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牢房内,许剑平正端坐在草垛中,铁栏外大理寺卿,葛青云正涨红着脸望着许剑平,身旁,大理寺少卿上官睿正咬牙切齿的跪在铁门外。
许剑平说过会让其后悔,如今望着跪在门外的上官睿,许剑平神情冷漠,缓缓的说道:“某说了,非三跪九叩,许某今日是不会出这牢房!”
许剑平此言一出,外面大理寺众人皆吸了一口冷气,这厮看着年轻,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大理寺卿葛青云都被其冰冷的语气所慑住。
“汝,汝莫要太过分,同僚一场,莫要如此欺人太甚!”上官睿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
许剑平倒是不捉急,一脸邪魅的脸,咧着嘴看着铁门外的众人,“若知今日,何必当初,想我堂堂一君子,朝堂六品官员,无故被汝关押三日,三跪九叩想来亦是便宜如你,许某不急,汝何时想清楚了再来。”
“我若说不呢?”上官睿显然并不想如此作罢。
许剑平抬眼望了望外边的葛青云,缓缓的闭上了眼,一句话没说,却道出了无数道理。
铁门外,葛青云见状皱了皱眉,这是在逼我表态,他等得起,自己可耗不起,就是不知牢房内之人是否如景瑞兄所言,有此等才能,看了看许剑平,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上官睿,二者选其一的话,没得选择,葛青云直接厉声道:“上官睿,汝犯的错,自当承受其带来的后果,按照许寺正的话做。”
上官睿抬头看了眼葛青云,怒目圆睁:“大人!”
“上官少卿,还需我再多说一次吗?”
如此用官职称呼,显然这是大理寺卿以官压人了,上官睿即便是想反驳也找不出理由,只得嘴里狠狠的答应道:“属下遵命。”言罢,上官睿认认真真的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何为认真,纵使牢房内喧杂声繁多,在场的众人亦听得到其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这便是认真,也是记仇,自此二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礼毕后,许剑平缓缓睁开了眼,不由得高看了外边上官睿一眼,能屈能伸,比之昔日楼船之上的上官瑾强上不少。
他知道上官睿与自己作对的缘由,无外乎替那名昔日在楼船之上被许剑平踩于脚下的上官瑾出头,或许他并未想将自己如何,毕竟自己携带文书前来就职,但是如此羞辱自己一番还是可以的,只是上官睿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葛青云亦很气愤,其一为今日自己丢下脸面跑到御史府内要人,其二为因为这一点私仇,耽误了三日破案时间。葛青云内心中已然将上官睿打上猪头的标记。
牢房内的众多犯人此刻亦很是兴奋,试问何曾见过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少卿给一牢房内之人行如此大的礼,要知道进了大理寺牢房历来许进不许出,如今不但有人要出去,而且还是大理寺卿亲自领人,少卿三跪九叩请其出去,这放在历朝历代都未曾发生过。
许剑平见目的已达成,且昨日那诡异的气象让其感受到京都出了诡异之事,便未在耽搁,起身对外边众人施了个拱手礼,“在下许剑平,御史府玄字御史,奉陛下手谕前来兼任大理寺正。”
葛青云心里甚是捉急,但其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副平静的神情,淡然的说道:“既然误会已然解除,便按程序先办理入职,尽快着手调查案件。”
许剑平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骚臭味扑鼻而来,“如此甚好,不过查案之事不急,许某三日未曾归家,怕是有人要念叨了,某先回去一趟洗漱一趟,明日再来,各位,告辞。”
葛青云心里“咯噔”一下,这乡下来的年轻人就如此不识趣,看不见事态紧急吗?不过他也也没办法,毕竟此事错不在他,想到这葛青云不由的又瞪了眼还跪在地上的上官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翌日一早,许剑平带着王一山以及肖子君来到京都刑察司门口,经过昨日的协商,此案由大理寺,御史府,刑察司联合督办,由于三方各自侦查的方法不同,且积怨已久,是以三方也只能做到相互之间互不干涉,各自运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查此案。
