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星河斗转,天色如墨。过了许久之后,孟阳的身子微动,他用力睁开眼,微微抬头,自己仍在这门房之中。感受到虽然无力,但是不再像那时的生机流逝之状。“父亲大人保佑,我还存活于世上。”孟阳原本以为就这么离开了人世,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自己又活过来了,心中激动,强吸一口气,向前爬去。
推开门房木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眼前原本杂草丛生的庭院,现在已经寸草不生,地上一滩滩水迹,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孟阳被恶臭一熏,大口呕吐出来。
“小娃娃,你真命大,没想到真让你挺了过来。”一个同样虚弱的声音在孟阳耳边想起,孟阳又一惊,强压恶心,顺声望去,只见在庭院中间侧倒着一位老者,老者身前暗红一片,胸前下颚也是赤迹斑斑,还缺了一支臂膀,眼望着有进气没出气。
孟阳见他病恹恹的样子,内心稍稍安稳,“孟阳,镇定。父亲教过你,逢大事要有急智,不可慌乱失了方寸。”
想到这里,孟阳努力开口说道:“这位大老爷,我就是个小贩,家中还有那八十岁的老母,还求您饶命。”
那侧倒的老者正是苏醒过来的墨古湖,墨古湖听完孟阳的言语,脸上带出一丝笑意,一阵桀桀之声,让孟阳刚沉下去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时天光已经破晓,孟阳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正是昨日打架的大神仙,“对他而言,我就如那蝼蚁一般,这该如何是好?”孟阳打定主意,要是回了力气,就算神仙还有法力,也要奔逃,不可靠近,为自己挣一回命。
“小娃娃,你也不要害怕”看到孟阳表情变换,墨古湖没有想到孟阳的心思,只以为是这小儿被眼前情景吓到所致,不想孟阳已经打定主意要逃。
“老夫行走江湖误被奸人所伤,你且不要害怕。这院中有老夫防身所用之药,习武之人吸后全身酸软乏力,连平常人都不如,你等百姓却不受所害。所以有一事老夫要请你帮忙,待你身上回力,帮老夫将东侧院墙下解药取出,喂与老夫,待老夫解了药力,收你为徒如何?”
孟阳不曾想神仙还有求与凡人的时候,在他眼中,墨古湖所展露的实力是他从未见过,甚至是从未想象的,这无疑就已经是神仙中人了,他从小背诵的诗篇中也有仙人的记载,充满了向往,只是见过世面有限,墨古湖又岂是寻常武夫所能比拟的大人物,孟阳在市井不曾见得,因此误认为神仙。
现在神仙要收他为徒,使得他心中当年种的愿望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一时间眼中有了一丝火热,想要成为那修仙之人。
“记得李叔给我讲过,神仙收徒都是要看资质的,资质不够是入不了仙门的。李叔说那仙人,腾云驾雾,一眼万里,万里之内有仙根的凡人,都会被神仙收入,我和父亲在阳安郡十年,也不见老神仙收我为徒,是不是我没有仙根?刚才老神仙也没说我异于常人,万一我的资质不行,习不得仙法,这可如何是好?此外,李叔说神仙不同与凡人,视凡人为蝼蚁,万一我资质不行,这位老神仙又出此誓言,到时候为了不破誓,收了我再杀了我,这可万万使不得。”
正在犹豫之时,墨古湖看孟阳游移不定,以为他无意拜师,急忙言道:“老夫身上还有数十两足金,小娃娃要是帮了老夫,以此为报也使得。”怕孟阳不信,还伸手慢慢探入怀中,取出一个荷包,倒出了几锭金元宝。
