食子,陈忠孝听信家人的谗言,为了满足他们的邪恶的欲念,竟然凶狠地打自己的亲生子,连禽兽都不如!

    强儿被亲生父亲打得死去活来,哭得声嘶力竭,那哭声太凄厉了!后来,都被打昏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孩子被打得太可怜了!肖兰害怕孩子是不是被打死了,孩子,是她身上的肉,孩子这样被毒打,她心疼得碎了,她拼尽全身力气,护住孩子,喊叫孩子的名字!

    陈忠孝有底火烧得疯狂,他打不着孩子,就狠狠地打肖兰,口里像狼一样地吼叫:“还有你个坏老娘们,都是你教唆的犊子这样的!”肖兰惦记着昏过去的强儿,没功夫反击陈忠孝,她拼尽全身力气去看强儿!陈忠孝却狠狠地说道:“死了才好呢,死了,就净心了!”陈家,还有人味吗?陈忠孝,还是人吗?这时候的刘志斌,又气又急又心疼又担心,这强儿,虽然不是她的子孙后代,却是她的外孙子,姓陈家的姓,但刘志斌可是对强儿喜欢的很,疼爱的很,她见陈忠孝如此狠毒地打孩子,她心都要碎了,陈忠孝似乎在打她。

    肖兰不想理会陈忠孝,可被挑唆的陈忠孝,岂能放过她?孩子,他打了,治了,那孩子的母亲,不是被陈家人说成是教唆孩子不和奶奶家人亲的罪魁祸首吗?

    陈忠孝把孩子拽过来扔到一边,然后,抓住肖兰,那可是拳打脚踢,下死手,把他家人上的劲,都使出来了,他嘴里还声嘶力竭地嚎叫:“肖兰,你个畜生,我今天非得打你个半死不活的不可,看你还怎么教唆孩子?”肖兰也心里气得够呛,这股怨气化作一种反抗的力量,她和陈忠孝拼命地厮打,那强儿是大声地哭喊,刘志斌去抱住他,娘俩哭着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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