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久此刻心里哪有什么萧长暮,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萧臻去过孤山镇这件事。



    孤山镇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之前温亭口中说的贵人,便是萧臻身边的人。



    如今,她又从九殿下的口中得知萧臻竟然去过孤山镇,这一切未免巧合得有些过分了。



    若说萧臻本就是冲着她去的话,那……萧臻又是怎么知道,她这个远在乡下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的呢?



    说来,倒是也难为萧晖了,明明想要将这件事告诉她,却偏偏还要借着九殿下萧祁的嘴来说。



    若不是萧晖特意将萧祁带到自己面前来,萧祁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办法告诉她。



    萧晖和萧臻作为最大的太子人选竞争对象,果然还是有点本事的。



    就连她拜托萧长暮去调查这件事,现在都还没有什么眉目,竟然就被萧晖查到了。



    萧晖是想借刀杀人吧?



    就是想要借着她和萧长暮的手来一起对付萧臻吧。



    等她查清楚事实之后,若萧臻是真的从始至终什么都知道,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他布的局,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宴会尚未结束之时,白婉便已在众多官家夫人和小姐的追捧之下,逐渐飘了,笑声越来越大,惹得皇后娘娘都频频看过来。



    秦静汐整场宴会都在尝试着和皇后娘娘攀谈,哄着皇后娘娘高兴。



    这会儿见状,不免过去拉住了白婉,小声提醒道:「母亲,咱们该回去了,皇后娘娘看了您两次了。」



    白婉瞬间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来。



    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不见。



    未等秦江、秦观锦父子,白婉先行带着秦朝久、秦静汐几人回去了。



    永昌侯府秦老夫人听见了秦静汐等人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派人打探可有宁嫔娘娘的消息。



    白婉脸上洋溢着笑意:「走吧,咱们一起去给你祖母请个安,也将朝久受封为凌宜县主的事情让你祖母开心开心。」



    今日在宫中各个都是称赞秦朝久的,白婉听得多了,看秦朝久都觉得她比平常要顺眼得多了。



    「好消息啊母亲!」



    白婉刚进门,便是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



    秦老夫人的脸上顿时露出期待的神色:「可是宁嫔娘娘生了皇子?」



    白婉一愣,随即说道:「不是,我今日进宫并未见到宁嫔娘娘,问了皇后娘娘,说是宁嫔娘娘肚子重了,不方便参加元宵宴会,以免人多不小心冲撞了她。」



    秦老夫人恍然地点了点头:「说得是,她如今也快要生了,那么多人的地方少去的好。」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想来也是,若是宁嫔真的生了,宫里肯定会给她送消息过来的。



    「你刚刚说还有什么好消息?」秦老夫人又问。



    白婉双手捧着圣旨,亲自放到了秦老夫人的面前:「是咱们朝久,在战场上立了功,得了个凌宜县主的封赏。今日在元宵宴上,可是替咱们永昌侯府挣了好大的脸,不少平日里看不起咱们侯府,觉得咱们侯府败落的人家,都冲我道喜呢。」



    秦老夫人稍显诧异,仔仔细细读了两遍圣旨的内容,才暗暗地嘀咕道:「竟真的是赐封的朝久。」



    竟不是静汐?



    虽知道秦静汐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不可能得到什么封赏,但听见他们侯府有人能得封赏这话,秦老夫人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秦静汐。



    「这是好事儿。」秦老夫人抬起头看向秦朝久道:「咱们侯府上上下下,还从未有人得过这样的封赏,你倒是头一个,的确给咱们侯府长脸了,祖母也没



    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支簪子旧了你莫嫌弃,就当是送你的庆贺礼物了。」



    秦老夫人从自己的头上摸下来一只凤尾银簪,递给了秦朝久。



    「谢过祖母,祖母万安。」秦朝久接下这支簪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秦老夫人手上的力道。



    似乎……不太想给。



    秦朝久手劲一动,便抢了过来。



    都说了要给,还半给不给的,想试试她力气多大吗?



    秦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她随即闭上眼睛道:「好了好了,都退下吧,我年纪大了有些乏困了。」



    秦朝久也觉得有些困了,主要是今日在宴席上吃了太多,身体的大部分能量都用来消化了,便越发觉得困顿。



    可竹节却将秦朝久从床上揪了起来:「小姐,您马上就要成婚了,您得赶紧把嫁衣绣出来。」



    秦朝久猛地一个激灵:「我……我不是请了绣娘的吗?」



    她还找了两个绣娘呢,总不能绣不好她的一套嫁衣吧?



