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姚沁过来寻二人,姚沁是老江湖了,早早看到二人寻一处独处,便知其中奥妙,都是江湖儿女,自不会像话本中的才子佳人一般扭扭捏捏,何况这才子佳人,也是敢爱敢恨,一桩美事。

    有下属禀报之事,都被姚沁一一接下,避免唐突了这对儿妙人。

    直到刚才,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事情也都悉数安排完毕,姚沁嘱咐大队休息片刻,才施施然过来找端木澜。

    那公良广虽然是同知之衔,比姚沁官职要大,但是姚沁是直属鹰羽卫京师总署的官员,遇地方官员同级官员高半级,再加上端木澜主理此案,因此作为端木澜副手的姚沁此番安排,公良广认为理应如此,由着姚沁安排,他则来找高俊树。

    高俊树此时正在和戚玉真等待孟阳,不知紫薇天罗会如何处置孟阳,高俊树心里也是惴惴不安,戚玉真知他心中所想,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不必担心。

    公良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高俊树,说道:“九品下等的武者,九品上等的箭术,是个好苗子,尤其是审时度势,时机把握的精妙,小子,有没有兴趣到我的旗下呀?”

    高俊树背负血海深仇,来路又是问题,哪敢加入鹰羽卫,怕是审查这一关,便要露了底细,被关押起来。

    连忙对着公良广施了一礼,说道:“公良大人,小人乃是孟公子的奴仆,蒙大人厚爱,小人感激不尽,但小人对孟公子一片忠心,还望大人宽恕小人僭越之罪。”

    公良广对高俊树的拒绝不以为意,大手一挥,说道:“这有什么,不是毛病。老子就看不惯二五仔,佟文这老小子,宰了他都便宜了他,你小子是好样的,箭术好,脑袋灵光,难得是忠心,既然愿意跟随你家公子,便好好干,以你的才干,他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戚玉真心里苦笑道:“公良广倒是好眼力,王爷之子,哪怕是庶子,又会差到哪里去?”

    公良广从拇指上摘下一物,扔给高俊树,:“这玉韘乃是老子当年的战利品,现在的都叫扳指,我这个不一样,朝中器物所的官员验过了,是枚古物,我就仍以古名相称,称它为玉韘,今日你我合力诛杀佟文,这在场缴获的物资,我们鹰羽卫法度森严,每一件都要入册,不能相赠与你,这是本官自己之物,赠与你做个纪念。”

    高俊树接过,连忙下跪,将玉韘捧至头上,不敢收。高俊树也不愿如今日这般下跪,以前当王子的时候,何尝需要向这些人下跪,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身份为奴籍,人在矮檐下,高俊树也想开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该跪则跪。

    何况公良广与他均为军中之人,国别虽不同,但是惺惺相惜,这一跪,高俊树倒也不再多想,只是口称此物太过贵重,不敢收下。

    公良广知他不是客套,是真不敢收,尤其是在孟阳不在的时候,公良广说道:“莫要推辞,诛杀佟文已是大功一件,朝廷自会有所赏赐,届时会寻到你家主人,将你那份送往,至于这个玉韘,本官也是动了爱才之心,赠与你,做个念想。你家主人不孬,必不会让你长期为奴,他日若想开了,又得你家主人应允,便来找某家,建功立业。”

    公良广乃是鹰羽卫指挥同知,军旅出身,言语粗俗,但实际上也是名门之后,自然见识过人,有勇有谋,自然知道孟阳未来对于高俊树和戚玉真的处置,肯定会去除奴籍,因此才留这一伏笔,也算是结个善缘。

    高俊树推辞不下,便收下了玉韘,对于这件古物,他也是喜欢。虽是王爷之子,但是这玉韘乃是稀有的古物,存世也是不多。

    此时姚沁也来到了孟阳端木澜身前。姚沁对着端木澜轻施一礼,转头对孟阳笑眯眯的一拍身上的软甲:“多谢孟公子的软甲,端的好用,与那血鸦卫恶战,未伤分毫,护得某家安全。”

    孟阳苦笑施礼道:“姚大人不要打趣在下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误以为二位大人手无缚鸡之力,见笑了。”

    姚沁听后更加开心:“扶老济困,行侠仗义,要得要得。此番若我和端木大人真是老弱,还真要靠公子保护方得周全啊。”

