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你可要记得跟吴路嘱咐,这是自家兄弟,打小体弱,好歹照顾着别太劳累了些……”。

    白承光果然心里又软和的一塌糊涂,张大山心中有数儿,一抱拳答应的干干脆脆。

    “将军放心,我一定嘱咐吴路多多关照……”。

    至于关照到什么程度,那得吴路自己去拿捏琢磨,张大山只打算把前因后果交待给吴路,剩下的,他可不管!

    据说历代的军队都是一个大熔炉,任凭你三头六臂,丢进去都能被烤炙的规规矩矩!

    白老三可怜巴巴的被宝马载走了,呼唤“大哥我跟着你——”的声音还在风中凌乱,白承光更加坚定了送走弟弟的信念,就是应该这样的法子才能扳正那一身全想着依赖别人的懒骨头!

    既然女人们都在埋头做正事儿,当家男人也得表现表现,召集来的铁匠木匠师傅们明儿才能来听安排,就剩这个晚饭时间可以悠闲。

    白承光带着两个护卫在院子里支起了烧烤摊子,火辣辣的炊烟把香味散发的到处都是,四个女人这才跑出来加入烧烤的行列,小娃子们也跟着丫鬟小厮凑成了一炉。

    说起来人能活着是真的不错,大快朵颐就是人生的极致欢乐,亲自动手拿捏着最喜爱的味道,心底里是暖暖的平和的感动。

    宝儿已经很久没跑来投进母亲的怀抱了,尽管微微的有点失落,李薇到底还是让理智占了上风:“男娃子还是独立些更好。咱们那个幼儿园,必须尽快办成!”

    生活一下子充满了希望,关于“幼儿园”的设想,每一个母亲都能讲出无数条可行性的建议。如何让孩子舒适健康,如何让孩子快乐幸福,如何让孩子聪明伶俐……,就连绿柳都滔滔不绝。

    “要我说就用嫂子画的那种小人书做孩子们的书本。今天我看到了好好的那本,又漂亮又简单大人都舍不得放下……”。

    “我怎么没看到?阿圆妹妹你还藏了私?我就说你家‘小老二’怎么懂得那么多,却原来是你偷偷在家给他们开小灶!”

    李薇一听就着了急,这次本来想让宝儿好好亮亮相,结果自然还是比不上白家小崽子,那个“小老大”倒是笑嘻嘻的看不出来什么,“小老二”一说话就露出了良好的底蕴。

    阿圆躲过了一只油油的“咸猪手”,指着烧烤架惊叫:“别闹了!看看,烤糊了!”

    采莲心不在焉的老是对着下风口扇风。火苗时不时就窜起一掌多高。可不是一转眼就散发出了焦糊味儿?绿柳急忙下手抢救。一边暗暗推了推妹妹:“小孩子家家的,走什么神儿呢?”

    夕阳的霞光映在了小姑娘的脸颊上,燃烧的红润能晃花大家的眼睛。阿圆忽然有了“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那个懦弱胆小的黄毛儿丫头。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时不时发个呆,露个笑,又发个愁,恁的可爱!

    重新换上一把肉串儿,阿圆低低的开口问询:“采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啊?跟嫂子们说说,大家给你做主。”

    女人就见不得这个,八卦说媒那是共性,绿柳也把脑袋凑过来许诺:“说说说说,喜欢了哪家的小公子?嫂子去做媒人!”

    “要是朱阳县的人,本夫人去说媒,肯定能成。”李薇也不理会那些烤串了,四颗脑袋凑到了一起,直逼的小采莲连连后退,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得,焦糊味儿又冒出来了……

    “娘,姨母,你们好笨啊!老是烧糊!”宝儿皱着鼻子对这边喊叫。

    还有加杠儿的,“小老二”脚丫子踮了起来伸长了脖子,一脸可惜的望着烧成焦炭的肉串儿,大义凛然的指责道:“你们——先背一遍——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哈哈哈哈——”,院子里烧烤的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

    这本来是阿圆惩罚孩子们浪费饭菜时惯用的招数儿,现在被孩子拿出来教育自己。

    被小孩子们集体鄙视了,做长辈的都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挥退了上前想帮忙的丫鬟们,继续动手吧,收起八卦说媒的心,只是暂时……

    采莲逃过了三个八卦女人的打探,再也不敢悄悄走神儿了,只不过,心底里是否真正的平静了,只有她自己知道。

    成了家的女人可以喝一点酒,就连绿柳都双颊红润,索性叫小厮们把烧烤架挪到了绿柳的那个院子,四个女子把酒言欢,这次没有了外人和男人,采莲也没有例外。

    天边的太阳留有一个黄润的影子,初升的月亮在另一边探出圆圆的脑袋,难得出现的日月同辉,齐阿圆又要卖弄剽窃来的文采了,这里没有咬文嚼字的酸丁,尽管吟诵来千古绝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苏东坡已经被大宋的开国皇帝展开翅膀给吹到天边去了,那就由自己把这首绝唱带回人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酒后的女人其实神智特别清醒,只不过脚底下掌握不好频度而已,当阿圆唱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时候,小采莲软软的歪倒在梧桐树身上,轻笑着,反复呢喃。

    李薇在拍大腿,这女人要不得了,起初相遇时的羸弱娇柔“林妹妹”形象完全找不到影踪,喝着酒又哭又笑拍打大腿的事儿不得是农家老娘儿们才干的事儿吗?