    「这盖头您得自己亲自绣吧?还有肚兜,这样的贴身物件,您也要找绣娘帮您吗?」竹节问。



    「不……不行吗?」秦朝久反问。



    竹节一脸无语,不论秦朝久如何觉得没有关系,最终都将秦朝久给按在了凳子上,针线也赶紧塞到了她的手上。



    秦朝久被迫开始了她的绣嫁衣之路。



    天色从昏黄变成了漆黑一片,屋子内点上了好几盏的灯,冬藕有些心疼地道:「要不让小姐先去睡了吧,这么晚了,小姐都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竹节却铁面无私道:「今个儿都已经正月十五了,小姐二月初八就要成婚了,之前都是咱们太宠着惯着她了,现在才不得不点灯熬夜。」



    冬藕知道竹节说得有道理,便只能起身道:「那我去厨房给小姐拿些小吃来。」



    「我去吧。」



    冬葵主动说道。



    秦朝久也不知自己绣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好像上眼皮和下眼皮正在互相拉扯,难舍难分。



    只感觉到头脑有一瞬间的停顿,她便一下子倒在了一个男人的手臂之中。



    猛地一个激灵,秦朝久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险,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诶?



    面前怎么还有一张人脸?



    「王爷?!」



    秦朝久突然激动得叫了一声,手里的绣品赶忙放到桌子上,抬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王爷你快看,我为了绣这个东西,差点累死了。」



    如此撒娇的语气,配上秦朝久因困顿而低哑的嗓音,莫名带了几分魅惑的气息。



    萧长暮的目光从桌上划过,也着实被秦朝久精湛的绣技惊艳了一瞬。



    「本王以为,以你这喜好偷女干耍滑的本性,会请别的绣娘替你绣制呢。」



    秦朝久突然一阵心虚,她抬头坚定不移地说道:「那怎么会呢?世人都说咱们大钺风俗如此,我又岂会违背,自然是要一针一线,满含情思地为我们的新婚做准备。」



    「嗯。」萧长暮淡淡地点了点头,却不见对秦朝久有半分的心疼,反而幽幽地说了一句:「本王还以为,早在去年十二月之前,你就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他们的婚期是定在去年的十二月份的。



    看秦朝久如今的进度。想必他当初临时被派往西北率兵大战的时候,她的嫁妆都还没有动工吧。



    秦朝久脸色一窘,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转移话题:「王爷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何事?」



    「无事,只是路过。」



    秦朝久挑挑眉,目光落在门外的高墙之



    上:「从那么高的围墙之上路过?」



    萧长暮:「……」>



    这女人实在不会说话。



    他自然是特意来看她的,他只是不习惯如此直白的去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



    秦朝久像是看穿了萧长暮的想法一般,嘴角忽然轻轻勾起。



    她就是故意的,谁让他先不好好说话的,非要戳穿自己去年没有准备嫁衣这件事儿吗?



    她就是临时抱佛脚怎么了,逼急了,她全都找绣娘做。



    「你可有话要问我?」



    萧长暮沉眸望着秦朝久,眼底深处带着对某些事情的明显期待,隐隐约约还有几分担忧。



    秦朝久看懂了萧长暮深藏在眼底不易于察觉的感情,可她却不明白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又在担忧什么。



    萧长暮心底暗暗想着,她刚刚故意用话呛着他,想必定是因长公主的事情生气了。



    却不料,秦朝久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问的,不过倒是有件事想要告诉王爷。」



    「何事?」



    秦朝久便将今日萧祁和自己说的话都告诉了萧长暮。



    萧长暮却并没有感到吃惊,反而好似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你都知道了?」秦朝久略显诧异:「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萧长暮解释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本是打算彻底调查清楚再跟你说的。」



    秦朝久随即便也明白了萧长暮的打算:「你也觉得,当初我和秦静汐抱错了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



    萧长暮点点头:「萧臻那次离京,原本是要去咸阳城的,但却在半路拐去了平州呆了几日后,才折返咸阳。若非是有确切的消息,他该不会这么做。一定是很早之前就有人知道你和秦静汐被抱错了的事情。」



    秦朝久和萧长暮同时陷入思考,不知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更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要做这些。



    萧长暮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桌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可回去北沐王府后,清泉走上来第一句话便是:「王爷,王妃可是生气了?这天底下的女子,可都是小心眼的,不论是谁见了自家男人抱着别的女人,都得要生气呢,准王妃就算生气了也是情理之中,王爷您已经把人哄好了吧?」



    萧长暮的那一点好兴致瞬间就没了。



    他没有哄,因为秦朝久根本就没有生气。



    他甚至还特意去问了她,是否又什么话要问他,却被她直接转移了话题。



    那女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他在情急之下抱走萧苏璐这件事放在心上。



    是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还是她根本就不在意他?



    「闭嘴!」



    萧长暮回眸,眼底的冷意似乎凝成了一把寒刃,差点就能将清泉锁喉。



    清泉瞬间变成哑巴,再也不敢多言。



    内心一阵哀嚎,大意了。



    王爷每次从准王妃那回来,都是极为高兴的,刚刚他也是见王爷好似心情不错,才多了几句嘴。



    果然,王爷的心思不可瞎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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