孟阳听到此言,不由心动,“入不了仙门,能做个富家翁,重振父亲家族声望,也算尽孝,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大慰,李叔说神仙住的房子都是金玉堆砌的,金子对他们不值钱,料这老神仙也不会为几十两金子杀我,搏了,大不了投胎重新做人。”
想到这里,孟阳开口道:“老神仙,请恕小子伤重不能行礼。老神仙稍待,等小子身上有了力气,就供老神仙差遣。”
墨古湖听罢微微点头,闭目回视,开始运功疗伤。其实墨古湖并未如他所言被透骨香药力作用起身不得,在吐血苏醒后,墨古湖内力稍有回复,随不足起身,但也足够压制透骨香,坚持着服用了解药,早已解开了药力。
只不过一是伤势颇重,一日间被龙剑笙断了一臂,又被围攻三次,耽误了救治,元气大伤,二是八门黑锁阵太过歹毒,虽然他坐在阵眼上,黑气向内到达阵眼边上入不得,又因为无人操控,黑气已经只剩丝丝缕缕,但是以他现在的伤势,确实不敢触之。
麻烦不在黑气的腐蚀,而是那残余的生魂,在行阵后需要生魂献祭才可收阵,墨古湖有强收之法,但会伤其魂魄,身体伤重可以恢复,魂魄要是在如此虚弱之时被侵蚀,他也无力回天了。同时龙剑笙的内力随剑气入体,至今仍在他体内盘旋不止,全靠他仅存的内力抵挡,生死也是一线。墨古湖苏醒后的打算是让孟阳替他将墙下的阵盘取出,待孟阳到他身边,用孟阳的魂魄献祭,然后利用阵盘和残存的生魂与其共同抵挡龙剑笙的剑气,万一最终不低,墨古湖准备操控阵盘的另一个秘法,夺舍孟阳刚死的身躯,虽然断了突破之道,但是经此一劫,墨古湖还能回到六品巅峰,已是大造化了。
“原本布置了这个大阵,是要配合分舵的人手将龙剑笙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也会有那帮众找到更适合的新死之人放置在此作为后备,没想到细作埋藏的这么深,连这分舵都暴露了,帮众也都损伤殆尽,否则只需给老夫一天时间召集回人手,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墨古湖想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龙剑笙逃了出去,再无第二人,能找到分舵,肯定是细作带的路,想来也是死在了这里,也算爷爷我报了仇。现在只有靠这个小儿助我,小娃娃,是你命中有此一劫,可不是我墨某人恩将仇报。”
孟阳感觉有了一点气力,更多是入仙门和黄金的诱惑,对于原本将死的他,如何能够恢复,又有了力气,此时的孟阳却没有考虑,在他看来,是自己对伤势想的太重了,实际伤不致死。
孟阳站起身,侧歪了一下,好悬没又爬下,甩甩头,强打精神,向墙边走去。
“向左一些。”觉察到孟阳起身,墨古湖也随之睁眼,手中摩挲着小石子,给孟阳指路。
“喏。”孟阳答道,顺着墨古湖所指的方位,用手挖去,土石坚硬,孟阳用尽全身气力挖掘,“神仙是凡人不能比的,解药都埋在土石之下,寻常凡人挖坑遇到石块,如何挖动?就要换改他处去挖。就算挖得动,也不会再把石头埋回去,只有这神仙有仙术,才不介意,嘶!”孟阳手一缩,原来右手指尖被碎石刺破,十指连心,孟阳剧痛。
忍着痛,孟阳寻了一块扁石,挑开了碎石,又怕伤了神仙的宝贝,重新用左手继续挖,好在下面已土多于石,又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老神仙所说的“解药”,是一个小香炉。
孟阳不敢让自己的血污了老神仙的宝贝,将香炉用左手持着,缓慢的走向老神仙。而香炉离地之后,四周的屏障自然打开,随着一阵阵清风,院内的恶臭也随之散去,这本就是黑气的功效,化水散气,所杀之人无迹可寻,只不过那阵法一直生效,空气被阻隔,墨古湖又无力操控,才导致他二人处于这恶臭当中。即将走到墨古湖身旁,墨古湖叫住了孟阳。