    孟阳知是姚沁看出他和端木澜之间的微妙之事,在替自己说好话,增加端木澜的印象分,当下感激,深施一礼。

    姚沁拍拍他的肩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还有一张药方,对孟阳说道:“孟公子,这是先前你所喝的补充体力药水的药粉和配方,此方名为聚灵散,乃是老夫自创,公子放心使用,但不可外传,切记切记。”

    孟阳心中感动,之前听义父说过,功法、丹方、阵法等心法为不传之密,门派所传,不可传与外人,子嗣都不可。个人所研究出的这些心法,价值更在门派心法之上,因为个人心法不受门派所限,可以传给外人,但是正是因此,更加宝贵。法不轻传,孟阳是懂得是这个道理的。

    孟阳一躬到地,就像之前孟阳对姚沁施救时,并没有计较过利益,只是觉得投缘,如今也是一样,孟阳也不客气,便把药方和药粉收下。

    姚沁看后微微点头,此子对他亲近,虽不知原因,但是知孟阳是真心实意,如今如此不做作,更证实了这一点。姚沁也希望孟阳在知道他二人身份之后,不因他们位高权重而畏之,或者趋炎附势,更希望孟阳如之前一般,才是最好。

    姚沁拍拍身上的软甲,笑着说:“好极,好极!这软甲我就留下了,以后又多了件防身的家什。孟小哥,以后你就称呼我为姚伯,我叫你孟小哥如何?”

    孟阳本就和他亲近,看到姚沁的动作,知道姚沁承他的情,姚沁身为鹰羽卫官员,什么护身之器没见过,不会觊觎这一件软甲,但是姚沁收下的是他这份心意,当下再施一礼:“姚伯伯。”

    姚沁老怀大慰,这软甲,孟阳不懂,姚沁却是懂得,虽然来自草莽之人,但是劫道未必得不到好宝贝,世间不少宝物,运镖被劫,明珠蒙尘,也是寻常事。这能挡七品武者攻击的软甲,端的是好宝贝。姚沁嘱咐孟阳以后到了京师,记得要看望他。

    之后姚沁向端木澜禀报:“大人,战场已打扫完毕,商队诸人都已服用了失心散,陷入沉睡,鹰羽卫会将其运至就近县城,醒来之后,对今日之事将不再记得。自下官道至此地的所有痕迹,均进行了修饰和掩盖,土木方面则由专人进行维护替换,至明日便全部恢复完毕,恢复之前,由公良同知麾下的鹰羽卫进行看管。至于孟公子,协助鹰羽卫诛杀血鸦卫,按例可以增补为鹰羽卫候补,隶属鹰羽卫京师总署。”

    端木澜问孟阳:“孟阳,你如何选?是成为我鹰羽卫候补,还是服用失心散?”

    孟阳笑道:“服了失心散,以后岂不是忘记了端木大人和姚伯伯,这非我所愿,当然要加入鹰羽卫了。”孟阳心想,这不能断了和端木澜的联系,虽是候补,也算和鹰羽卫挂上了,何况鹰羽卫兵容雄壮,高手林里,气势如云,孟阳背后无依靠,也向往之。

    “就是不知,这鹰羽卫候补有何约束,平日是要在官府任职,还是仍过得平常人生活?”

    姚沁听后也笑道:“鹰羽卫不论官职大小,均有发展候补之权,不过发展之后,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级登记造册,严密保存。你能抵挡七品武者,便是黄级候补了。你本无官职,便继续寻常人生活便可,鹰羽卫有召,则需即刻报道,不得抗命。至于归属,你将端木大人和我接到车厢里,又为我们拼杀,当属端木大人统领。”说罢冲孟阳挤挤眼,端木澜当做没看见。

    孟阳听到归端木澜统领,更是高兴。他见到鹰羽卫军容威武,还有端木澜、姚沁、公良广这些高手,心向往之,虽然对鹰羽卫并不了解,但是既然现在不会选失心散,又能和端木澜多了一层联系,孟阳也并不畏惧加入鹰羽卫候补之后会有何麻烦。

