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哼了声:“费这么大劲要一千泰铢,给你两千!给我用点心,那位吕老板能赚到几千万泰铢身家,能在东南亚做那么大木材生意,肯定不是傻子。就算她不如我们和单良会算计,人家身边也有人帮着出主意,别到时候你得意忘形,再给搞砸了。这点钱我就不境外汇款,还不够扣手续费的,你先朝杨秀发要,让他给我垫上,记好账,等我回了泰国再还他。”

    老谢乐得合不拢嘴,一叠声地说:“方老板就是不一样,又爽快又仗义!你放心,我老谢肯定不会把事办砸!”

    刚要挂断电话,方刚忽然问:“你不是住在曼谷,怎么跑到孔敬去了?”

    “也是为了省些钱,”老谢不好意思地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在曼谷住的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中国的建筑商买下来,要建什么商业广场,我只好搬走。唉,什么世道,曼谷的便宜房子越来越少,只好到孔敬去住,那边还有很多便宜的。”

    方刚说:“你就不能随便租一间公寓?住在贫民区很舒服吗?那房子还不如阴间,连个阳光也没有!”

    老谢笑起来:“不能这么讲嘛!怎么也比阴间强得多,是不是?贫民区便宜,我一个单身中年男人,没必要住那么好的地方。”方刚失笑,说普通公寓的房间也不贵,更没好到哪里去,像我之前在曼谷的那种才多少钱,芭提雅的旧公寓更便宜。

    “精打细算才能细水长流,”老谢回答,“别看一个月只能省下来四五百泰铢,但一年就是五千左右,十年就是五——”

    方刚打断:“一千年就是五百万泰铢!你能活那么久吗?”老谢连忙说那肯定不能,活一千年的只有乌龟,但十年就有五万泰铢,那可是笔巨款,我家里有病人,每天都要花钱,没办法。方刚越来越不相信他的鬼话,也没多问。

    转眼半个月后,老谢告诉方刚,那位电脑工程师已经将单良在办公室的电脑硬盘全都做了备份,还讲述了过程如何紧张。单良很鬼,工程师维护电脑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盯着看,似乎有做防备。但运气不错,正巧有个重要客户来公司找单良,他不得不抽身过去到会议室招呼,让别人帮着盯。工程师想了个主意,找借口要什么东西,将那人暂时支开,迅速用大容量u盘以最快速度完成了复制。

    “说得这么热闹,我又听不懂,”方刚说,“你就告诉我成没成功吧!”

    老谢说:“当然成功了,吕老板已经安排人在研究。”方刚连忙问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份,老谢说:“吕老板别看是女流之辈,没想到还真有心眼,她说她认识专业的电脑专家,而且就是她的表弟,不是外人,也不会泄露机密,让我们等结果就行。我提出也想要一份,她不同意,说让我们吃现成的。”

    方刚笑了:“我就说过,能赚大钱的人,没有几个天真的,那就只能等着。”

    再闲聊几句,老谢叹着气说:“方老板自从不在泰国,我们几个见面也少多了,这心里甚是想念啊!”方刚说鬼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应该是马来海鲜炒面、咖喱蟹和烤大虾吧,老谢连忙说当然不是,是真的想方老板。

    广州的三四月份气温是最舒服的,不冷也不热,到处花红柳绿。方刚在广州的时候,多数日子也都跟刚到曼谷差不多,他又买了辆摩托车,每天四处发名片。去的基本都是饭店、酒吧、洗浴中心和各大写字楼,洗浴中心的所有锁柜内、写字楼每间办公室门缝里都塞进名片。

    没几天,方刚的手机就能每天收到十几个电话和几十条短信。他惊讶地发现,泰国佛牌、驱邪法事和降头这些东西,广州人似乎比曼谷人更感兴趣,咨询的人更多。方刚分析后得出结论——泰国是佛牌流行的地区,但即使是首都曼谷,经济也远不如广州发达;而经济更发达的欧美国家,因为国情不同,所以西方人对亚洲巫术没兴趣。但像日本、韩国等地区,经济发达,也是亚洲国家,可国民却不像中国人有那么大贪欲。国内的北京、上海等地,经济比广州还要发达,但地处北方和中部,没有沿海城市离东南亚近,受东南亚文化的影响也相对小得多。

    所以,方刚认为,泰国佛牌最佳销售地点应该是港澳台,其次就是广州、深圳和珠海等地了,这三地当然首推广州。于是他打起精神,印了几十盒名片,共有四五千张,每天也不做别的,除去吃喝拉撒睡,就是塞名片。广东人看重商业而不太重视学业,所以有人把广东戏称为“文化沙漠”。方刚从小在广东土生土长,有太多孩子初中毕业就开始跟着家里人做生意看店铺。你没念过几年书,在广东不会遭什么白眼,但要是穷,做生意没头脑,就会受人耻笑了。所以,在广州经商的人很多,这些人最希望生意兴隆发大财,几乎家家店铺都供财神爷,有武财神的关羽,也有文财神的比干。

    泰国佛牌在广州的受众并不广泛,但有兴趣的却多。除了饭店、洗浴和办公楼之外,方刚还跑了广州几大著名的市场,比如天河电脑城、海印电器城、荔湾珠宝世界和鞋帽批发广场等地。这都是广州乃止全国最大的商铺楼,方刚每天都要发出去至少五六盒名片,十天就发光了,于是再印。

    只半个多月,方刚居然已经通过发名片徕来的顾客卖掉七八条佛牌,每条最少两千元,最贵的五千五,半个月就净赚一万多元。这让他非常高兴,没想到比在曼谷和芭提雅的生意还好,心生感叹,还是中国人的钱更好赚。但广州再好,也不如港澳台,那是更国际化、更经济开放的地区,而且离东南亚更近,受他们的文化影响也更大,以后有机会,方刚忽然想去香港或者台湾做做生意。

    他立刻想起当年在台湾躲避阿赞瓦塔纳时,所认识的阚仔了。他的命运也很苦,与阿泰有相通之处,两人在台北的那段时间,在报纸上打过广告之后,生意真是没少接。忽然,方刚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不打广告呢?

    于是,方刚来到《羊城晚报》社,说了自己的职业,和要打广告的事。广告部的工作人员听方刚说当年在台北的报纸上做过广告,就问广告内容是否还记得。方刚想了想:“好像是这么说的,南洋大师隐居屏东新埤,以稀有法师的头骨域耶做为法器,专门解降落降、转运旺桃,欢迎各界名人前来,绝对保密,无效退款。可先上门了解,有意再详谈。”

    刚说完,工作人员就笑起来:“还真是资本主义社会的风格,但你也应该知道,咱这是大陆,社会主义,无神论的啊,这些内容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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