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的事儿办完了,春丫又一头扎进了大衍庄秋薯育秧的行动中去了。
本来想的是,春天种下的红薯起出来之后,可以直接用来育秧,但是芸娘却说那肯定是来不及的。育秧需要一个多月,红薯却要在九月下旬才能收,但是秋薯最晚等麦子割了必须种下,再怎么样都是来不及的。
还好当初他们买了一车500多斤的红薯回来,所以从八月开始,芸娘便召集了整个大衍庄仅剩的几户人家,教他们如何准备苗床,选红薯,施肥,播种,覆土,灌水,查苗,采苗,扦插。
最后在芸娘和众人的努力之下,500斤的红薯育出的苗,种了整整8亩地。
春丫虽然不会这些,但她也每日拿了本子,细心的记下芸娘说的每一个要点,光种个番薯,她就整理了整整20页的要点!
大衍庄因为如今也不种粮食,只种经济作物,所以育秧栽种,不需要等到秋收过后,只要气候适宜,那便可以种了。
但是徐家老宅,这几日,却在加紧秋收,不然春丫说要送回来一千多株的番薯苗,就没地儿种了。
“哎,唐老三,你家今年收成如何啊?”徐老汉趁着歇口气的时间,随口问了句同样也在歇气的唐老三,他倒也不是存心要刺激唐老三,他只是习惯性的问问而已。
唐老三苦着一张脸,说道:“不行啊,哎,早知道就都种麦子了,这麦谷实在是太多了,这粮食能有去年的三成收益就不错了。”
“那你秋收过了,再种一茬吗?我看这天,估计哪怕再种麦子,也种不成啦!”徐老汉其实是觉得不能再种了,四五亩的地,也要不少种子,到时候别连种子的本都收不回来。
唐老三用脖子上的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可不种,咱们明年吃啥?这稻子如今一亩也不知道能不能收上一石来,咱家就这五亩地,明年秋收之前,难道就靠这5石粮食来过日子?再说朝廷也不知道今年还收不收粮税,哎,这鬼老天,存心是不让人活啊!!”
见四下无人,徐老汉恨自己心软,但却又忍不住道:“唐老三啊,我这儿有种叫番薯的苗苗,听说种起来用水少,产量大,是我大儿子从南边带来的,你要不要试试?”
“你种过?”唐老三问道。
“种了几株,还没长出来。”徐老汉如实回答。
唐老三显得有点儿不屑,“啧,这庄稼事儿,可不是啥能当玩笑的事儿,你这都还没试过,叫人咋跟你一起种啊?我费这些劲儿,还不如上码头去干几天苦力,好歹每天还能换一升米。”
既然唐老三都这么说了,徐老汉也不想跟这种不识相的人多废话,只说了句:“如今大米都30文一升了,干上一天也不过半升米,要换赶紧去换吧!”便转身走了。
徐家秋收,有人又有牲畜,所以几亩地不消三日就干完了。
三日之后,徐发便带着春丫的耕种须知和1000多株番薯种苗回来了。
惹的蔡氏直叨叨:“啥胡知须知的,她自个儿怎么不回来?”
“做辣椒酱呢,我去那大衍庄看了,他们专门造了个屋子,砌了几口大锅用来熬酱,我的个乖乖,那辣的简直睁不开眼,哪怕捂了嘴,春丫跟我说一句话,能打七八个喷嚏,娘算了算了,这娃赚点钱也不容易。”徐发宽慰蔡氏道。
“你哪个耳朵听到我怪她了?什么算了算了,压根我也没往心里去~”蔡氏说完就走,只留徐发在烈日下怀疑人生。
本来老宅众人说好番薯苗要种在麦田里的,但是徐老汉思虑再三,决定放弃之前已经准备好的熟田,全家一起动手,从徐老汉给立山加固围墙的时候,顺手给圈进来的三四亩地里,选出一亩最方便耕种的,一天之内重新开垦耕种。
看着越来越春丫化的老父亲,徐发很想问一句,为甚啊?!是嫌他们秋收不够累吗?!可是,他不敢问啊。
好在蔡氏开口了,她问徐老汉:“你是怕那唐老三来偷咱们的番薯?”
“啧,总觉得这货不是好人。不过也不止是唐老三,你看着,秋收过后,今年种二茬粮的人家肯定少,到时候咱们这番薯要是真种成了,眼红的人家肯定不少,还是少惹眼的好。就这一千来颗苗苗,有个一亩地也够了。
这鱼塘虾塘,都不要了,就这几天吧,二儿和三儿,把这里头的鱼虾都撩了吧,能晒干的晒干,再给春丫他们送去些,不是爱吃吗?让他们多吃点儿。老太婆,这几日别买肉了,就吃鱼虾吧!”
徐老汉的打算是,这虾塘鱼塘的水,用来种番薯正好,反正如今他们这养殖的法子也知道了,等旱情过了再开塘也不迟。
如今春丫让种的一亩多的白菜萝卜也需要水,这番薯也需要水,可他们村里的那条河,都快干了,井水也是等放上两三米长的绳子才能打上来一桶半桶。安远寺外的水库还没开放,这玩意儿他想大概得等到最后吃不上水了才开。
所以这鱼塘虾塘的水,正好用来灌溉蔬菜,而山泉水,得存下来保住那百来棵金桃树。春丫之前带来的寒瓜和圣女果,寒瓜只种出了两株,瓜还是那么的多籽,圣女果种下去的只活了一株,一株才结了没几个果子。
所以徐老汉决定这些暂且都留籽,不能让春丫再瞎胡搞了,等到了春天,时间合适,气温适宜,种子也要经过正常的晒干,泡种,才能好好种下去。
也不知道明年春天,能不能等来好天气。
今年的秋收,只有悲情,没有喜悦,整个三山村,或者说整个沛丰县,都笼罩在了浓浓的无奈和对未来的恐惧之中。
不过次日,文苑街的徐家,却是笼罩在了浓浓的鱼腥味中。
因为徐智给他们送来了整整三桶的草鱼和鲤鱼,还有一大桶的虾。
“春丫啊,你爷说你最近辛苦了,那个.......你要是实在吃不完,那就卖了要不晒鱼干也行。”徐智说完就想走,却被徐达和张氏喊住,拉到了客堂间,说有事相商。
只留春丫在院子里,对着这一大堆的鱼虾骂骂咧咧,“我看我爷就是存心为难我,沛河水位低的船都快走不来了,如今这鱼恨不得自己从河里跳出来,谁还要买鱼啊!”
可骂骂咧咧归骂骂咧咧,鱼还是得杀啊!杀了还得晒呢,真是好不容易把辣椒酱给做完了,却又跟鱼杠上了,简直没完了!
正当她拿着刀,准备杀鱼的时候,就听门外一阵疯狂的砸门声,她扔了刀,跑去开门,就看门口滚进来个人,一看是佛保佑,吓得她忙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夫人要生了!!快,张大夫,快喊张大夫!!”
“啊哟我去,娘!!赶紧的!!庭姐姐要生了!!”春丫边喊边往客堂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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