“小娃娃,止步。看到老夫身边这条黑线了吗?”说着用眼看向前方。原来随着孟阳的接近,残留的黑气感受到了阵盘的接近,丝丝缕缕汇集成一根细黑线,出现在墨孟二人之间。
“小娃娃,老神仙送你一场造化,这黑线是地气,也就是仙灵之气,神仙纳入能够养伤提升修为,凡人纳入就能延年益寿,看在你帮老夫取药,这个地气就送与你吧。来来来,把阵盘给与老夫,老夫要服药疗伤。”墨古湖让自己显得尽量和蔼,对孟阳说。
其实墨古湖要那香炉阵盘,是待献祭之后万一身躯失控,则及时操作秘法夺舍。
孟阳见到黑线的形成,感觉玄妙之极,认为跟着神仙看到了神迹,此时颇为激动,听了墨古湖的话,就要付诸行动。不过转念一想,父亲大人教过他懂得舍得,力所能及的时候,还要心存善念,造化摆在眼前,虽然诱人,但是老神仙也说了,这个宝气对神仙同样有用,既然老神仙已经许诺两项报酬选其一,那这个宝气孟某人就不能再索要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孟阳自记事起就和老乞丐行乞为生,市井的腌臜事屡见不鲜,要是一般的乞丐,看到“神仙”这个光景,说不定起了谋财害命之心,神仙身上随便一件宝贝,都能让人富可敌国,献给朝廷,就是封妻萌子的官命,成仙?太远了,说不定还是给神仙做奴做婢,在红尘中享受才是正道。对于孟阳来讲,这个时候不杀墨古湖已经是大恩了,因孟阳不同,老乞丐教他诗书,虽是乞丐身,心确有所志向所在,这也是为什么孟阳卖云片糕,是想靠着自己努力脱了乞丐之身,传宗接代,不辜负老乞丐养育之恩。让孟阳杀了神仙,谋财害命,那是万万不能的,何况孟阳一心向道,也在思索这也有可能是神仙的考验。老神仙用收徒、黄金换我助他,是个看重一事一利之人,不可多取。
想到这里,孟阳心中默念:“父亲大人在上,儿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错过了这延年益寿之机,但不管是否能拜入仙门,这是不是神仙对我的考验,按您的教诲,儿我今天先结了这份善缘。”想罢孟阳手捧香炉向墨古湖轻施一礼,道:“老神仙,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您先收好这宝贝,快些服药,别伤了大道。”说着将香炉阵盘递与墨古湖。
墨古湖所思所想皆实现,不由得一阵得意,将小石子随手放在一旁,伸手接炉,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稍后脱困之法,“真要是保不住这个残躯,这少年的躯体也可以一用,好在双臂齐全,要是不合,之后再选一人罢了。天下虽大,这夺舍秘法却不多,当年九幽门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众多残缺秘法,其中正有这夺舍之术,可惜老夫当年位置低微,瞒天过海偷学了这秘术,本还想染指其他,九幽门便被人灭门夺宝了,这些秘术原本是九幽门崛起的大希望,没想到成了九幽门的催命符。”正思索间,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定睛观瞧,原来在墨古湖失神之间,孟阳已经顺势引导香炉,让黑线随着香炉转移了位置,让黑线能够触碰到墨古湖,同时将阵盘放在墨古湖手中,意在让老神仙纳入地气疗伤。
墨古湖嘴上还说着“小娃娃你安心…”就突发如此巨变,他之前醒来千算万算,没算到眼前这小儿如此不贪,真将这要命的黑气当做了宝气,还献给了他。再想做出反应,为时已晚,一阵凄厉的叫声在他识海中响起,墨古湖眼睛一翻,魂魄被生魂吞噬,黑气随之进入香炉阵盘之中,不复再动。而墨古湖手臂一僵,慢慢垂下。
孟阳大骇,这老神仙刚才虽然行动不便,但是思绪说话均和常人一般,如何刚说了一句让我安心,就如我们凡人死了一样呢?