    绿柳想念自家的男人了,白老二这次出门的时间够长,丫丫都快要忘记亲爹的模样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承宗你走到哪儿了?大哥和嫂子回家了,你也赶紧回来吧!”绿柳的酒量实在太差,那三个人还发着疯呢,她就倒地睡着了。

    隐在暗处的丫鬟赶紧上前。静悄悄的扶了主子进卧室安睡,或许一觉儿醒来,她等待的良人就站在眼前了呢!

    阿圆是个夜猫子,属于天色越晚就越是精神的那种人。李薇是个不分昼夜的,爱什么时候睡,爱什么时候醒,都可以做主。

    两个彪悍的女人又把采莲给熬倒了,喊了丫鬟搀扶回去歇息,就剩下一壶残酒,微红的疺碳,和头顶上一轮满月,安静的祥和的朗照。

    李薇脚步轻移。去追赶月亮的影子:“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幸好啊。开国大帝没在李白的年代就开始呼扇翅膀,给大宋朝的子民留下了足以尽情回味的诗句,也让咱少了一个剽窃的源泉。

    阿圆欢乐至极。有朋友,有美酒。这夜晚很舒适,舒适的只觉得空气都是分外清新,烧烤炉子的火完全灭掉了,能不清新吗?

    李薇绕回了阿圆面前,笑得傻兮兮的,轻声耳语:“我看到我爹了,就在月亮上面,他一直看着我呢,看着我和宝儿……”。

    “伯父——在——哪里?”阿圆笑得也不机灵,举着酒杯站起身子,眯着眼睛往月亮里寻找:“是——砍桂树的那个人?什么时候——跟吴刚换班了?嫦娥——批准了么?”

    “当然!我爹——那是多好的——人!就应该住到月亮上面……”。李薇骄傲的回答了提问,眼前越来越模糊,父亲的笑脸却越来越清晰。

    两个跟月宫里攀上了亲戚的女人,神情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断的跟月亮倾诉着心里话。

    侧门后面的白承光实在忍不下去了,叫了丫鬟们强行安置下主人,也不需要另外找地儿,绿柳那边的客房足够安置的。

    到底还是把媳妇给运到自家屋子了,白承光服务的很彻底,从热水到终极洗浴都做得尽善尽美,只一样不满意,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小女人一放上床,钻到被子里就睡得天昏地暗了,根本不考虑男人是不是还想提枪上阵。

    白老大最后又洗了一个冷水“剩”澡,才堪堪合上了眼睛平复了心情,还要时刻担心媳妇再跟上次似的半夜还要呕吐,一有动静就立刻爬起来查看究竟。

    “哎”!月夜里传来一声绵长的叹息,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确实难睡着,媳妇这会儿又不知道梦到什么了,发出“咯咯咯咯——”的怪笑,白承光伸着手臂轻轻拍抚媳妇的大腿,没办法,大腿很优美的伸到丈夫的胸膛上了……

    老三临走时指责自己“好狠的心”,因为听说在那里要每天训练还得服从命令,老三说大哥你为什么折腾这个啊,这么大的家业养个闲人又能怎么的呢!

    是啊是啊又能怎么的呢?你要是残废要是老迈我都一定能好好地养你,可问题是你还年轻四肢发达脑瓜儿也不笨,为什么说变懒就变懒说脸皮厚就压根儿不要这脸面了呢?

    自己打小就许过承诺,要一辈子代替爹娘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尽管那对儿父母不是亲生,到底也还是尽力把自己抚养成了人……

    白承光是个重承诺的男人,尽管他不敢说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比如对白老三的教育,运用上铁血手腕是否能够见效,还是个未知数。

    男人嘛,不管能力大小,肯担当肯背负责任总是好的,白承光注定这一生不会过得轻松,三个家庭的影响,潜移默化的左右着他的生活轨迹,一个七零八落的马家,一个四分五裂的白家,和一个牵心扯肺热热闹闹的——郡主府。

    似乎,哪里都不是真正属于这个男人的地界儿,白承光自嘲的笑一笑,揉一揉媳妇的大腿,老这么在自己肚皮上架着,会不会感到疲累啊?

    尽管媳妇经常表现的非常强硬,白承光知道她其实只是想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们,纷纷乱乱的尘世上生存不易,一个女人磕磕绊绊的走到今天,跨越了很多艰难。

    其实他们不应该再苛求媳妇去帮助解决白老三的问题,那个弟弟伤害过这个嫂子很深,甚至白承光想起来也觉得后背发寒,三个孩子差点儿就见不到面,是媳妇拼尽了心力才得以保全。

    纵使是这样,今天又见识了老三的新嘴脸,媳妇最后不还是出了最好的主意?对自己那个白家,齐阿圆的贡献谁都磨灭不了,最起码,做丈夫的自己,不会忘记。

    要怎样的福源才能娶到这样优秀的女人?白承光抱着媳妇的大腿轻声呢喃:“媳妇,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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