    端木澜说道:“鹰羽卫办事,无关人等是要被服用失心散的,鹰羽卫候补的审查也颇为严格,家世背景都要审清,你的事我清楚,由我来为你作保,你勿要负我。凝霜剑的来历我已知晓,以后此剑便归你所用,不用担心金龙阁的追讨,被发现之时,报出鹰羽卫名号即可。说起来你能够带着此剑还没被金龙阁查到,也算本事。成为鹰羽卫候补也好,以后便是一家人,今天此事还有你一份奖赏可领。成为候补,平日里无事,有事时则需要全力而为,切记此事。”

    孟阳应允,只说有事必尽全力,心中却想着你勿要负我这句,细细品咂。

    姚沁当做什么都没听见,递给他一块玉佩,一本册子:“在咱们鹰羽卫,参与具体行动的候补为明线,刺探、传信、卧底的候补为暗线,你情况特殊,未分明暗,待我等回京述职,再做定夺。这块玉佩名为鹰羽佩,是鹰羽卫的标志,玉佩上刻着鹰羽,代表我鹰羽卫的羽毛,鹰羽卫今日能够有此位置,离不开众多暗子的支撑,用鹰羽代表,再合适不过。鹰羽佩之上还有鹰爪佩、鹰翅佩、鹰喙佩、鹰眼佩和鹰头佩,玉的质地和颜色不同,代表着品级,见到佩戴这类玉佩者,便是自己人。暗线隐蔽身份,你很难看出,不过我们有一套内部识别的方式,与暗线相认的时候,很快便可确认对方身份。这本书册是鹰羽卫律,除了法例,相关的技能和知识也都写在其中,要仔细掌握,玉佩的分级里面也有详细的说明。稍后你在玉佩上第一滴血,别人便无法冒名顶替。你受端木大人统领,无事不用暴露身份,有事也不必可以遮掩。你是咱们刺事司的黄级候补,遇事按例可向地方鹰羽卫求助。孟小哥,好好干,再立新功之后,便有机会转正,伯伯我也期待与你共事之时。”

    孟阳接过,将玉佩带在腰间,孟阳力大但身形匀称,只是年少,身高差些,此时玉衬少年,平添一股英气。不过佩戴之后,孟阳便将玉佩摘下收入怀中。姚伯也说了,他的候补尚未确定明暗,身份先不能暴露。

    “咱家以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孟阳喜道。

    姚沁接着对端木澜说:“四位佥事的人马已经集合完毕,护送大人回京。”

    端木澜点点头,三人回到开阔地,早有鹰羽卫牵过马来,二人翻身上马,与公良广合在一处,端木澜手一挥,部队开拔,旌旗招展,战士们穿着玄甲白羽,威风凛凛,孟阳看的是心驰神往。羡慕鹰羽卫军威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些失落,看着端木澜的背影,感觉心中空空的,像是丢掉了什么东西。

    端木澜驭马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勒马回身,看到孟阳正在目送着她,从怀里取出一物,扔向了孟阳,孟阳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耳边传来了端木澜的话语,“孟阳,仿海棠针我拿走了,这个是我平日里把玩的一件小玩意,是上古遗物,市面上虽有流传,却也不多,对你有没有用,就看你的造化了,这就当和你交换仿海棠针了。”

    看到端木澜并未张口,却听得到端木澜讲话,孟阳感觉惊奇。

    “傻小子,这叫束音成线,是传音入密的入门功法。”端木澜看到孟阳的脸色,对他说道。

    孟阳听罢,张口未发音,做了几个口型,端木澜看得真切,孟阳说的是:“交换信物?”

    端木澜瞪他一眼,打马向前,又走了几步,再次回头,伸手在脸上一抹,揭掉了一层薄如蝉翼的东西,回头冲孟阳粲然一笑,便疾驰而去。

    孟阳在那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的色彩都绚烂了。端木澜肤如凝脂,黛眉衬托着杏眼,琼鼻搭配着樱唇,散漫、冷漠、高雅和俏皮不同的气质浑然一体,出现在端木澜的身上,浓几分嫌多,淡几分嫌少,一个恰到好处,妙及妙及。

    孟阳知道端木澜的真容一定是貌美如花,但是没想到如此之美,比之之前所见容颜,何止更胜三筹。但更让孟阳开心的是,端木澜的心意,让他感觉人生如此美好,也对未来充满了干劲!