许剑平今日来到刑察司便是前来查探此案唯一留下的线索,那夜卫景一箭钉在城墙上的尸体,“在下御史府许剑平,今日前来协同调查夜明珠失窃一案。”说完便递上手中腰牌以示身份。
刑察司门口的护卫显然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只是简单的看了眼腰牌明确了其身份,便跑进去通报了,并未像那日大理寺门口那般刁难。
少顷,上官凌带着一干人等快步走来,大老远便双手拱于胸前,爽朗的说道:“许兄,大汉诗仙,久仰大名。”
此话一出,身旁之人皆目瞪口呆,要知道许诗仙之名,那是声名远播,但是大家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人,除却昔日荆州城内在场之人,以及许剑平几名亲近之人知晓外,他还是名头比人更是出名,甚少有人能将其与之对上号,不过上官凌显然是个例外。
许剑平向来对事不对人,听到此人那爽朗的口吻,便知道此人绝非上官睿之辈,虽然他们是三兄弟,不错,上官睿之所以那日听到许剑平介绍后返回来为难他,便是因为其是上官瑾的胞兄。
京都上官家,一门三杰,长子上官凌,刑察司四大名捕,六品武者。次子上官睿,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官员,尔后便是三子上官瑾,那名昔日的文人榜首,稷下学宫首席,新科状元。
自从知道要负责此案后,许剑平昨日便将大理寺以及刑察司之人的信息备录了下来,知道此人便是赤练铁手,于是亦拱手还礼:“上官大人,旁人廖论之言不可信,在下亦不敢当,倒是四大名捕之名,上官兄无愧此名头。”
上官凌听到后心里如同吃进一个苍蝇,这厮嘴上功夫确实了得,却又让人跳不出毛病,说话间已然走到门口,“哪里哪里,许兄廖赞,来,请!”
刑察司验尸房内,周不易正在细致的检验着杨老头的骸骨,“嘎吱”一声,房内被推开,周不易听得后面声响回过头去,看见上官凌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眉头一拧,同行?却又感觉到哪不对,那身紫色绣衣长袍,且能让上官大人如此礼待之人怎会是同行?
上官凌对着周不易指了指,“周不易,刑察司的仵作,汝有何疑问皆可问他。”说完又指了指身旁的许剑平对着周不易说道:“御史府许大人,过来协助调查夜明珠被盗一案,多多配合!”
许剑平见着仵作就觉得亲切,毕竟仵作这行本就人少,这是出师傅外,许剑平见过的第三名仵作。
许剑平拱手施礼,言语甚至尊敬的说道:“在下许剑平,还请周兄多多指教。”
周不易入仵作一行已然二十余载,除却上官凌以及少数的衙役外,甚少有人愿意与之讲话,更别说用上敬语,不由得神情一愣,尔后便咧嘴一笑,“许大人,指教谈不上,如有需要帮忙的地,尽管吩咐。”
言毕,带着二人走到一方长案处,“许兄,这便是那晚其中一名窃贼的尸首。”
许剑平绕着长案环视一圈,随口问道:“说说看,尸体什么情况。”
周不易倒也不墨迹,直接说道:“尸体是七日前凌晨时分送来,据目前所检查的结果以及上官大人的佐证,死者死于弓箭,从背后贯穿至前胸。根据其外形以及骨骼分析,此人年约45左右,应该是前堂燕子门的人,汝看,其脚底有厚厚的一叠老茧,且脚踝处有无数到陈旧的勒痕,说明此人常年修习轻功之术,且其腰间别着数枚燕子标,所以现在怀疑此人或是赵飞之后,上官大人目前亦在京都调查燕子门其余人等行踪。”说罢,便从长案底下抽出一份文册,递给许剑平。
徐剑平翻开文册,是尸检分析报告,虽然不甚全面,但在这个时代已然是属实难得。
许剑平翻看完毕,将之还与周不易,问道:“汝之意,此尸体七日前便在这?”
周不易点了点头,这难道有错?说道:“嗯,七天前周某亲自验的尸。”
许剑平倒也不急,俯下身去,仔细的端详了下尸首的脸部,尔后拿出许久未曾面世的木匣子,从内里取出手套,将之戴上,然后伸过手去将尸体的眼皮扳开,仔细看了内里的瞳孔,再从木匣子内掏出一名约莫七寸的空心长针,一针从心脏处插了进去,一股腥臭的血液从管口处流了出来,许剑平再次从木匣内掏出那柄六寸的双刃断刀,从尸体的腹部切了一小块肉,用尖刀挑起,走到窗户旁,借着窗外照射过来的阳光,仔细的端详了半响。
“不对!”
许剑平猛然回头,对着二人说道:
“这具尸体是新鲜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日……或者说,这具尸体是个活着的尸体……”
“啥……”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