孟阳急忙伸手探了探墨古湖的鼻息,鼻息皆无,孟阳也不知神仙是否和凡人一样需要呼吸,但看老神仙也吐血,大致如此。看来老神仙对自己的伤势低估了,这是伤重归天了。
孟阳一阵悲恸,虽然老神仙性情透着古怪,眼神也阴森森的让人害怕,但是对自己却还和蔼,还要收自己为徒,不能收徒也给报酬,是个讲究之人,哪曾想就这么没了?
孟阳觉得虽然没能帮助老神仙,但面前这十两金子也是坐实的收益,拿了人家的金子,怎么说也要给老神仙入土安葬,作为回报。想罢环顾四周,发现院中有一大坑,正是那墨古湖与龙剑笙等人交战所砸出的痕迹,孟阳向墨古湖的尸身磕了一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老神仙恕罪,小子身体无力挖坑,将您葬于那个大坑中。待小子来日托风水先生寻一处好墓地,再来厚葬您。”言毕伸手要将墨古湖拖向大坑。
孟阳刚触碰到墨古湖的尸身,双手突然一震,一股剧痛袭来,还不等孟阳反应,他胸腹之处微光一闪,剧痛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暖洋洋的感觉,有一股热流在他体内不断游走,每行至一地,孟阳就觉得身体通顺了许多,舒服的他哼了出来。孟阳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身体自然的盘坐,闭上双眼,五心朝天,此时这股热流已经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周,中间遇到孟阳体内两个力量,被热流融合,热流运作一周之后又回到了双手处,随即再次游走。孟阳发现热流并不是乱行,而是有一定的规律,随着热流共行进了九次,孟阳也记住了热流行进的路线,第九次行走之后,孟阳感觉热流停在小腹处,不再游动。孟阳尝试引热流再次游走,却发现热流好像比之前游走时小了很多,稍微动了一下便不动了。
孟阳此时睁开眼,发觉身体恢复了力气,他站起来,思考刚才之事,认为是老神仙身上的地气到了他的身上,未曾想到老神仙临死还给他这份馈赠,不由得有些感激老神仙。
要是墨古湖的魂魄不被献祭,现在能被气活过来,这哪是地气,是他体内龙剑笙的剑气,在他死后不被控制,在孟阳接触到他的尸身之后,自然的反击。寻常时候这一击,别看只有一丝剑气,乃是六品武者的内力外放,就是五十个孟阳也会刹那间死去,就在剑气攻击的一瞬,孟阳体内微光一现,剑气反被孟阳身体吞噬,与之前两股内力结合,然后被引导运行。
孟阳身体被剑气改造,已不同于寻常百姓,只是孟阳自己未有察觉,只认这是地气之功。从那微光护体,到剑气化为己用,孟阳不但身体素质有了极大改善,精气神也在不觉中大大提升。孟阳起身,发现身体再无不便,挥了挥手,感觉自己力气比之前还要大许多,原本想拖拽老神仙的尸身,想着老神仙恕罪,他无力才行此事,此时身体已无不便,便不再准备将墨古湖拖至大坑,而是寻找工具,打算就近简单安葬墨古湖,再寻合适的机会,厚葬墨古湖。
孟阳再次到墨古湖身旁,收起了地上的几锭金子,看了看墨古湖的尸身,里面应该有老神仙的宝贝,孟阳忍着冲动没有探进找寻。“老神仙没说我有没有仙根,既然拿出金子,估计是早已知晓我不能修仙。老神仙待我不薄,已经将地气传给了我,这辈子长寿是注定了,既然没有帮得了老神仙,这几锭金子足够富贵荣华,给老神仙搜身也是不敬,也别贪图这些宝贝,包括这香炉,就让它们陪在老神仙身边吧。”
