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事儿都说妥了,接下去的两日,张兰除了照看徐达,便一头扎进了伤兵营。
该腾的营帐都腾出来,还弄了个很简单的分阵营帐。
去前头收伤员来的,安排了个时常给罗大夫帮忙的副手,给了他一些止血带之类的,让他到时候看着用。回营的伤员,伤重的直接去手术营帐,里头放了三位大夫,轻伤的去包扎处置营帐,里头放了两位大夫,另外留观的营帐也分了轻重伤两种,各有一位大夫看顾。
而春丫和关慕青他们,则忙着裁剪绷带,用开水烫煮绷带和床单。
还好春丫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北境条件不怎么好,张兰就怕到时候连干净的床单都没有,所以扬州出来的时候,特地带了让裴千户帮她们带了几匹白棉布,春丫说这些到时候都是送给北境将士用的,这也算是战略物资,这玩意儿占点儿运输空间,也是应该的。
本来裴千户只当春丫是给徐达捎带的布料,说战略物资只是玩笑话,没想到这会儿,这白棉布还真成了战略物资了。
这伤兵营,就两日功夫,突然从脏乱差,就被整成了卫生文明单位,连镇北将军偶尔过来看看这些人到底在干嘛,都愿意多站上一刻。
镇北将军还表示,这才是一个医治伤兵该有的样子,之前那营帐真是比羊圈都不如,他特地关照罗大夫,“以后你们就跟那女大夫多学学!!”说完还暗叹,到底还是女大夫干净些!!以后从军户里多找几个婆子来学着点儿,倒也是一个保持干净的法子!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的镇北将军说到就要赶紧做,立刻喊了人去找了几个军户家的女人来,然后找了张兰来,跟她说:“这几人,你多带带吧,也不用指望她们会医术,就是你说的,消毒包扎什么的,把她们教会就行了。“
本来还在为人手头疼的张兰心中一喜,这不就是给这儿培养几个护士吗?!这是她的老本行啊!!
于是张兰立刻就应了下来,说是一定不辜负将军的嘱托,不过最好再找几个男军户来,毕竟搬抬病人,还是男子方便些。
镇北将军对于张兰的爽气很是满意,不但又找了几个男子来学护理,更是赏了两只羊给张兰。
牵着两只羊的张兰回到徐达的营帐前,见春丫蹲在营帐前头跟关慕青一起烙饼子,便上去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我师父让人捎信儿,说是吃干粮快淡出鸟来了,我烙点儿红豆饼,一会儿关小哥给送去。不知您哪儿来的羊?!“春丫见到羊,就有点儿两眼冒光。
“镇北将军给的......他为啥给我羊啊?”张兰思维比较耿直,不是很能懂镇北将军的曲线思路。
“想吃烤羊肉呗,行了,走,关小哥杀羊去!一会儿烤了给王大哥和我师父他们送去。”春丫说着,就站起了身,从张兰手里接过了羊,找伙勇杀羊去,关慕青叼了块红豆饼,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头。
只留秋分和郑夏,看着肥羊远去,自己却只能接手春丫烙了一半就扔一边儿的红豆饼。
张兰摇了摇头,想着关慕青这孩子,人设也算废了,转头往徐达营帐里一钻,就看徐达半躺在床上,二郎腿翘的老高,嘴里嚼吧着红豆饼。
见张兰来了,徐达忙讨好的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红豆饼给递了过去:“媳妇你吃,你女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红豆焖的豆馅儿,可香了,赶紧尝尝。”
“你吃吧,你今天这手怎么样了?看样子,还挺好?“
张兰这两日给徐达换药换敷料,就觉得那手臂的肿胀比之前要好了一些,烧也完全没有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前头饿狠了,这几天胃口好的吓人。昨天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鸡粥,要不是她拦着,徐达能把鸡骨架都嚼吧了。
“我这手疼着呢!要不是我坚强,这会儿都哭了。”徐达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张兰忍着掐他一把的冲动,咬着后槽牙,心想跟这货说话就是太费牙,不过该问还是要问:“你好好说,到底还疼不疼,十级疼痛,你真疼的话是第几级?如果真疼的厉害,我得给你再换敷料的。”
“八级吧。”徐达见张兰不吃红豆饼,便收回了右手,又开始吃了起来。
“那我给你下两针吧,鲁大夫教了我几个穴位,说是止疼有奇效的。”张兰说着话,就要起身去拿自己的小药箱。
“五级,五级!!!不骗你,真的!!疼是真的有些疼,可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徐达坐起了身,连红豆饼都扔在了一边,拉着张兰坐在他床边,死活不让她起来。
张兰叹了口气,“哎,你都几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有老婆的男人都是宝,我永远是你的幼稚鬼。”
就徐达那睡的都炸了的发型,配合他十多天没光的乱七八糟的胡子,再加上那欠揍的表情,张兰只能靠徐达躺在手术台上,即将被她砍了手的回忆来劝自己,算了算了,一会儿打废了还得救他,算了,眼不见为净!