    孟阳握拳举在胸前一震,“孟阳,加油!”

    远处端木澜身形不动,嘴角露出微笑,公良广和姚沁毫无反应,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充满的笑意掩藏不住,大军滚滚前行。

    高俊树此时在戚玉真的示意下,催动马车,来到孟阳身前。孟阳此时内伤已无,但外伤并未得到好转,加上之前血战,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刚才和端木澜在一起,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如今只剩下自己三人,突然间感觉到浑身无力,伤口作痛,也不客气,上车钻进车厢,戚玉真递过水来,孟阳毫不犹豫的接下,几口喝光,和戚玉真说了一句要休息一下,便倒头大睡。

    孟阳心里想的明白,刚才一番血战,戚玉真和高俊树是有自保能力的,戚玉真如端木澜所说是八品阵师,配上高俊树的九品武者,操作得当,能够从战场上脱身。

    但是两人没有走,一个配合他伺机而动,一个则准备操纵马车上的消息埋伏,马车上是有之前戚玉真指导高俊树制作的简单火器,虽然制作简单,但是炸起来威力却也惊人。既然二人能为自己一战,那么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看来大家找到了共同的利益,虽然孟阳还想不清楚利益究竟在何处,但是此时无妨,该喝喝该睡睡,孟阳对他二人放心。

    戚玉真原本还想和孟阳说点什么,没想到孟阳已经呼呼大睡。戚玉真看向赶车的高俊树,高俊树也没想到孟阳会这么放心他俩,两人同时摇头苦笑,高俊树继续赶车,戚玉真为孟阳料理伤口。高俊树身上的伤之前已包扎完毕,戚玉真要了一些伤药,以备万一,鹰羽卫见到是孟阳的下属,刚刚也在一同对敌,便将一个完整的药箱计入损耗,给予戚玉真,现在正好用上。

    戚玉真细细处置,忙活了半晌,终于将孟阳的伤口全部处置完毕。

    戚玉真擦了擦头上的汗,马车已经回到官道上行驶多时,天色已经擦黑,戚玉真嘱咐高俊树找个村镇落脚,高俊树看看天色,又看看路程,找准前面不远处一个村镇,让马车尽可能平稳向前,虽然慢,但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这个村镇。

    孟阳还在大睡不醒,两人稍作商量,戚玉真寻了一处客栈,要了两间房,将车马安顿好,高俊树抱着孟阳来到客房,让小二将饭菜送到屋内,二人守着孟阳吃了起来。

    到了亥时,戚玉真看到孟阳还没有醒,知道他是真的累大了,便和高俊树分两班守着孟阳,戚玉真在先,高俊树在后。

    日上三竿,孟阳醒来,心中微动,发现身体已无大恙,不由暗叹异宝奇妙。

    守在旁边的高俊树见到孟阳醒了,忙递过水来,孟阳一口而尽,高俊树服侍孟阳洗漱,同时招呼小二备饭,喊戚玉真起来,不多时,饭菜已经准备好,孟阳招呼戚玉真和高俊树一起用饭,二人不肯,孟阳让小二再按照准备好的饭菜再备两倍的量送来,然后让二人先坐下,说道:“此番经历,相信二位对我的认识有了变化,同样,我对二位的认识也有了深入。”

    二人点点头,这本是事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孟阳醒来便直奔主题,倒让二人没有准备,孟阳继续说道:“孟某现在已知你们二位分别是九品武者和八品阵师……”说到这里,戚玉真和高俊树想要说话,孟阳抬手止住,继续说道:“自从和二位朝夕相处,便知二位不凡,既然入了奴籍,必然之前有过很多故事。我孟某人不是多事之人,你我三人接触的时间尚短,还是那个方略——你们不说,我也不问。不过让二位继续为奴,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咱们一同厮杀过,你们也没有弃我而去,那么有件事不妨谈一谈。”

    戚玉真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公子所言何事?”

    这时小二把新添的饭菜送来,客房中方桌就有些小,饭菜摆放不开,小二也是个伶俐之人,早在加菜的时候唤另外一个小二搬了个圆桌面过来,扣在方桌上,顿时宽阔了许多。

    孟阳很满意,打赏了小二们,三人继续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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