要知道宝物在前,谁人不动心?孟阳也是颇为挣扎,只不过自幼被那老乞丐养育长大,不觉间沾染了老乞丐的一身傲气,对于这不义之财,孟阳左右了很久,还是拿了主意,适可而止。想到这里,又看到了地上那块小石子,孟阳心中一动,这应该是老神仙的喜爱之物,虽然不知是宝贝,还是老神仙的把玩之物,既然已在老神仙身外,也是和我有缘,我就留下做个纪念吧。想罢捡起了石子,右手上残留的血迹和石子一接触,鲜血少了少许,被那石子吸入,石子微微一热,孟阳感受之后便知道也是一件宝物,抬手到眼前仔细观瞧,却发现没再有变化,如那普通的河卵石,有些失望。本想在研究一番,眼前却是非之地,不便久留,只觉石子不凡,贴身收好,想着以后慢慢琢磨。
孟阳要是知道前一刻墨古湖要说的是“小娃娃你安心走吧。”估计墨古湖现在已经身无寸缕了,真应了那句裸身而来,赤身而走。
孟阳没有对墨古湖搜身,熟不知自己躲过一场劫难。墨古湖怀中银票、秘籍、宝物都有,只是那阴毒之物更多,有墨古湖从九幽门带出的剧毒,在摧心堡炼制的暗器,还有那香炉阵盘,就算孟阳有微光所护,那微光之前已经被黑气消耗,所剩无几,这些如黑气般的阴毒之物沾染几下,估计孟阳就会一命呜呼了。
孟阳四处找寻,不知地上那一滩滩水渍是人死所化,只是感觉院中不洁,故而躲避而走。院中满目疮痍,孟阳知是神仙相斗的破坏,看到原本结实的庭院砖石和那假山大树皆有破裂,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神仙的威力真是恐怖。孟阳想找些兵器挖洞,可惜寻常的刀剑已被黑气所蚀,只余片许,不堪挖洞使用。
在院中找寻许久,孟阳找寻到了一把长剑,剑鞘、剑缑、剑缰和剑穗已经腐蚀殆尽,只余这剑身,孟阳扯下一片衣袖,将剑身擦拭干净,丢了破布,手持剑柄观瞧。只见此剑通体雪白,三尺长短,剑身一道血槽,狭长而锋利,剑镗一对小翼,剑镡圆而钝尖。孟阳轻挥此剑,阳光直射而不反,银如圆月,孟阳心道:“第一次看到这不反光之剑,材料如雪花纹银一般,稀奇稀奇,看这一地残剑残刀,腐蚀不堪,只有这一把留存了下来,想必不凡。”想罢再撕一片衣袖,准备缠在剑茎上,才发现剑茎上刻了一列小字“凝霜”。
“凝霜剑,剑如凝霜,月光如霜,好名字,老爷我以后也是富家翁了,待我回去给你配好行头,凝霜啊凝霜,你就是老爷我的佩剑了。现在老爷我没有趁手的家伙,只好委屈你了,你莫怪,待老爷请了教习,好好学那剑术,定不辱没你的名声。”
手持利刃,孟阳来了兴趣,学着那评书中听过的剑客摆了个架势,朝旁边一棵断树斩去,只见凝霜剑锋直接划过海碗口粗的大树,孟阳用力过猛,还被自己带了个趔趄,转头观瞧,大树的上半部分已经顺着剑锋砍出的印记掉了下来。
“乖乖!”孟阳吓了一跳,不知是此剑太过锋利,还是自己力气太大,赶紧打量手中的凝霜剑,仍然锋利,丝毫无损。孟阳来了兴趣,拽下一根头发,将剑刃竖起,将头发放在剑刃边,用嘴一吹,头发断为两截。“好剑!”孟阳神色兴奋,只是短暂一会儿,孟阳便收起兴致,又觉得剑锋虽利,也不至于这么大威力,便想试试自己的力气变得多大。
孟阳不敢挥拳击打硬物,以往乞丐争斗,因出拳太狠,打了人自身拳头反倒破皮受伤,他见得多了的,看到了几块被打碎的假山石,孟阳挨个抱起举了一举,原本每日被老乞丐操练,孟阳十岁已经可以举起200斤(一斤=220克)的石头,现在孟阳试到最大的一块石头,仍然能够举过头顶,不过稍稍吃力罢了。孟阳又尝试跃向远处,发觉身形敏捷无比,一个纵跃到了丈余开外,再试登高,发现也是一丈高低。孟阳惊奇不已,心中思索,这块大石怕已有千斤之重,看来是“地气”的功效惊人,自己已然是个大力士了,身子也敏捷如猿猴,再配上这把凝霜剑,现在要是能够寻到那名师,得到那功法剑谱,十有八九能成为一名剑客,要是有朝一日功力大成,说不定还能把那剑仙当当。
