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过后,琴音陷入了绝望和困顿中。她真想冲到路安面前告诉他:“我是阿京,我是阿京!”可是, 他会信吗?谁会相信这样可笑的事情?一个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办?琴音收拾了行李,去了橙江。她曾经在伤心的时候来过一次。旧地重游,却更加珠泪涟涟。

    他认不得她,她一点一点去触往日的回忆。想让他想起来,让他和她一起慢慢走回去。

    琴音在三年前的那个旅馆拨了路安的电话。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些东西变了,有些 东西仍旧没变。就像这个电话,三年了,依旧牢牢钉在墙上。

    电话通了,琴音的心砰砰直跳。

    响了很久,路安终于接起来。他惶惑于这个外地的电话,说了一声你好。

    他不记得了。他不记得这个号码。当然是记不住,这不过是她曾经随便找一个公用电话打的。可是琴音 仍然伤感,拿着电话的手颤抖着,说不出话,却又不舍得放。

    路安觉得异常来,在那边沉默,声音哑起来,问道;“是谁?琴音?”

    琴音抽泣出声来,他还是能猜到是琴音。可是,他猜的是琴音,不是她希望的琴音。琴音在电话里哭出 声来,她真的伤心。伤心这一条回头路,走得这样艰难。

    “琴音,”路安在电话那边困难出声:“对不起,我无意要伤害你。你还年青。好男人到处都是。想开 一些好吗?我的心,早在三年前,就给了我的妻子。她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我拿不回来。你明白吗? ”

    他这样说!他这样说!琴音又喜又悲。擦着眼泪抽抽泣泣地问:“如果我是她呢?”

    “别傻了。”路安温柔地劝她。“你是你,她是她,谁也代替不了谁。为什么一定要执著于一个人?你 还年青,路还很远。忘记我。以后的人生,会有更多的美景。我不值得。一个没有心的人,不值得你这样努 力。”

    琴音不再哭泣,拿着电话喃喃地摇头:“你叫我忘掉你,安子,你怎么能叫我忘掉你?”

    路安的心颤抖起来。又来了。这样的感觉,他怎么觉得是阿京在说话?怎么可能?

    路安叫起来:“琴音,你在哪里?”

    琴音轻轻地苦笑,摇着头:“安子,我不会忘记你。至死都不要忘记。”

    路安的声音变得焦急:“琴音,你在哪里?你别做傻事。”

    琴音把电话挂了。她不会做傻事。她还会努力。努力到他和她一起并肩走完余下的人生为止。

    路安焦急地查询来电的号码。橙江!琴音怎么会去橙江?是个巧合吗?

    他心急如焚地上了飞机。除了担心和不安,竟还隐隐生出一丝疑窦。她究竟是谁?不是从美国回来的女 孩吗?不是那个在山上无忧无虑的小支教老师吗?她似乎知道很多东西。她到底是谁?

    路安赶到电话所在的旅馆时,琴音已经走了。她订的是回翠湖城的机票。或者,他们曾在空中擦肩而过 。

    路安的心头发紧。他突然害怕,害怕琴音出事,不仅仅是因为他负了她的一片痴心,更因为她身后涌出 的谜团。

    马不停蹄地赶回翠湖城,琴音却没有回到住处。

    路安在不安与惶恐中开始寻找。他对琴音并不了解。曾经送她去过一栋有些古旧的老楼,再去看,那栋 老楼却房门紧锁,门口全是灰尘。许久没有人迹了。

    她会去哪里?这样盲目的寻找,如同大海捞针。

    路安打电话给阿锦。阿锦听他说了琴音去橙江的事。暗暗地在电话里叹气。她早就觉得不对了。她真的 是阿京吗?世间的事情有这样奇妙?简直是匪夷所思。可是,万一只是巧合呢?是与不是,让路安自己去发 现吧。

    阿锦想了一想,提示路安;“她会不会去静心寺了?你去看一看?”

    路安挂了电话,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她会去静心寺吗?去这个阿京曾向他表明心迹的地方?怎么可能? 难道是老天在捉弄他?

    路安来到静心寺。爬上长长的山路,天开始下雨。他突然觉得很累,又很悲哀。在这蜿蜒向上的山路上 ,曾洒下他和阿京一路的欢笑。如今,物是人非,他这样孤独的生活,终点和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路安走向大殿的时候,心里酸楚得厉害。他很久没来这些地方了,便是扫墓,也总是从山下绕。他害怕 ,害怕那种嗜骨的思念,害怕睹物思人。阿京当日说过的话,仍旧一字一句留在他的心里。阿京,你不是要 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不是永远不放弃?阿京,你说话不算数。

    大殿放在面前,路安站住了。震惊地望着。人群中,站着白裙的琴音。看到上来的路安,琴音一步一步 走出来。

    路安呆呆地望着她。周围像突然间失去了声音。一片寂静。时光仿佛突然倒流。又回到那一天。同样的 衣裙,同样的身形,甚至是同样的气质。可是,抬起头来,看到那张脸,却不是同一个人。那是另一张面孔 ,完全不同的面孔!

    路安深深地凝望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的琴音,久久地凝望。却无论如何迈不开向前踏出的步子。

    她不是阿京。她是琴音。她是琴音!

    琴音走到大殿下。细细的雨还在密密地下。她停住了脚步。路安站在那里不动。眼里闪着震惊与不敢置 信。安子,你还是没有认出我吗?你认不出来?还是你根本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

    两个人在雨中对视,琴音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流得满脸都是。

    路安呆呆地望着她。她又哭了。哭得他的心都抖起来。

    你究竟是谁?你是琴音,不是阿京!阿京死了三年了!为什么要做和她一样的事情?为什么?

    路安猛然回头,转身狂奔,消失在雨中。

    琴音的心,滴着血,碎成一片一片。她呆呆站着,望着路安消失的背影,在雨中淋成一尊石像。

    风萧瑟,雨寒凉。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应该是,我就在你的身边,你却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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