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结束营业之后去钱庄把银锭子换成银票的徐达,却在钱庄门口吃了个闭门羹,不得不带着俩神色紧张的孩子,一路疾驰回了家。那骡子倒有些灵性,大概是知道徐达急着回家,那腿迈的可比平日要快上一倍。
所以到家的时候,张氏的一锅炖刚炖上。今天炖的是香菇鸡饭。把买来的香菇干给泡发了,后头鸡窝里的鸡张氏也懒得挪去新鸡棚了,于是把两只鸡都宰了,这锅香菇鸡饭,鸡比饭还要多。此刻这鸡饭正煮到最紧要关头,徐达和石头一进家门便闻到了那要命的香味。
“媳妇儿,今天烧的啥呀,咋那么香啊!”徐达刚卸好车,就跑到了厨房找他家媳妇。
正往灶膛里塞柴火的张氏见徐达这会儿回来了,也有些惊讶,“今天回来的怎么那么早啊?今天吃香菇炖鸡饭。”
说到早回家,徐达想到了石头还抱着的银子呢,便喊了一句,“石头,来,赶紧把东西拿来你娘看看。”
这一喊,不但喊来了石头,把正在看话本子的春丫和跟大金在院子里瞎跑的铁头都给喊来了。
春丫把话本子往腋下一夹,拖着鞋就踢踢踏踏的去了灶间,往门口一伸头,“啥呀爹?”
此时后悔把话喊出来为时已晚,这银子落了这倒霉孩子的眼,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个半截,但是都已经这样了,瞒着她又不太好,徐达只能硬着头皮让石头把包裹放在了厨房的八仙桌上。
当包裹打开,露出里头白花花的雪花银之时,春丫和铁头发出了一声,哇,然后喊声立刻被春丫遏制住了。
“嘘,咱家这院子踢一脚就能倒,可别喊了。”春丫捂住铁头的嘴,直到铁头呜呜呜的点了无数次头,她才放了手。
见这一大包的银子,张氏皱了皱眉头,“哪儿来那么多钱?”
“卢县令他老婆赏的,说是给你的谢礼。”徐达说完跑去掀锅盖,咋还没好啊这饭,这也太香了。
春丫听徐达这么一说,捏起一个银锭子看,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来来回回打量。
看着女儿如此,张氏心中也不免有些说不清的感觉。那日明明已经拒了卢县令的奖赏,且卢县令给赏银,就给了50两。这夫人,给的也太多了些。
重新盖好锅盖的徐达见母女俩都不说话,揉了揉鼻子,问,“怎么了?这银子不至于是假的吧?”
“爹,您跟我说说今日去县令家的事儿呗,这银子是啥时候给您的?”这银子真是肯定真的,不过嘛,人家到底算是啥意思,还得探讨探讨。
徐达便把今日去县令家从进门到出门的过程都一一说了,连石头打嗝都没漏交代,石头站在一旁满脸通红,“不不是紧张,就是岔气了。”
听徐达说完,春丫便站起来,说了句,“这卢夫人和卢县令倒是有意思。”
隐隐有些感觉到张氏问道,“什么意思?”
“您想呀,县令和县令夫人,分了两拨给您赏钱。一般人家给赏钱,是不是夫妻两人多少得商量商量,哪有分两拨给的?咱们就是家里人闲说一句八卦啊,这两位,可能感情就不咋好,卢夫人也许比较欣赏您这女大夫吧,您看看,一给给二百两,很是阔绰大方啊。”
一旁的石头听的一愣一愣的,“那不能够吧?我看卢县令人看着还挺不错的,对自家夫人应该还行的吧?”
“卢县令怎么样,咱们外人不知道,不过只是闲说一句而已,出去咱们也别跟人家论这事儿,反正钱拿到了,咱们闭嘴就行了。”春丫这闲事儿精,说起来头头是道,其实自己好奇心也挺重。
不过这人对卢家的猜测,倒是八九不离十。
卢县令给张氏五十两打赏,卢夫人不知道。
而卢夫人给张氏两百两打赏,卢县令也不知道。
要是知道自家夫人一出手就是二百两,别说卢县令了,卢县令的老娘肯定第一个跳出来骂人了。什么样的泥腿子,还给二百两?!配吗?!
可卢夫人常年看病吃药,对大夫本就尊重些,遇到的张氏又是个女大夫,还救了卢家嫡子的命,自然更高看几分,给多点儿银子,对于卢夫人来说,也是正常的。
本来觉得200两银子挺让人困惑的张氏,这会儿也觉得收就收了吧,她说了句,“哎,随便吧,人家家里怎么样,不管咱们的事儿,他们给了这么些银子也算厚道了。就是收了人家这么多钱,以后有啥事儿,也不太方便再求人家了。”
“呸呸呸,赶紧呸。”春丫一听张氏立flag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家最忌讳的就是立flag,每立必打脸。以前在他们家,只要谁一说,多少年都没感冒发烧了,说的人第二天必发烧,还有次张氏说家里淋浴房质量好,多少年都不漏,第二天钢化玻璃就炸了,当然最厉害的一次就是徐达说自己驾龄三十年,从来就是安全行驶无事故,下一秒他们家就全到井里去了。
所以说啥没事儿求卢县令呀,可千万说不得,说了就怕明天就被打脸。
张氏还不以为意,这有啥好呸的嘛,咱们不都得相信科学吗?一切都是概率问题。但是熬不过春丫的痴缠,最终只得以两声呸呸换个耳根清净。
几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灶上的饭就好了。趁着张氏打饭,春丫悄悄挨到徐达身边,朝他眨巴眨巴眼睛,“爹~~~”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徐达立马跳开三丈远,“别叫我,我没钱,这钱我管不了,你有事儿找你娘去。”
“没劲!我又没说钱的事儿,我就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投资个养猪场?”春丫还在挣扎。
“这还不是钱的事儿?”徐达也是奇了怪了,这娃咋一天不折腾就过不了日子还是咋滴?
“您还不知道,我早上把那树种的事儿给解决啦,咱那树种过些日子就要来了。这树要种的好,不得有肥吗?咱养猪沤肥,然后用肥料来种树,对不对?完美不完美?”
“树种咋解决的,你跟我说说呗?”徐达想岔开话题。
“你先告诉我,要不要开个养猪场?”春丫跟她爹也没啥好客气的。
端着饭过来的张氏一听这话,立刻回绝,“不行,我不同意。第一,我们养猪没啥经验,上来就开养猪场肯定不行,第二,过了秋收天很快就要冷了,冬天养小猪容易死,行了,别瞎想了,赶紧吃饭。”
一听张氏都否决了,春丫也就不挣扎了,得,这事儿还是等明年开春再说吧,先吃饭先吃饭。至于这钱该怎么花完它,等吃完饭再慢慢琢磨。
该小心眼的时候就小心眼,该心大的时候就心大,春丫就是那么的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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