想完,张兰便拍了下徐达的手,继续咬着后槽牙说道:“行,那你多休息,有什么喊秋分他们来叫我,我去忙去了。”
“媳妇,你才回来......”
张兰起身,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等春丫的烤全羊烤好,关慕青便带着吃食往前线送去了,而镇北将军也得到了一只羊腿,徐达得到了两片烤羊肉。
前线虽然已经前移,但是离屯兵营也不远,骑马来回也不到小半个时辰。
送干粮去的关慕青,带回了前线的最新消息,“今夜我大军突袭鞑子大营,兰姨,你们得先做好准备,我领了运送伤员的差事,现在得带人走了,春丫,别乱跑,就呆在营地里,知道吧?“
春丫点点头,她也不想阻止关慕青上前头帮忙去,“我知道,放心吧,我会配合好我娘的。你自己小心些!”
关慕青答了句好,然后跟同在营帐里的徐达张兰道了声别,便带着张兰安排好的收伤员的人,匆匆走了。
既然关慕青把消息带来了,那张兰自然要带着春丫去伤兵营帮忙,走前还特地关照徐达:”一会儿忙乱,你别乱跑,早点儿睡,别等咱们。“
说完,便留了郑夏在营帐里看着徐达,自己则带着秋分春丫,急急忙忙跑了。
徐达看着张兰匆匆远去的背影,问郑夏:“夏啊,你有没有觉得,我跟你兰姨这角色......反了啊?”
郑夏心想,没反啊,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不过嘴上还是要给徐达面子的:”没有,夫人跟老爷就是分工不同,要不是您这手受伤了,说不定还能上阵杀敌呢。“
“啧,要不说你这小伙子不错呢?!讲的很有道理!!来来来,我跟你讲讲,当初我上阵杀敌的事儿.......”
徐达那嗑还没唠完,就听远远传来火炮轰隆隆的巨响,又是机关枪哒哒哒哒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阵阵的呼喊声。
伤兵营里头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鲁大夫齐大夫还有罗大夫已经在手术营帐里等候着,张兰和春丫带着忍不住发抖的秋分站在了撩开了帐帘的分诊营帐里,做着最后的检查。
新来的人手还没培训好,但是烧水,搬抬,调盐水之类的简单事务还是能够胜任的。
半个时辰之后,第一批伤兵,被拉了回来。
拉回来的,都是还有希望的。没有希望的,便只能带他们的铭牌回来。
不过此时张兰他们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第一批送来的二十多人,被张兰和春丫快速的分了急救的和可以暂缓的,分送进了不同的营帐,营帐里的大夫们分别对不同的伤患开始紧张的实施不同的救治方案。
很快,第二批伤员,又是三十多人,被送了过来。
张兰见人太多,便问春丫:“前头留给你分拣,我去重症营帐帮忙,你行不行?“
“行,”春丫点头道,“娘快去。来来来,这个送重症,娘你快去!!”
春丫一边指着重症的往哪儿送,一边把张兰往外头赶。
伤兵营里头,忙,却不乱。
镇北将军此时也走出了自己的营帐,站在伤兵营外头看着这一切,他抓了正好走的关慕青问道:“你姐夫那里如何?”
“鞑子人多,咱们虽然武器占优,但是他们是殊死一搏,且北邙山易守难攻。成败皆看今夜吧。将军放心,我姐夫和诸位将士,定会竭尽全力!!”说完,关慕青就匆忙走了。
镇北将军想跟上去,可才跨出去了一脚,看到被担架抬出来的一个被砍掉了一整个胳膊的士兵,便又往后退了两步,重新回到了他的主将大营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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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是长两更,咱们明天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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