本来想的美滋滋,一想到名师和功法,孟阳心头的火热稍微凉了凉,名师难寻啊!之前听老乞丐讲他当年豢养门客,整日舞枪弄棒,原本以为自己也可以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哪想有一日教自己习武的门客在外面与人有了口角,两三个回合便被人取了性命,惊动了官府,却未抓到那行凶之人。
后来听得阳安郡郡守为了让自家二公子拜入一位八品武者门下,前后花费了近千金,还只被传了一份功法,但就这一份功法,二公子修行半年,还未入品,已能和两名虎卫格斗数十回合,胜多败少,听说现在要准备与三名军士对练。
消息自郡守府传出,那郡守乃是封疆大吏,其府中传出的消息,自无戏言,肯定不假。孟东来才知道自己手下的门客,是个不入品的武夫罢了,哪是什么没有抓到凶手,肯定是那凶手也是带品的武者,官府不愿招惹罢了。
这习武不是平常人家能够沾染的,哪怕你是富甲一方,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老乞丐感觉就算习了武,受人管制,还不如现在潇洒,随断了习武的念想。
孟阳现在要想习得真正的武艺,首先要有那本钱,现在手中的金银,那是远远不够的。
炎国尚武,武功高强之人可以开宗立派,根据门派的规模,授予其郡县等不同规格的行政区域,掌门授为郡守、县令之职。
炎国虽然在治国方面比不上越国和齐国,但是尚武之风自开国延续至今,相传炎国皇室本身就是一个大门派出身,门派底蕴深厚,联合了几大门派共同开国,开国之后封赏郡县之地给门派,将江湖和庙堂同时控制,稳如泰山,也因此旧例,才赋予各门派如此大的权限。
习武之人在炎国一旦形成势力,即可建立一席封地,可占领其他门派之地,也可对他国掠地建城,炎国开国仅有十五郡,其中五郡是受封的门派,如今炎国已有三十六郡,其中半数由门派掠地建立而成,炎国版图扩充大半,门派的功劳可想而知。炎国皇室得到了丰厚的收益,专门设置了针对门派的特权,颁布天下。包括内政和治军,门派弟子习武有所成之后,大多参军,利用军功换取资源,再到宗门换取功法、丹药、兵器以提升品级和实力,梦想着有一天习武大成、开宗立派。那金龙阁和摧心堡,便是县级的门派。
炎国国力虽然相比其他各国稍弱,民众生活也不如他国,但是多年来没被吞并,反而扩充了国土,与尚武的国策和门派的兴盛息息相关。
长此以往,习武乃是炎国之人飞黄腾达之道,老乞丐孟东来和阳安郡郡守为何重金聘请武者,便源于此。可惜大多武者早年投入军旅,武有所成后入郡县,门派收徒又对资质考核极其严格,想要雇佣云游武者传授武学,就要投入重金。
孟阳一面想着回去重整产业,光宗耀祖,一面和到手的凝霜唠叨着挣钱练剑,回到墨古湖身前,挖了一个坑,轻轻抱起墨古湖,将其葬在其中,摘了两扇门板横盖住大坑,将土压于其上,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之后提了货篮,取出半块糕来,边吃边转身离开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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