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江衍被刺眼的灯光刺到,下意识闭上。

    眼珠不停滚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

    这里是医院。

    他仿佛陷入梦中过了一世的时光,久到他恍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不是死了吗?

    “宝宝,宝宝醒了。”一直趴在窗口盯着江衍看得赵美玲在走廊里惊呼,吵醒了在长椅上休息的阮清清和江治。

    阮清清几乎是秒醒,精神还困顿,却一下冲到窗户外,看到睁着眼睛四处打量的江衍,和赵美玲一样激动:“医生,医生,江衍醒了。”

    江治已经去把切尔叫来了。

    十分钟后,切尔出来,宣布江衍暂时脱离危险。

    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虽说暂时脱离危险,但度过了手术后的黄金24小时,基本上问题就不太大了。

    江衍被转出了icu病房,进入特殊病房。

    被推出手术室时,江衍精神状态还很差,视线扫到站在一旁的阮清清时,却激动地想要做起来,只可惜他身体状况不允许,只有那个想法,动一下都困难。

    清清,他的清清。

    江衍睁大了眼睛,痴痴地望着他的女孩,阮清清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江衍,我在……”

    女孩的眼睛一片红肿。

    眼下的场景,也终于让江衍记起入梦之前的事。

    他有心脏病,要做心脏移植手术。

    现在是,手术后吗?

    虽说记起现实,但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江衍无法很好融入现实的状态。

    他无法因为自己手术成功而感到开心激动,让他最庆幸最开心的,是他的女孩还活着。

    她不像梦里那般瘦弱苍白,她白嫩的脸上满是健康的胶原蛋白,透着淡淡的粉,很健康的颜色。

    如果说梦里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孩让他崩溃,那么,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则让他获得了新生。

    说不出话,下意识朝她伸出手,只是他很无力,明明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只能动动手指。

    出了icu病房,江衍就可以有家人陪同了。

    只是人数不宜太多。

    江衍被送到特殊病房,插在他身上的大部分管子被拔了,只留下少部分。

    赵美玲也很想多陪陪儿子,但被江治带走了,江治知道,这个时候,儿子最需要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个女孩。

    江衍全程视线里只有阮清清一个人。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阮清清坐在床边,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江小衍,你终于没事了。”

    被女孩握住手,江衍才仿佛感觉到了真实,女孩眼睛很红,一定哭了很久。

    融合了上一世的记忆,让江衍在面对女孩的时候,变得更加紧张。

    那梦太真实,太全面,江衍还记得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无法当做是一场梦。

    他还记得他多么渴望和女孩说说话,却什么都不敢,他还记得她每次生日邀请朋友时,他明明想要答应,却因为自身原因拒绝,让她越来越远离他,直至陌生。

    阮清清看江衍只是盯着她看,不说话,很担心:“江衍,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难道真的让季小小那个乌鸦嘴说中了,江衍换个心脏,把她给忘了?

    脑海里刚闪过这个离谱的念头,忽然,躺在床上的江衍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男人漆黑的眸子里,是挥之不散的深情,那情浓稠到化不开。

    阮清清瞬间笑了,关心则乱,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真是被季小小这个傻缺感染了。

    江衍明明眼里都是她。

    知晓他刚苏醒,阮清清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跟他说话。

    “江衍,你的手术成功了。”她们已经跨过了第一个难关。

    手术成功,以后还要观察有没有排异反应,还有定期复查。

    江衍脑子里没装自己的病,他想的是她还活着。

    嘴唇颤抖了许久,才终于发出细微的声音。

    “清清……”

    刚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旧风箱发出的声音。

    在阮清清听来,却无比悦耳,因为这是江衍经历生死难关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在……”阮清清笑着,眼里却含着泪水。

    她的江小衍,终于没事了。

    看她和自己这么亲昵,江衍有些局促,还有些紧张,却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刚做完手术,江衍精力不好,没几分钟又沉沉睡去了。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阮清清温柔地笑了。

    悬在心里的担忧解决了,困意上头,阮清清也累了,到一边的陪护床上休息。

    阮成渝火急火燎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两个人并排躺在病床上。

    来自阮清清的那方,还有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阮成渝:“……”

    看来他是白担心了,死丫头睡那么香,百分百就是江衍脱离危险了。

    饿着肚子出去干了一碗饭,找个酒店睡觉去,瞬间享受一下异国的美食与风情。

    原地准备旅游去。

    这一觉,阮清清睡了很久,将近15个小时,平时从来不打鼾的人,居然在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而江衍比她先醒来。

    醒来后,他就默默地侧着头盯着阮清清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睡得很沉,自他醒来后,她保持一个动作不变,一直睡着。

    期间江治夫妻来看过几次,见阮清清在睡觉,不好打扰,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过了半个月,江衍恢复了很多,医生说他的恢复能力非常好。

    阮清清发现,苏醒后的江衍,话特别少,少得可怜,仿佛又恢复到了几年前。

    脑子里又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江衍性格变了?

    这天,阮清清出去吃东西,回来后,心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刚进门,就看见站在病床前的江衍,他背对着她。

    “江衍?”阮清清忍不住叫了一声,江衍立刻回头。

    回眸的那个眼神,让阮清清又感觉到了困惑。

    手术后,他好像看她都是这样的眼神。

    好像她随时会死。

    他很紧张她,紧张到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哪怕只是出病房去找医生问情况,短短几分钟时间,回来他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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